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醫院門的時候，計沛林拉著明堯的小手，心裏美滋滋的。
    明堯笑著看著他在那嘀咕女兒的名字。
    “計明瀾怎麼樣，我覺得也很好聽，計明澄呢？小名就叫橙子。”
    “橙子？我有點好奇你的小名是什麼，林子嗎？”明堯慢騰騰的說完，悠悠的喊了一聲“小林子！”。
    別說計沛林的外號還真叫林子，不過……
    “我是不是小林子，你不知道嗎？”計沛林語調帶鉤，色氣滿滿，握著明堯的手轉了個彎，變成十指交握，在他耳邊悄聲說道。
    明堯瞬間紅了臉。這些日子他們倆天天睡在一起，計沛林年紀輕輕血氣方剛，雖然顧忌寶寶沒有做到最後，但是愛撫親吻是常見的事。
    “沛……沛林？”
    冷不防，突然有人喚了一聲，打斷了曖昧的氣氛。
    對麵的男子和計沛林差不多的年歲，長相不錯，但和計沛林的帥氣又是兩個類型。計沛林再怎麼保養護膚，皮膚也是小麥色的。五官立體，肌肉飽滿，放在古代，更像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而對麵的人則是那種溫文爾雅白麵書生。金邊眼鏡，白色的襯衫工裝，看穿著像是大學講師。
    而此時，他的淡定從容完全破功，手裏拎著的果籃都掉到了地上。
    方熠從計沛林的臉，看到他倆交握的手，再到那小姑娘鼓起的肚子，完全說不出話來，心裏懷著一分僥幸，是自己認錯了人。
    “方熠？你從國外回來了啊！”計沛林收斂了笑容，“怎麼也不通知哥們一下。”
    明堯眯了下眼睛，琢磨了下這倆人的走位，暗自腦補，自我感覺站了一個白蓮花小三的位置。什麼哥們兒，當他傻的看不出來。
    
    “沛林，這是你的老朋友？看樣子你朋友有話跟你講，那車鑰匙先給我，我去車裏等你吧。”明堯開口了，他的聲線雖然清脆，但也明顯是個男聲，可惜方熠整個人都被計沛林已經娶妻生子給震驚了，完全沒注意到。
    沛林？明堯還是第一次這樣叫他。計沛林察覺到明堯看出了什麼，不過方熠就在眼前，他不好現在就跟他解釋。車就在十幾米外，很近，不會出什麼意外。計沛林把鑰匙給他，又頓了一下，溫柔的加了一句囑托：
    “那你先去車裏等我會兒。”
    看著明堯走遠，方熠終於忍不住上去揪住了計沛林的衣領。
    “你他媽結婚了？”
    “別離我這麼近，咱倆已經分手了，”計沛林看了看褶皺的領子和麵前失態的方熠，皺了皺眉頭，“冷靜點好不好！”
    嗬，這傻逼真不要臉，這話說的好像我還對他餘情未了一樣。方熠鬆開手，白了他一眼，背過身撿起地上的果籃，借此平靜自己。
    “你個死同性戀騙婚，你爸和你爺爺居然沒打死你？”
    “什麼死同性戀，別這樣說，搞的你不是一樣！”計沛林感覺有點煩躁，這家私人醫院人少，隱蔽性好，沒想到居然還能遇見熟人，他特別想找根煙出來抽一下，可惜為了明堯他幾個月前就戒了。
    方熠一向不是個衝動的人，剛才的震驚冷卻下來，腦子也回來了。他和計沛林同一個初中高中，家裏麵的老人也都很有些聯係，計沛林的家庭狀況他一清二楚。若是他真的結婚生子，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所以，計沛林這是在玩火，在外麵把人肚子搞大了。
    計爸爸和計爺爺眼裏揉不得沙子，當年他和計沛林的事情被捅出來的時候，計沛林就被他爸當場把肩膀卸了，腿也差點給打折了。
    後來是計沛林他媽死活攔著，計沛林才逃了一命。
    他至今都記得他被計沛林爺爺叫到麵前時計老說的話。
