那個眼鏡男最後說了一句什麼，計沛林哈哈笑著拍了他的肩膀，兩人分開，計沛林朝著車子走來。
    門開了，一股熱氣撲麵而來的同時，還伴隨著一股淡淡的煙味。
    明堯睜大了眼睛，他第一次知道計沛林還會抽煙。
    計沛林這老屌絲和明堯生活了幾個月，把小孩的脾氣摸得透透的，一看神情，就曉得他小媳婦不開心了。
    “那個是我發小方熠，小學初中高中都一個學校的，之前他出國留學，我們七年沒見，沒想到今天能遇著。”要對以往的情人，計沛林可懶得說一個字，不過麵前這個到底是不同的。
    明堯聽著他的解釋，不置可否。直覺告訴他，那個方熠和計沛林曾經有一腿。
    若他倆真的曾經好過，從時間來看，方熠大概是計沛林的初戀了。明堯仔細回想方熠的長相，其人鄰家哥哥一樣的溫和氣質，五官端正清秀，跟他這樣不男不女的妖豔賤貨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由此也可以大致推斷計沛林說他不是替身的言論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計沛林再怎麼會察言觀色，也不會是明堯肚子裏的蛔蟲，看見明堯重新笑了起來，隻當他沒有在意了，完全沒有料到他家媳婦的腦回路。
    時間過得很快，一場秋雨過後，b市就開始逐漸清涼，好像一盆涼水澆滅了熱烈的火盆。
    今天正是中秋，明堯穿了件奶白色的外套，坐在書房裏安靜的寫題。
    周圍沒有一起奮戰的同學，沒有嚴厲督促的老師，要一直保持自製，集中注意力學習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何況他肚子還時不時的在動，動了他就要停下來記錄胎動次數，月份大了後，這是大夫再三囑托要注意的事情。
    身上哪裏都很累，頭也暈暈的。
    他從七月份起就開始輕度的妊娠高血壓，到現在飲食限鹽，一舉一動都有所注意，可症狀也沒有減輕多少。
    大夫建議他三十五周左右就剖，預產期在十月中旬，如今再熬一個月，就可以解放了。
    太陽穴隱隱作痛，他放下筆，決定還是回屋躺會兒，撐著桌子的手臂雖然被養出了些肉，但看起來還是很瘦，肚子突兀的張挺出來，墜的他腰都要斷了，完全看不到腳。
    腳也漲疼漲疼，浮腫的一按一個坑，晚上還會抽筋。前幾天老計在的時候，每天晚上被他折騰起來給他揉腿，現在那家夥跑回北市的家裏過節，可算輕鬆了，把他自個留在這裏可憐巴巴的。
    明堯吐槽是這樣吐槽，其實計沛林不在沒人管他，他歡快的很，晚上也不用累死累活的出門散步了。
    “宋姨，宋姨。”明堯喚了兩聲，書房門沒關，照顧他的宋阿姨馬上就過來了。
    “怎麼了？我就說寫什麼勞什子的題，頭疼了吧。一會我給你先測個血壓，不行就吃點藥。”
    明堯借著宋阿姨的力，蹣蹣跚跚的往房間走去。
    這才八個月，都不能自己走路了。明堯抱著他的大肚子，好像抱了一個千斤重的石頭，還是個不聽話會活蹦亂跳的石頭。
    不知道其他孕婦是不是也這麼辛苦，反正明堯被這小東西鬧騰的簡直想哭。
    在肚子裏就這麼不省心，出來後可咋整！嬰兒時期要喝奶撒尿拉屎，上幼兒園然後上學。要給她開家長會，每天要督促她學習，青春期要提防被壞蛋拐跑了，還要性教育，可不能跟他一樣，還沒成年就被人搞大了肚子。
    不能想，一想簡直頭疼到死。
    他早上的時候給他媽打過電話，六個月沒有見麵，他媽話裏聽著是很想他的。還說他弟弟今年升了初中，在特別好的學校，要他抓緊康複，好了就別在別人家裏，趕緊回來。他絞盡腦汁的編造自己的情況，估摸著再過兩月就能回家，可還沒等到他媽媽的回複，就聽見電話那邊爸爸的大嗓門：“走了，電話以後再打，中午去我媽那吃飯。”
    “明堯啊，那就先這樣，要去你奶奶家，有什麼事情再打電話。”
    說著對麵就變成了忙音，通話結束的旁邊顯示五分十二秒。
