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藍焰火﹒上部  21、那混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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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那混蛋
    我在夏夏的浴室裏衝澡,水特別熱,特別舒服,小小的浴室一下子煙雲繚繞,什麼也看不清了。想到夏夏說“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突然自嘲地地笑了。想幹什麼就什麼,成嗎?肯定不成!我現在就是想抱抱夏夏,過了這個中午,也許就沒機會了,可是我似乎沒這個勇氣,夏夏和五子正在拍拖,我不是奪人之妻,也是橫刀奪愛,我Tony做不來。可我真的很喜歡……夏夏。
    我在浴室大聲問,北京人不叫衝涼叫什麼?
    夏夏在外麵回答我:“衝澡!”
    是啊,叫“衝澡”,這我是知道的,怎麼腦子一下子空白了,怎麼也想不起來……
    我矛盾死了,也覺得自己很壞。但有時候壞分明就是現實逼出來的——幹嗎要讓我遇見夏夏?既然遇見了又幹嗎要讓她已經拍拖?!有人說,Tony,你別老這樣,說好聽了,是盡給自己出難題,往難聽裏說,就是老盯著別人碗裏的菜,好象不折騰點事兒就活得不活泛不帶勁似的。
    其實不然,至少這麼看我特片麵。不就是因為我喜歡美好的東西嘛,可美好的東西自然喜歡的人也多。在這個世界上我不可能老是捷足先登。我一步沒搶在前頭,就成了麵對難題的人,活得不活泛不帶勁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我在熱氣騰騰的浴室裏“哦”了一聲,我本來想吼叫一聲“哦——靠”,排解一下心頭的矛盾,但意識到這是在夏夏的浴室,說不定隔壁還住著別的同學,於是,吼一半的聲音趕緊打住!
    夏夏在浴室外問我:“怎麼了,小鈞?沒事吧?是不是燙到了?”我說,沒,沒事。夏夏說:“我這裏沒有胡子刀,你不用找——”我說,知道,我沒找。
    我穿著還是前一天的白色內褲,赤膊披上外套,走出浴室。
    我這麼做當然是存心的,我想讓夏夏發現我有特別棒的體格,那可比五子酷多了,是標準的男生體格,也比她所有的男同學比小飛他們都要性感,我自信這一點。
    要說我存心拿這點吸引女生,你就說吧,我不在意,那又怎麼樣?哪個男生不顯擺自己,哪個男生不想勾引女生?連雄孔雀都知道顯擺自己漂亮的尾巴。女生要上鉤,那是女生自己的事,至少我不會強迫她們做什麼,這是我的道德底線,其他一切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常人所思、常人所為。
    不過,那天我並不過分——至少我自己覺得。那天,我穿的底褲是條棉布的四角褲,那是平時我睡覺穿的,是幹媽替我做的,幹媽說:“弟弟啊,你的內褲都這麼小,晚上穿著睡覺不透氣,幹媽給做兩條棉的短褲睡覺穿。”幹媽的手工活非常講究,褲子樣子也好,褲腿小小的,屁股也挺有形,還開了小便的襟,暗門,一排縫了好幾個紐扣。我從來沒穿過手工縫的東西,特別新鮮,穿著也舒服,於是晚上洗完澡我通常都換上幹媽縫的底褲。那些天,我老是急促忙慌稀裏糊塗,白天竟然就這麼套上牛仔褲出門了。天助我也,幸好我穿著保守的底褲,雖然“掛空擋”,在夏夏麵前也不覺得特別局促。
    我出了浴室爬到床上,說,好舒服,剛才腦袋還有點漲,熱水一衝全好了。夏夏把她自己用的潤膚油遞給我。我說,嗯,好聞,我還沒用過女用護膚品呢。
    我問夏夏,說夏夏你跟五子拍拖多久了?夏夏沒想到我突兀問這個,一怔,繼而說:“誰跟他拍拖啦?”
    我說,你不是他女朋友嗎?
    夏夏又一次反問:“誰跟你說我是五子女朋友?”
    我說,你不承認跟五子拍拖,也不承認是他女朋友,那我就當你是他情婦嘍。
    夏夏說:“我無所謂,你愛怎麼想怎麼想。”
    夏夏說完,盯住我看了好一會兒,“你幹嗎想知道這麼清楚?”
    我說,因為……我,喜歡你!