    “我們雖說整治家風，但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你要是和計沛林真心相愛，我們也不會說什麼，同性戀也不牽扯道德問題。”
    “可我聽說，方熠你原來是喜歡女人的，計沛林給你下了藥拐帶你是也不是？”
    這就要牽扯到他倆最初的時候。計沛林是真渣，追求人不成，腦子還拎不清幹了些齷齪事。
    二十一歲的方熠坐在那裏被計老征戰幾十年的氣勢壓的喘不動氣來，他和計沛林雖說開端不是很好，但也是好幾年的兄弟，何況他後來也是真心喜歡上了計沛林。正想否認，替計沛林說點好話，卻被計老一口打斷。
    “你也不用替他說話，我既然這樣講了，就知道沒有冤枉他，不幹人事的人自然也要付出些代價。”
    後來，還打著石膏的計沛林就被他爸扔進部隊基層去了，而方熠也在大學畢業後出國留學。他留學的時候和計沛林也聯係過，可計沛林任務繁忙，他也學業緊張。太熟的兩人，不多的聯係也大多互相嘲諷，就這樣不知不覺的淡了，自此老死不相往來。如今兩年多徹底沒聯係，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偶遇，偶遇就偶遇罷了，又看見這渣男不幹人事，真是糟心。
    “剛才那是你的孩子？”方熠挑眉問他，七八年不見，計沛林比當年長高了些，也更加成熟。眼前的男人眼神淩厲，不經意間透出點理智的凶狠，可見部隊真的是鍛煉人，很難想象幾年前還被他爸打的掉了胳膊哭爹喊娘。
    “是。”計沛林撫了下額頭，對方熠說，“給我根煙。”
    方熠掏出來給他，又給他點上，看著計沛林老煙鬼一樣深吸一口吞雲吐霧，忍不住好奇：“你的煙呢？”
    “前些日子戒了。”
    計沛林語帶模糊，可為什麼戒煙想想剛才大著肚子的那位也不需要再問了。方熠驚訝的是計沛林居然真能把煙戒了，他還記得他高中的時候就學會抽煙，那會癮已經很大了。
    “我看那小姑娘蠻小的，成年了嗎？”雖然方熠這樣問，但也隻是想吐槽計沛林老牛吃嫩草，倒沒真的懷疑那孩子未成年，卻不料計沛林又給他拋了一個重彈。
    “明年五月就成年了！”
    “……”方熠徹底無話可說。
    “別這樣看著我，我也沒有那麼渣。當初偷偷打掉，這事也神不知鬼不覺了，可我這不也沒舍得嘛。”
    “求你了，你知道就好了，別跟別人說，以後孩子生下來，長大了，我爸光顧著抱孩子還能說啥，是不是？”
    “你哥也不知道這事？”計沛林上麵還有個大他五歲的哥哥，計嵩。
    “你看我現在在哪個市，b市，今天要不是碰見了你，我藏的嚴實著呢。”
    “不是，那小孩知道你家幹什麼的嗎？”
    “他知道我幹什麼的就行了唄！”
    方熠咽了口唾液，對他的老相好實在是刮目相看：“計沛林，七年沒見，剛才打眼一看你這人模狗樣的還以為你有長進。得，當我瞎，這事我沒那麼閑給你到處不八卦，不過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化灰前記得通知我，咱倆這交情我怎麼著也要去給你送個花。”
    “哈哈哈，我好著呢，等我閨女出生滿月宴請你喝酒記得來啊。”
    “我隻負責去吃，想要份子錢那是沒門的。”
    明堯坐在計沛林的車裏，看著外麵那倆人頂著頭頂的大太陽敘舊，熱切的都來不及找個陰涼的地方。
    心裏有點泛酸的同時，又知道他和計沛林的關係頗有點見不得人。
    表麵上他倆瞅著是琴瑟和鳴，你好我好，可實際上這關係就像水麵上的薄冰，經不起一點推敲。
    不知道的以為他倆都有娃了，怎麼著還有血緣牽絆，可是他心裏知道他的娃不是計沛林的種，天知道計沛林這是鬧什麼瘋非要養別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