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一顆煙的工夫兒,醋壇子就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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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開始的?”
何衛東單手護火,無名指在餘白的手背上輕輕點了兩下,謝火謝得禮貌規矩,卻是對餘白的問題置若罔聞。
餘白本不是個多話又多問題的人,但這件事讓人實在不舒服。他覺得,對男人而言,遞給自己第一顆煙的人,是一生中很重要的人,或者最起碼是那段時間很重要的人。需要足夠的信任,認可,甚至敬佩。
餘白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抽煙,那是在高二上學期。
一個轉校生來到自己班級,就坐在角落裏,跟誰也不說話。
相信每個學校都有這條規矩:欺負新來的。
餘白對這種以多欺少的事情一向不感興趣,不出手,但也不勸阻。整整一周撞見四五次他被人堵在各種地方,不得不說這小子骨頭硬,嘴也不軟,挨罵就回嘴,挨打了不管對方多少人也要打回去。
跟我還真挺像,餘白當時這麼想,暗暗在心裏計算他還能扛多久。
假若他主動來找我,我就出手幫他。
這次為何要多管閑事呢?主要因為餘白覺得他此刻的境遇跟自己原來有點兒相像。這個還要從餘白剛進入高中開始說起。
當然了,不管哪類學校都有個所謂的“老大”,通常叫這學校的“頭扛”。這個人一般是打架最厲害,有一定社會關係,還比較有錢。這錢可能是通過社會關係賺來的;可能是幫別人打打架鏟鏟事兒得來的;可能是每學期收點保護費攢來的;也可能是自家條件不錯本來就有的,總之多種渠道吧。高一新生了解新學校跟人員關係架構時,第一課就是起碼要知道自己學校的老大是誰。
畢竟是學校,倒是不需要拜什麼東西,但最起碼見了麵你要叫一聲哥,抽煙碰上了你得主動給人家點個火兒之類的。
餘白嘛,當然是不屑一顧的。於是沒出一禮拜就被盯上了。
當初他們學校那老大,是高二五班的,人高馬大,家裏據說是當官的。總結一下就是體力、關係、權利人家一樣兒不差。所以他一發話,餘白立刻變成了全校男生的公敵,接下來一個月過得可說相當精彩。
要說梁鑫真是挺好一哥們兒,自從開學第一天自認為跟餘白成了兄弟以後,在餘白落難之時也是一路跟過來了,不僅如此,還挑唆起班裏有血性的男生一起跟惡勢力作鬥爭,那一個月架是真沒少打。
何衛東看見餘白三天兩頭掛彩,馬上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每天下了學早早在校門口等餘白放學,隻是他一般是護送,很少出手幫忙,除非餘白他們非常弱勢。好在基本他一出手,局勢立即就能挽回。
一時間高一一班名聲大噪,都知道這班不好惹,打起架來團結一致,有個叫餘白的手特別黑,包兒裏成天揣著塊兒磚頭,已經開了一個高二的一個高三的了。這家夥還有個外校的兄弟,看著白白淨淨,可是練家子出身,一出手輕鬆撂倒好幾個,跑得還特別快。。。
餘白本來計劃在新學校要帥出名,這下還是未能如願,依舊一來就給自己身上掛了塊兒“暴力少年”的牌子。
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
最後雙方以餘白跟老大單挑勝利為結束,在全校麵前真是給高一一班爭了臉。
但那老大可能感覺麵子上過不去,開始玩兒陰的,通過關係找了校領導,硬要開除餘白學籍不可。
這次是真的算計錯了,這一手兒直接遭到了全校男生的鄙視,頓時失了人心,連高三的都看不下去了,備考期間愣是抽出工夫兒寫了篇三千字的議論文,核心論點“餘白品學兼優,好同誌一枚。吳磊才是害群之馬,人神共憤。”
餘白看見這篇文章時,下麵已經附上了幾乎全高三跟高一男生的簽名。感動之餘,暗暗感歎這篇文章條理分明邏輯關係清晰論證論點明確,穩穩滿分。
校方領導拿到這篇文章時可能也是這麼想的,因為第二天餘白的處理意見就變更成了“記大過”。
不管怎樣,算是贏了。雖然不能說毫發無傷,至少事情平息了。
從此以後吳磊還是踏踏實實做他的老大,再也不去招惹餘白,而餘白見了他依舊不尿,兩人都成了對方眼裏的透明人。
本來一年來都跟吳磊相安無事,看來這一次要為這新來的小子出手了。
這小子,確實在一個沒課早放學的周二下午找到餘白,但出乎意料的,不是求助,是單挑。
餘白本就對他感興趣,欣然接受了,選在學校附近胡同裏的一處空地上。
兩人套路很像,體力也不相上下,餘白雖然手黑,但畢竟本心不想傷他,處處都沒有下狠手,對方也如是,兩個人像切磋一般,玩兒得竟還有點兒開心。
突然這小子目光看向餘白身後,然後愣了一下,餘白一拳揮過去他躲也沒躲,結結實實挨了一下,臉上露出痛苦神色的同時,抓著餘白胳膊就往裏拽,嘴裏喊了一句“跑!”
餘白一回頭,就看見教務處主任正往這裏來,想也沒想跟著他撒腿就往胡同深處跑。
兩人七拐八拐,沒一會兒就甩開了後麵的人。這一代的胡同他太熟悉了,每次打架有人報警或是老師來抓人,都是不費力氣就能甩開人的。
兩人氣喘籲籲坐在天台上,餘白問他“你幹嘛找我單挑?”
新來的一笑“打贏你就沒人再找我麻煩了。”
餘白納悶“你搞錯了吧?你要打贏吳磊才行。”
新來的掏出一顆煙,叼在嘴裏,眉頭一緊“我認你,他算個屁。”
餘白覺得好笑“認我還找我打架?”
新來的手裏擺弄著zippo,臉上不屑的神情跟餘白簡直如出一轍“我認你,但不會叫你大哥,所以需要你認可我的唯一方式就是,打得你也認可我。”說完遞過一隻煙來“要嗎?”
餘白看了他好一會兒。“新來的,你有點兒意思。”
“楊威,不是新來的。”
餘白接過那顆煙,“楊威,不用打了,我認你。”
學生買不起好煙,餘白還記得,那是顆金橋,後來停產了。
那種煙很嗆,勁兒大,有時候三節課連堂,下了課貓個地兒三五個人點一顆,狠狠來一口,頭暈好幾秒。
餘白之後無數次接過楊威遞過來的煙,有時是接他的一口,有時是沒點燃的,每一次都能想起第一次。
雖然這麼多年跟他突然失去聯絡,但直到現在他那張不太愛笑的臉還時常浮現在點煙的一瞬間。
所以你的第一支煙,是誰遞給你的,你們又發生了怎樣的故事?你信任他嗎?你,也對他感興趣嗎?你們。。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