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藍焰火﹒上部  38、交友不慎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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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交友不慎
    “寶麗”的那個奇情之夜,我搞突襲似的問小飛,什麼時候跟的五子?
    小飛猛地一驚。
    我原以為小飛不在乎跟我說五子的事,他愣怔的表情告訴我,原先在車裏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特別沒心沒肺。聽我追問,突然就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他張皇地說:“你就當沒聽過,就當什麼也不知道行不?我們不說他。不說五子!”
    當我傻瓜?我說。都暴露了,能當不知道?我是大活人誒!告訴我,兩個狗人誰先“問候”誰的?
    小飛意識到這事搪不過去,說:“過年那會兒,他在天津,我在塘沽那邊,他給我打電話……後來我就過去了。下著雪,車挺難走的。”
    我說,到底他給你打還是你給他打的電話?我還真不信他能主動聯係你。
    小飛急扯白咧說:“發誓是他給我打。”臉都發白了。
    我依然表示懷疑,說,五子是那樣的人?!
    小飛說:“你什麼意思,敢情是說我壞了他是不?我就是顆老鼠屎?!”
    我說,用得著我說?有人這麼說。那次在一起K歌,就有人說你衝他搖尾巴。
    “臥槽——”小飛仰天咆哮。“不如拿磚直接拍死我得了。說這話太埋汰人了。”
    我說,有勁嗎你這麼做,小飛?
    好一會兒,小飛才惴惴地說:“……他可不是第一次。你們沒道理說我帶壞了五子。”
    我有點意外。我沒發現過五子有這方麵跡象。天底下的事太叵測太不可琢磨了。怎麼讓人相信?
    小飛說:“不信你自己去問他。他們誰不玩這個,愛信不信。”
    他們?他們是誰?
    小飛說:“總是生意夥伴嘍,你辜大哥那個生意圈子,那群一個比一個帥的馬仔。”
    我說,別誹謗我大哥,你要無中生有把我大哥牽扯進來,我跟你翻臉。
    小飛默了,繼而嘀咕道:“你知道啥,壓根不知道北京,你懂那些個大爺嗎?養那麼多肌肉型男是光為了打架?”
    我被他問住了。來北京這麼久了,我難道真沒看懂,我的智商就那麼低?
    我也沒說就是你壞了我五子哥。我口氣終於有點軟了。五子有夏夏,可是因為你,整個春節他都沒回北京,這事想起來你就不覺得愧對夏夏?
    “媽呀,原來你也明白五子有夏夏?”小飛滿臉譏誚。
    什麼意思你?有話直說,我可聽不來你這弦外之音,頂膩味這個。
    “你心裏明明清楚,還跟陳夏夏有一腿?要說虧心,咱倆半斤對八兩,我對不起夏夏,你對不起你五子哥……五子對你多好。”
    他居然全知道?不知道也是料事如神。看來,我真的是沒理由指責他。要說不是東西我比小飛更不是東西。我說,我是真喜歡夏夏,你那是真的嗎?話說出口,自己也感到這是強詞奪理,底氣不足。
    “少來,”小飛說。“我還喜歡花旗銀行呢。”原先跪床上聽我數落的小飛,這會兒躺下來,不再多話,理論上他是全勝。
    我突然意識到,我們四個人之間的關係太錯綜太離譜了。可我糊塗,不知道這裏頭誰對誰錯?錯的根源又在哪?誰是真正的禍殃子攪屎棍?也許四個人中間惟有夏夏是無辜的,但說她徹底無辜,我也不十分甘心。更重要的是,往後該怎麼辦?我們四個該怎麼處?我一籌莫展。我黯了。
    20歲,我不知道世界上的事可以這麼複雜,不知道心可以這麼沉重,我看不到往後的路,隻覺得每一步都是陷阱,都是絆,都是追悔莫及,如果這就是生活的本來麵目,那麼,我詛咒你,人生!
    …………
    在什麼圈子裏,幹什麼活兒;結交什麼朋友,發生什麼事兒,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全世界概莫如此。所以,老人見到孩子就說,慎交友!見孩子犯錯,一準說,交友不慎。唉!
    Jerkin進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我不記得是幾點,也許當時就沒有注意時間。我正好和小飛躺床上說事兒。因為心情不好,突然間就感到特別怵,怵現狀,怵未來,怵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怵故伎重演,特別想幹件天地不容的壞事麻痹自己,就像罪犯臨刑前隻想亡命地吃一頓,然後無怨無悔地結束一切。
    Jerkin進來後先是發現盥洗室一地汪洋:“臥槽,遭劫啦?!”隨即便看到床上更是亂到不行。“我說你們這幫土匪手下留情點行不?不是自己花錢住店,也不能想怎麼來就怎麼……”見我們沒理他,Jerkin又說,“真打算到天亮?跟我鬥氣是不?我服了你們了,管你們叫大爺,成不?”