    我說這話一點都不含糊,特別是後三個字,像沒通過大腦一樣,囫圇就出來了,說完,我自己也愣了,怎麼這麼順溜?本來不該這麼順溜,太順溜了也挺沒勁的。
    夏夏也愣了,開始她表情有點僵,但很快就鬆弛了,咯咯笑起來,說:“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啊——”
    真的嗎?我斜睨著她,用追究的口吻問。我還有一層意思是,你別開玩笑。但我不知道我自己給她的感覺是不是有點像開玩笑。
    她捏住我鼻子說:“這麼好看的男孩誰會不喜歡?”我意識到她有點拿我開玩笑了,至少在把主題往岔道上引,我不管她,話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我還是要她正視我的感受——
    我說:“那,我可不可以吻你?”她黯了,垂下眼睛躲避我。
    我說,可以嗎?
    她把一側的麵頰遞給我,指著。
    我說,我不是要這個,吻,懂嗎?Kiss!真正男人和女人的那種,深吻。
    她再次垂下眼睛。那會兒,我發現她的睫毛好長好長,像假的一樣,我喜歡長睫毛的女生,比喜歡女生的長頭發還喜歡。
    我抓住她肩膀,她扭過頭去,囁嚅說:“你好玩死了,卡通死了——真鬧騰。”
    我說,知道嗎?我很愛惜我的吻,從不輕易讓別人碰我的嘴唇,比其他任何一個零件都愛惜,誰要破了我的戒,冒犯我,我會跟她翻臉的。但是今天我就是特別特別想吻你……
    夏夏抬起頭,凝視著我,那麼近,呼吸相聞,我都能從她黑色瞳仁中看見我自己。我輕輕貼近她的唇,用我的唇珠輕輕觸碰她,然後從嘴角的一邊一路滑向另一邊。
    夏夏的唇好柔軟,好光滑,北京幹燥的天氣一點也沒改變它應有的溫潤,反而有一絲雨季花瓣的清香,這都是我想要的。棉布短褲裏的家夥有一點點蠢動,我已經感覺到,我擔心她也會感覺到,但這又有什麼好怕的呢?我已經不想避諱這些了。
    我把溫情的前奏曲演繹得如同一首妙曼的小夜曲,轉而,猛地側過臉呼住了夏夏的整張嘴,就在我按部就班用舌尖撬開她牙關的時候,夏夏突然說:“如果……你五子哥明天跟我求婚呢?”
    我傻了,接吻和求婚有什麼關係?幹嗎要在接吻的時候跟我提另一個人求婚的事?我腦子一下子根本轉不過筋來。
    我說,誒,你剛剛還跟我說沒跟五子哥拍拖啊。
    她說:“沒有拍拖就不能求婚嗎?也許今晚,也許一會兒五子就有電話進來,說陳夏夏,我們在一起吧,或者幹脆說,夏夏你嫁給我吧?我怎麼說?”
    我說,五子不是那麼俗氣的人吧?
    夏夏說:“把戀愛關係確定下來俗氣嗎?求婚就俗氣?你五子哥哥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說來事就來事,他做的事總讓人感到意外,他是你哥,你不了解?”
    我賭氣了,一側身躺下,背對著她。夏夏用手來撓我,說:“真是這樣,其實也不難,我可以告訴他,你弟弟小鈞已經跟我求婚了,你晚了一步——”
    我嗖地又坐起來,我不知道夏夏跟我玩什麼,傻傻地看著她,咂摸著她說出來的每一個字。
    她也看著我,笑容可掬地問:“問題是你會跟我求婚嗎——不是指將來,是現在?”
    我立刻說,會!極為果斷。
    她扇了我一下,笑得更厲害:“別逗了,誰同意你啦?你爸媽同意你跟一個女孩子談婚論嫁了嗎?你還在讀書耶,憑什麼跟女孩子求婚?她們誰信你啊?你爸媽要知道你胡說八道,跟女孩子求婚什麼,不抽你?聽說你表姐也是很厲害的,是不是啊?”
    我聽明白了,這和我的擔心是一致的,五子哥的籌碼就是勝我一籌。可夏夏這麼急於結婚嗎?我就是這麼問夏夏的。
    夏夏說:“說你卡通呢不是,這怎麼是急著結婚的問題呢?”
    我們的掰扯被一聲悠長的狼嚎聲打斷,我打開手機,哦靠,還真是五子,他問我是不是還在夏夏那裏?我說,啊。
    他問:“睡醒了嗎?要不要我用車來接你回家?”我看了看夏夏,說,不用啊,我自己回去就行。
    五子問:“你給家裏打過電話嗎,一晚上都沒回?”我說,沒。
    五子說:“那你趕緊回去,你表姐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你小子辦事也太不地道了。”
    夏夏把衣服丟給我,說:“我下午也有彩排,晚上北京衛視要錄像,要趕緊走,你離開的時候記得替我把門拉上。”
    我鬱鬱地說,一起走吧。
    我到浴室胡亂把衣服穿上,想到洗完澡剛才那副樣子,覺得真蠢,還以為有戲。
    臨出門的時候,夏夏對我說:“沒事,小鈞,一點不影響我喜歡你,其實,我反倒更喜歡你了,男孩子有什麼事兒就掰什麼事兒,我特欣賞。許多事兒,一時半會也說不清,以後跟你聊——”她主動親了我一下,在嘴角哪兒,她說,“不冒犯吧?”