    其中四分鍾媽媽在跟他講他弟弟上了好學校的事情。
    唉！
    真是親媽，六個多月來的第一次電話就這樣急匆匆的結束了。
    肚子裏又開始翻滾，明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寶寶的小腳踢上了他的腹壁，隔著薄被都能看到腹部波瀾的起伏。
    這麼波瀾壯闊，叫明瀾吧。
    媽媽懷他的時候也是這麼辛苦嗎？明堯一邊摸著肚皮一邊想，心裏的難過和對父母冷淡的怨言瞬間撫平了一些。
    中秋的一天，很快和往常一樣平平淡淡的過去了。
    晚上計沛林跟他通了電話，聽那邊的聲音好像是在什麼街道上。對麵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絮絮叨叨的問他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血壓測了幾次，數值是多少，寶寶今天有沒有乖，事無巨細。
    再後麵就是道歉說過節沒有陪在他身邊，他定了明早上的票，保證明天上午十點左右就會到家。
    明堯聽著計沛林的聲音，情緒突然就有點波動，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滾落在枕頭邊，無聲無息。
    對麵計沛林說一兩句，他回應的時候還能不帶一絲鼻音，計沛林竟也完全沒發現他的小媳婦在那邊可憐兮兮的哭。聽說了明堯給他家裏人打過電話的時候，計沛林還有點高興，說等寶寶生下來他就正式去拜見嶽父嶽母。
    電話掛斷了，通話結束的旁邊顯示一個多小時，明堯有些孤單的同時，又甜蜜蜜的，他還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人打電話打這麼長時間呢，以前和宋建凱熱戀的時候也頂多十分鍾就掛了。他想，怎麼會有這麼多話說呢？計沛林年紀大了，果然很會說話，會討年輕人的歡心。
    可到了第二天中午，說好了要回來的計沛林也沒有回來，他食言了。
    明堯很有點擔心，給他發了信息詢問，幾個小時了也沒回應。問了宋姨，也說不知道。
    計沛林突然就失聯人間蒸發了。
    是臨時有別的行程？還是出事了？
    明堯慌的一匹，去網上查最近新聞，也沒有什麼重大交通事故的報道。
    宋阿姨在一邊看他輾轉反側，完全不能理解他的這種焦慮。
    “你別著急，不會出什麼事的，搞不好是計先生家裏出了什麼事被耽擱了，又或者手機摔了，被偷了之類的。稀鬆平常的事情，來，先測個血壓，我看你臉色不太好，一會不行帶你去醫院。”
    血壓比平時稍高一點，倒也沒有很嚴重，宋姨就囑托他別胡思亂想。除了做飯其他時間就在他一邊陪著，幫著按摩他浮腫腿。
    晚上十二點，宋姨接到了計沛林的電話。
    “宋姨，還沒睡嗎？”
    “沒呢，先生你去哪裏了，小堯擔心了你一天，生怕你出了什麼事情，孩子也鬧騰他，剛剛睡下呢！”
    “昨天晚上我住在加拿大的姥爺病危，連夜訂的機票，剛下飛機呢！小妖睡了的話就別叫他了，我這兩天可能回不去了，明天醒了你告訴他，我明天給他打電話，別擔心我了。今天他情況怎麼樣？”
    宋姨仔仔細細的說了。
    “他要是情況還不錯的話就先在家裏，有點不妥就立馬去醫院，我跟那邊打好招呼。”計沛林的語氣有些急，那邊好像還有人在叫他，匆匆掛了電話。
    電話剛打完，宋姨就聽見明堯在屋裏叫宋姨的聲音。
    “宋姨，他打來的電話嗎？”明堯側躺在被子裏，一雙大眼睛期待的看著她。
    “對，計先生的姥爺昨晚病危，他連夜去的加拿大，一直在飛機上才沒有接到你的電話，囑托你好好休息呢。”
    明堯點了點頭，放下心來：“嗯嗯，宋姨你快去睡吧！”
    
  
    
    

    作者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