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藍焰火﹒上部 19、“洛菲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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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洛菲斯”
過了二十歲,回過頭來想二十歲時候的事,沒有一件不傻的。當時,我怎麼會那麼喜歡夏夏,連自己也回答不了。我不是沒接觸過女孩子,對她們充滿了求知的欲望,我和貓兒有過一段熾烈的戀愛,還和一個長我許多帶著個孩子的母親有過若明若暗的關係。可我就是喜歡夏夏,自從遇到她後,我就一直心馳神往的,腦子裏塞滿了她,魂都被擠丟了。
我甚至沒想過夏夏是否名花有主?當這點很快被證實了以後,我怎麼能不懵?頓時懵了。心被人掏了似的。況且,這人竟然是五子哥——這算什麼事兒啊?命運存心拿我開涮。人說,紅顏才薄命,有時候我覺得真正運氣壞的是帥哥。
我看著夏夏進了五子的車,心裏五味雜陳,好久說不出話來。小飛看在眼裏,明白得很。他說:“哦去,你到底是不是啊?真沒勁。”他說我看夏夏的眼神整個兒有問題。
其實,無論我是不是,小飛都不會輕易放過我,他們的理論就是“把掰彎進行到底”。他們的承受能力可強了,從不跟女生爭風吃醋。當然,後來事實證明事情並不是這樣,隻要是人,沒有不跟情敵玩命的。
我心灰灰地跟著小飛去一家挺好的飯館吃飯。小飛一個勁逗我開心,說好多好玩的事給我聽。他問我聽沒聽說網上有跟直男買內衣的?要穿過沒洗過的那種。還有褲頭、襪子什麼。他說如果貼身衣物有味兒有體液,價錢可以開得很高。小飛說:“我也喜歡收藏別人穿過的,如果像你這樣的帥哥,我出多大價都願意。”
我吃著菜,說,你可真夠惡心的。
他驀然想起說:“那天那條仔褲你洗了嗎?”我說,當然洗了,你的又不值錢,那是屬於違規操作,臨時變道,越線超車,突發事故。他羞了,說:“槽,我非好好整你一次不可!”
那晚那頓飯吃得特別沒勁,小飛還盡對我說些惡心事兒,我都快吐出來,但酒喝了不少。出了酒店,被冷風一吹,我頓時覺得暈暈的,一個勁打嗝。過人行天橋的時候,我故意在階梯上坐下來,賴著不走了,一副悲天憫人自哀自怨的樣子。其實,酒勁完全沒到那份上,我就是想借機“作”一下。
小飛蹲在我身邊,特別沒轍,說:“小哥哥,你別在這兒好不好……多丟人,跟要飯似的,來來往往這麼多人。沒準一會兒警察都來哄你……”
小飛越這麼說,我幹脆就躺下了,仰臉看著他,看著頭頂上一方不大的天,目光呆滯,一副尋死覓活的樣子。小飛真急了,說:“小哥哎,你怎麼可以躺下?這兒多髒。涼不涼?你發什麼癲?”
我說,衣服弄髒了正好,高價賣給你收藏!小飛說:“我隻收貼身的。”我說,哦去,當我醉了?騙我脫了外套躺這兒蹭地灰是吧?你可真損。我要真脫了躺這兒,警察就真來了。我沒醉,清醒著呢,你騙不著我!
小飛說:“別鬧了我的爺誒,夏夏在我們學校不是最出挑的,趕明兒我介紹你認識幾個更好的,你且追吧。人家夏夏有主了,你跟人家爭個雕啊!”我說,不,我就是喜歡夏夏!別的我不在乎,王母娘娘的七公主我都不衝她瞅。小飛說:“槽,你這不存心跟我慪氣嗎?再不起來,我撂下你走了!沒人管你,愛死不死。”他真走了幾步,見我沒反應,轉身又說,“有你這樣的嗎?人家夏夏都不知道你喜歡她,什麼也沒怎麼你,你跟自己較什麼牛勁啊?”