    我苦笑了一下。
    是不是喜歡和愛真的不是一回事兒啊?
    愛,是和叫“實際”的那混蛋攪和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的。
    晚上,五子哥到我公寓去了,是奉了我大哥的命令。
    大哥知道他帶我一夜未歸,而且沒跟家裏說,把五子臭罵了一通。大哥說:“這孩子家教嚴,哪能和你一樣?一晚上不回家,一定要挨尅的。”大哥要五子親自登門跟彤姐解釋清楚,還一連關照了好幾個“一定”。
    五子見家裏風平浪靜,不像是有事兒的樣子,悄聲問我:“挨罵沒有?”我對他作了個鬼臉,說,昨晚他們也很晚才回來,還以為我睡了,一早又出去,什麼也沒發現。五子拍了下我腦袋:“算你小子運氣。”
    五子終年穿黑色西服,接近黑色的藏藍領帶,也就是所謂的公司服。冬天披一件藏藍的風衣禦寒,特別沒個性的樣子。隻是皮鞋特別好,永遠錚亮,永遠是新的。腦袋也永遠簇新。因為頭發短,他時常修剪,因此永遠沒有毛哄哄的時候。這也是一類男生,外表永遠不變,內心卻瞬息萬變。
    在我臥室,我問五子,說五子哥,你喜歡夏夏?
    他隨口回應:“啊,喜歡。”
    我說,一般喜歡還是特別喜歡?
    他不假思索地說:“特別喜歡。”
    我說,喜歡她什麼呢?
    五子說:“我還真說不上來,”想了想,又說,“姑娘挺好的,職業體麵,父母都是搞藝術的,和別的女孩就是不一樣。北京女孩,把你當提款機用的多了。當然——”他強調,“盤兒靚是第一位的。”
    我說,我也喜歡夏夏。
    五子說:“是嗎?”他似乎並不驚訝,這是我沒想到的,好象我說的是一盒巧克力。“你喜歡哥讓給你啊。”
    我說,這可是你說的?!
    五子說:“太小的事情了。”他使勁抱了抱我肩膀。
    我說,五子哥,我感覺你沒怎麼把夏夏當回事兒。
    五子說:“當什麼事兒?”
    我被五子噎住了,是啊,當什麼事兒?我一下子也糊塗了。
    五子說:“小鈞沒處過女孩吧?覺得夏夏不錯?夏夏是挺出挑的,那股子媚勁在骨子裏,對你這種小男孩特別有殺傷力。”
    五子說,在北京,場麵上混的男人身邊誰沒幾個女人,夏夏也算一個,而且還是算上檔次的一個。處著就處著了,啥也別想,處好了說不定以後還真娶回家當了老婆。處不好,不定哪天就掰——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再說,別以為夏夏就願意給你當老婆,這幫跳舞的女孩心氣可高了,眼睛直瞅著上榜的五十強呢,琢磨著這輩子怎麼也得嫁個身價過億的富豪。這幫丫頭在北京價碼都算是高的。你在北京算個什麼東西啊?撈仔啊。可得有自知之明。她願意跟你兩天,你就好好待她兩天,哪天她跟了李澤楷了,你也別覺得她負了你,該一別兩寬的時候就得一別兩寬,這事兒我想得太明白了。
    “撈仔”是我們那裏的話。可不,五子就是我大哥身邊一個小撈仔,在北京大鯊魚多了,五子可是太渺小了。我還以為五子哥的籌碼比我重,沒想到他說起來還一肚子酸楚。那我又算什麼呢?想到這,我不覺有點黯,北京這地方,男人要混出個樣兒來忒難了。
    我說,五子哥,有女人和拍拖感覺不一樣吧?
    五子不解地問:“什麼感覺?”
    我說,幸福感。
    他說:“槽,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女人——”五子說著,冷丁拍了下自己的嘴,“跟你小孩不該說這些。”
    他說:“不過,你小子真該好好談一次戀愛,別跟你五子哥似的。”
    我說,為什麼?
    五子說:“你長得俊啊。知道嗎?在北京帥哥也是有價碼的。”
    後來,五子還跟我打聽小飛的事,問他究竟是不是蓋?
    我說,其實我跟他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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