    因為我打心眼裏不喜歡Jerkin陰沉沉的樣子,不想和他多話。便抓起衣服,進了浴室。
    我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時候,心裏沒來由地一陣慌。我覺得自己正在走遠,或者說正在走衰運。
    其間,我出了次浴室,我對小飛說,我們走吧,別等天亮了。
    小飛進浴室的時候,兩眼泛紅,充滿血絲,看起來有點疲憊。我說,幾點啦?肯定天快亮了,否則我不會那麼困。平時我挺能熬夜的。
    小飛見洗漱台上嫩黃的花瓣一片狼藉,問我怎麼回事?我說,誰知道,可能是浴室裏熱氣太大,它受不了。
    就我和小飛在浴室那一小會兒,Jerkin已經把客房收拾幹淨了,很利索,很專業,跟變戲法似的。收拾完的屋子看不出一點痕跡。後來,Jerkin進到浴室,看著我們說:“怎麼樣?一塊兒幹不?”我一時沒弄懂他說什麼。
    那時,小飛正用酒店提供的刀片光臉。他其實沒胡子,但決意要和自己的下巴較勁,發宣言說要光出我那樣的一片青來,從兩鬢到脖子。聽Jerkin這麼說,小飛回答:“我們不幹。我們不缺錢,要掙錢也有其他門路。”
    Jerkin嗤著鼻子說:“碉堡,這年頭還有嫌錢多燙手的?幹這事四個人太多,兩個人又嫌少,三個搭伴剛剛好。”
    我似乎明白他要我們幹什麼了。Jerkin幹的事,在我們那兒叫“仙人跳”。
    這不是缺不缺錢的事兒,這事太操蛋。我說。
    “其實,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你們兩個大帥哥把場子,把握性就更大,不會落空。”Jerkin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在偷窺我,這點小飛立馬感覺到了,“嘛呢你,狗眼往哪兒瞧?”小飛說著,擋在我跟前。
    Jerkin輕輕掂起小飛的下巴,說這陣子接待會議的少,單身住店的多,一星期準能釣上幾個要“客服”的,男的女的都有。“這陣不多幹他幾票,錯失良機。”
    Jerkin舉止輕浮,眼神充滿邪氣,說話聲很低,陰陽怪氣的,但每個字都特狠。後來我聽說,Jerkin幹這事安排得非常周密,先是由前台向他暗中通報哪個房間新進了客人,是不是單身入住,有沒有可能。客人的穿衣風格,說話語氣,身份資料,甚至是一顰一笑,都是甄別排摸的依據。隻要在酒店工作過三個月,客人什麼來路,一般都能看出個八九來。要是登記入住時見到是從台灣日本棒子國什麼來的,那就更是重點對象了。我不知道酒店裏有哪些人是和Jerkin串通好的,但肯定有,前台、行李房、總機室甚至是樓層安保,要不這事做不成,像入住資料——查驗身份證、護照這類事,屬於客人的隱私,酒店明文規定是絕對不可以泄露的,但偏偏Jerkin知道得一清二楚。聽說這些後,我心裏一凜一凜的。
    Jerkin和人串通後確定好目標,然後用酒店一個特殊座機給客房打電話,所謂特殊,是這個電話不經過總機房,通話內容無從監聽。電話內容可想而知。我聽過Jerkin和客人的一次通話,應該說是順藤摸瓜,起先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用意,就是一般的客服,但把脈很準,切入主題也很快,三下兩下一切都談妥了。於是,計劃開始實施。也可以說一場陰謀拉開了序幕……Jerkin做這些非常老到,每一句對話都是預先設定好的,就跟有腳本似的,絕不囉嗦,該撂電話的時候毫不猶豫就撂下電話。
    那晚,當Jerkin鼓動我們一起幹的時候,被我當場拒絕了。後來,小飛對我說,Jerkin是看上我能掙大錢,他認為像我這樣的去釣魚,特別省事,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在客房裏活擒,而且見人打人,見神打神。幹這事就是要雷厲風行,否則夜長夢多。這是Jerkin的經驗之談。
    我和小飛回絕了Jerkin出來,Jerkin的臉色很臭,他認為我們利用了他,目的達到了就臭臉,不夠哥們。我聽見Jerkin在我們身後說:“土匪,簡直是倆土匪!”那會兒,他正開始清理被我們搞得稀裏嘩啦的浴室,把東西弄得乒乓響。借題發揮。
    我和小飛相對吐了下舌頭。
    事實上,沒過多久我就主動去找Jerkin了,雖然很沒麵子,但事出有因,迫不得已。人哪,有時候想做得清高一點清白一點骨氣一點,可是生活的現實生生要打擊你,迫使你低下傲嬌的頭顱,甚至是撕下臉皮,與狼為伍,與狼共舞。
    生活就是這麼逼真,不是有首詩這麼寫嗎——
    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
    為狗爬出的洞……也緊鎖著。
    一個聲音高叫:
    他媽的,怎麼都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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