叫小飛這一說,我才覺得自己是挺胡鬧的。單相思。跟自己較勁。特神經。於是,我坐起來,拍拍灰,可還不打算走。
小飛湊我耳朵根說:“嘿,哥們,我們找一地兒玩去,不跟女孩掰扯,我們倆玩,好好玩,帶一點酒氣最來勁了。”他說我要讓你不再想夏夏。他說他那兒特幹淨,特好。見我沒這個意思,小飛又說帶我上一個特別棒的酒吧去,有鋼管舞,嗨大了,他說你要想把人帶走也行,咱們一起。
就在這一會兒,我突然想了個招,我掏出手機敲了五子一個電話,我佯裝問他在公司還是在家?五子聽是我,說:“在外麵應酬呢。”我說,我能找你玩去嗎?五子問:“怎麼啦,都這點兒了怎麼想到找我?”我說,沒什麼,就是覺得沒勁,睡不著,想找你喝酒。五子躊躇了片刻說:“今晚不行,今晚我有重要客戶。”我說,不是在拍拖吧?五子躊躇了片刻,說:“不是。是生意上的事……明天吧,明天哥帶你玩。”我遲鈍地回了聲,哦。
一招不成,我趕緊讓小飛給夏夏打個電話,說,他們一定還在一起,問她在什麼方位?
我們很快知道夏夏和五子在一個叫“洛菲斯”的會所,得到這個情報,我猛地躥起來,對小飛說,Let“sGo!
小飛起先還不明白,我說,咱們也去“洛菲斯”!
小飛驚呆了,說:“我們去幹嗎?你不會去打架吧?”我說,槽,打什麼架?我們怎麼就不能去,“洛菲斯”是人去的地方嗎?人去的地方咱就能去!
小飛跟不上我,在身後顛顛地跑,止不住說:“你他媽真夠野的。”
小飛說:“都說北京哥們野,原來新加坡的哥們……”他說他形容不來我的那股勁,“反正越看你越不像個蓋兒,沒你這樣的。”
我特討厭北京人把Gay說成“蓋兒”,挺寸的。我說,我就是個“蓋兒”,哪天“蓋”死你!
…………
我和小飛很快到了“洛菲斯”。五子和夏夏正在一包房K歌,包房裏不止他們倆,還有五子的倆哥們,兩個會所的小妹。反正,我進去的時候感覺一屋子都是人。
五子見到我自然很驚訝,但並不在乎我拆穿他的謊話,也沒打聽我怎麼就跟蹤來了,還主動把夏夏介紹給我。在介紹夏夏是他“老婆”的時候,五子突然就醒悟了,說:“你們認識是吧?”
夏夏推了五子一下:“誰是你老婆,別沒臉沒臊的!”
五子一反常態,顯得特別活躍,也不那麼冷冰冰,五子說:“好好,不是我老婆。小鈞我們喝酒,不跟娘們兒掰扯。”
我端著酒走到夏夏跟前,要跟她喝一杯。
我這麼突兀地出現,夏夏什麼都明白。她心照不宣地看了我一眼,深意無限。
夏夏依然是吊帶裝,但和那兩個著裝清亮的風塵小妹比,絕無輕挑模樣,顯得清純而有麵兒。她一口喝完杯子裏酒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一陣絞痛,我悲哀這晚自己扮演了一個不速之客,如果這晚的男主角是我,而不是五子,那該多跩啊。
小飛唱著半拉歌,捂住麥突然說:“你們有小妹陪,也給我們夏夏找個解悶的呀,太虧待女生了。”我尋摸,小飛是自己想找個伴,那兩個小妹顯然不對他胃口。五子說:“咱們哥兒五個,還不夠夏夏消遣?”話雖這麼說,五子還是問小妹,說你們這兒有弟弟嗎?
五子說“洛菲斯”他還是頭一回來。
夏夏大大方方挽著我坐下,我另一邊是五子哥。起先我擔心五子會因為夏夏對我這麼好而不高興,但似乎事情並不是這樣。
夏夏對五子說:“你這弟哪兒撿的?寶藏啊。”那一年,“寶藏男孩”這詞兒還不怎麼風行,但在北京那個比較趕趟的圈子裏已經有人說,我在新加坡沒聽過,感覺怪怪的,說不明白這個詞的精準含義是什麼?
