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五年可以活。”
    費華那雙冰藍的眼睛望著他，水潤潤的看起來格外脆弱，神情中帶著一絲憂鬱和疲憊。
    白樂魚被這麼注視著感到了臉上的熱度，心跳加快，他故作鎮定地將自己的羞澀用言語掩蓋起來，“還有五年，那就好好享受人生吧，把以前想做卻不敢做的事盡可能都去做了，至少別帶著遺憾離開。”
    白樂魚並沒有相信費華那套“隻能活五年”的說辭，他看起來不像生病的人，但是這套安慰的說總是沒錯的。
    他大學時去過敬老院做公益，這話曾經對著一個老太太說過。老太太聽從內心，離了婚，帶上行李周遊世界去了。
    一年前邀請他參加葬禮，他看見了滿堂的粉色裝飾，擺在靈堂正中的照片是老太太滿臉幸福的笑容，白色的頭發上戴著一個可愛的蝴蝶發箍。
    誰能料想到在敬老院時，她給他看的年輕時照片，臉上表情都是嚴肅古板，身上著裝保守低調。
    他當然不認為自己的話有這麼大的魔力，驅使一個人改變風格，還做出拋家棄子的決定。他的話隻是點醒了一個人，讓她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人的生命有限，別讓遺憾帶進了棺材。
    “如果是你，你會去完成哪些願望？”費華背部放鬆地靠在床頭，像個老友一樣在跟他探討著人生。
    “嗯，讓我想想。”白樂魚拉出寫字桌下的一張凳子坐下，很認真的在思考著。
    “把工作辭了，找個帥哥艸，談個男朋友，一起去落日灣度假。”說到這裏，他露出向往的神情，仿佛在另一個平行世界，已經過上了這種生活，陽光、沙灘和美女帥哥，一手拿著冰啤酒，一手摟著美人，棕櫚樹在海風中搖曳。
    “我現在成天在外麵各處跑，都沒有自己的生活。”他黯然神傷的低垂下頭，接著抬起來朝費華問道：“你呢？”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談起自己的愛好和美好向往時，格外地吸引人。
    “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多些陪伴，平平淡淡，晚上窩在沙發一起看看電視，聊聊天。”
    這幾乎是家庭劇的標配了，這不難看出費華的想法，一個人缺失什麼，就會想要什麼。
    童年時他的父母長期在外忙碌，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度過，管家並不能替代父母這一職能。
    他們對視了一眼，有些東西是不需要用言語說明太多。
    那種一瞬間如同電流傳過的酥麻感令人心底一顫。白樂魚調整了下呼吸，臉上神情顯得不太自然。
    費華收回那種隱晦且帶著欲望的打量目光。他魅力十足，在大學時便有許多人追捧，但是眼光高，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
    眼前人長得不錯，雙腿均勻修長，皮膚光滑白皙，最主要的還是相處起來給人的感覺也很舒服。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像是……家庭劇裏會出現的標配居家好男人，在廚房裏圍著圍裙煎蛋，囑咐好要上學的孩子帶哪些東西，提醒天氣變化帶好雨傘和外套。
    “你家住在哪裏？”
    “東旭市。”
    “我也住那，和人合租了一套公寓。”
    “我一個人住。”
    “現在房租可不便宜。”
    “不租房。”
    白樂魚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話啥意思，心裏罵了句。
    “你怎麼會跑那麼遠的地方來？”
    “散心，這邊無人區。”
    “無人區不要亂來，很危險的。”
    “不是有人麼？”
    “你沿著哪條路過來的？”
    “荒廢的那條國道。”
    白樂魚點了點頭，他們運材料也是走的那條道路。
    費華感到這次行程確實糟糕，他在上個月得知他還有五年可活，實際上可能沒那麼多。
    他的父親躺在床上，頭發已經掉幹淨了，牙齒也開始脫落。這是他們祖輩造成的惡果，為了保持血統純正而近親繁殖。
    不知道是哪一輩開始，他們家族裏出現了一種罕見的基因疾病。
    那些畸形、白化病或者色盲都不值一提了，最為顯著的是衰老，如同被一股神秘力量逐漸抽幹生命。
    隨著現代技術的發展，家族幾代人的努力，已經找到了一種編寫基因序列的方法。改變身體結構和激素，能讓他們活的更久一點，但也僅僅是十幾年，從魔鬼那裏搶奪壽命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們家族研究了幾百年，到他這一代已經可以正常生活了，三十歲之前身體素質各方麵與常人無異，之後的二十年身體就開始出現各種毛病，像一台老化的機器，修修補補用著。他不想變成那樣。

    作者閑話：

    寫點感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