五子說:“他哪是撿的,小鈞是我們家老大的寶貝疙瘩。我才是他撿的呢。”
夏夏說:“你們倆都是我撿的。”
兩個小妹也過來湊熱鬧,說這小哥哥倆眼珠子又黑又圓,真的好好看耶。她們說,按她們的眼光,眼黑大的男人都花心。
夏夏笑了,說:“你們要看出花心,就別失掉這機會,過來陪陪他。”
夏夏恰到好處地讓到一邊,跟小飛K歌去了。我感覺夏夏真的很來事,把一切都處理得圓滑妥帖,讓我更加看好她,都有點崇拜了。
倆小妹擠到沙發上,一邊一個夾住我,要跟我喝酒,塗著蔻丹的手還在我大腿上擼啊擼的。五子看了,說:“小鈞你能喝嗎?別上她們當哦,這幫娘兒們都是妖精,能喝著呢,幹的就是替老板掙酒錢的活兒。”妹子說:“老大,舍不得酒錢怎麼?真慫。”我感覺她們嘟起嘴說話的樣子比不嘟嘴更俗氣。
連著過了倆酒招,妹子開始對我耍風情,用手指點著我的麵頰說:“這麼光,從沒被人親過是吧?男人的臉要被親過才糙,糙才有魅力,要不要妹妹給你增加點魅力?”
我說,你指甲好尖,弄疼我了。我這邊還沒說完,另一個妹子大呼小叫地說:“哎呀,我才發現,小哥哥牛仔褲是用扣子的,還露在外麵,第一次見哦,好挑逗哦。”
那些日子我確實穿著五顆銅鈕扣都露外麵的牛仔褲,我覺得這沒什麼,不過是一種款式,一種設計而已,可K房妹子硬說是“情趣褲”,是專門為泡夜店穿的,小妹還拽我的銅鈕扣,問:“尿尿不麻煩嗎?是不是五顆都得解開才能尿啊?”我發現我正在落入她們的陷阱,而這不是我來“洛菲斯”的目的。
我趕緊喊,我說,小飛,你管管她們呀,別光顧自己唱,那破歌有什麼好唱的?!小飛聞聲,提著麥就過來了,“行了行了,我這哥們受不住你們的妖氣,別動他腦筋了。”
小飛掏出兩張錢遞給我,說:“給兩位姐姐派張牌,謝謝她們辛苦。”我接過錢,給一人扔了一張,小飛看了直搖頭,說:“我的”二”哥哎,這牌不是這麼派的——”他重新取回錢,一張塞在了一妹子的胸口,一張抄進了另一小妹的短裙,我都看傻了,小飛不是蓋嗎?這套他居然也會?
五子見小飛派牌,說怎麼你派?我弟的“撈油錢”怎麼能讓你派。小飛說:“別跟我膩歪!有錢一會兒你讚助我。”倆妹子見五子哥已經把錢取出來,趁機說:“老大要給雙份我們也樂意啊。”
既然已經拿出錢來,敢情五子是不會再收回去,於是一人又給派了張百元大鈔,但沒抄她們隱蔽處,就跟我一樣,扔在她們懷裏了。
那會兒,我已經逃到夏夏和五子倆哥們那一邊,一屁股坐沙發裏,罵了聲,哦靠。夏夏遞了塊嘴布給我,說:“一頭汗。”我說,這K房他媽的也忒熱了。說得幾個人都笑起來,說,這地方到底還是少兒不宜啊。
倆妹子還在跟小飛鬥貧,隻聽見小飛說:“你們他媽的少勞神,我就是一蓋,你們拱我也是老豬拱白菜,白拱。”
那當口,有倆小弟進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呼的,見這陣勢,倆妹子就知趣地退場了,不知道是不是有這規矩,小妹小弟是不同房的——我說得當然是K房。
後來,大家接著K,進來的小弟挺規矩,澀澀的,隻是挨個給大家倒酒,半跪的姿勢。但大家已經沒什麼興致唱,小飛一個勁瞅兩小弟的後褲腰,蹲著,褲腰就自然往下褪,露出腰到屁股的那半截……歌K得斷斷續續,結結巴巴,沒一句完整的詞。
五子哥也有所發現,冷不丁問我一句:“你朋友真是蓋?”
我說,誰知道,打發人吧。不說自己是,她們能消停嗎?
夏夏看了我一眼,不言語。
那一刻,小飛正和一小弟K著同一支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