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0顧念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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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時針分針和秒針重疊著指向數字10。
    臥室裏的兩個人相擁而眠,臥室外的花鰱頂著伊麗莎白圈自己和自己打遊擊隊。
    一陣突兀的震動聲在床邊響起,平躺著的人睫毛輕顫幾下,一雙在黑暗中仍舊熠熠生輝的眼睛緩緩睜開,手機被事先調成最低亮度,一條短信橫在手機屏幕的中間。
    ‘速來’
    這麼晚了,顏默實在想不明白陳大釗有什麼大事需要他親自去公安局走一趟。
    吧唧嘴的聲音從肩窩處傳出來,顏默將人又摟緊了一些,他的阿南在睡前吃了一把的藥,呼出的氣息都是苦的。
    陳大釗也不知道是有什麼心事,還是怕他沒看到信息,直接打了一個電話過來,顏默反應很快,在手機即將響起的一瞬間把電話掛了,又在掛斷電話後的十秒鍾內給對方回了個信息:等著。
    陸一南睡得很沉,顏默把他的頭挪到枕頭上他都一點反應都沒有,然後,顏默順著他的尾骨往下,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見他依舊睡得安穩,顏默吊在半空中的一顆心才算正常著落。
    十點二十五,顏默的車剛開進公安局的大院,就看到陳大釗像隻瘋狗一樣竄了出來,然後毫無形象可言地趴在了他的車上。
    隔著玻璃窗,顏默聽到陳大釗齜著牙對他喊:“你怎麼現在才來!”
    顏默皺眉,將車開進停車位,車剛熄火,陳大釗就把他車門拉開了。
    “能不能要點緊?”
    “到底什麼事?”顏默語氣不悅,他實在放心不下獨自在家的陸一南,還有那隻快竄到房頂的貓太監。
    陳大釗表情凝重,但此人嘴巴是真的緊,死活不願意在外頭說一個字,一直到顏默跟著他走進辦公室,他才從抽屜裏取出一個檔案袋交給顏默。
    “這是什麼?”
    “張大川的審訊記錄”陳大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結果有根茶葉跟著進到嘴裏,無奈隻好連水帶茶一起咽下,“之前就想告訴你的,又擔心那混蛋為了將功折罪而提供假消息,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在調查,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那個消息是真的”
    張大川?顏默拆開檔案袋,取出裏邊的文件,尚未仔細閱讀,一個出現在文件最下角的人名猝不及防地躍入眼簾,‘嗡’地一聲,顏默感覺自己腦袋發出了爆炸預警。
    陳大釗見他眼眶欲裂地盯著文件,臉上的血色頃刻間褪下,便也覺得自個的頭皮一陣陣發麻,然而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等著顏默自己緩過來。
    “張大川和他是什麼關係”顏默扔了燙手山芋,率先開口。
    陳大釗覷著他的臉色,反複斟酌了一下措辭,“可以說,是他的左右手,他被捕之後,那群烏合之眾也就散了,誰承想這裏邊還有一個更驚人的秘密,他被捕之前在海州市藏了近半噸的毒品,張大川為了打聽這半噸毒品的下落都打聽到拘留所了”
    顏默凝視了他片刻,眼裏的鋒芒似要生生將陳大釗活剮,“毒品呢?”
    陳大釗搖頭,“我們重審了之前跟隨過他的人,確認有半噸毒品這回事,但是毒品到底在哪裏,他們也不知道”
    顏默:“半噸的毒品,這麼多年沒有露出水麵,從側麵來看,應該還有餘黨”
    陳大釗:“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打算重啟當年的案件”
    顏默嗤笑一聲,對於他的這個決定表示不以為然,“重啟?你打算查一個死人?”
    “你別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那半噸毒品又不是我藏的”陳大釗歎了口氣,“還有個事,我想告訴你”
    顏默不動聲色地掃了他一眼。
    陳大釗躲著他的視線,說話有些燙嘴一樣,“他有個老婆,叫顧念”
    顏默垂在身側的手倏地攥緊,臉色陰沉可怖,“他不是黑戶嗎!你怎麼知道他有老婆!你可從來沒告訴過我他有一個老婆!”
    陳大釗被他喊得腦袋都大了,喘著粗氣道:“……你等等,容我捋捋……他是黑戶不錯,可他也確實有女人,還不止一個,我之所以說顧念是他老婆,那是因為前段時間從那幾個嘍囉嘴裏聽到的”
    顏默:“人呢?”
    陳大釗:“死了,死了還不是一年兩年,十多年了,死的時候那人還挺傷心的”
    顏默挑眉,“你看到了?”
    陳大釗擺手,“聽他們說的”
    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起來,顏默和陳大釗同時陷入沉思,兩個各懷心事的人在消化這些信息的同時還想揣摩對方的心思,於是,不大的辦公室淪為他們互相試探的場地。
    最後,還是顏默率先打破了這場寂靜。
    “顧念,能查到這個人嗎?”
    他說完,就見陳大釗點了個頭,然後從辦公桌上拿出一張照片,顏默接過照片沒有立刻看,而是表情嚴肅地說了他一句:“你再搖頭,我真要懷疑你的業務能力了”
    陳大釗一點也沒覺得他這句話是在開玩笑,因為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不是個當刑警的好料子,當初之所以能爬上這個位置,也是全靠眼前這個年輕的孩子。
    陳大釗剛要給自己來一波回憶殺,結果就看到顏默捏著照片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心裏莫名地一慌,立刻問道:“怎麼了?”
    接下來,他從顏默嘴裏聽到一句足以讓他三天睡不著覺的話:“這個人,我在阿南家裏見過”
    陳大釗愣了足足五秒,才故作輕鬆地笑了兩聲,道:“不可能,這個女人都死了十多年了,你怎麼可能在陸一南家裏見過”
    然而等他說完這些話後,突然想到顏默不是一個隨便下定論的人,於是他又幹巴巴地問了一句:“你、你確定?”
    顏默不吭聲了。
    “我就說嘛,不可能的,陸一南怎麼可能會和這個女人扯上關係”陳大釗拍著胸脯吐了口氣,隨即又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笑容僵在臉上,“臥槽,陸一南……”
    靠!他居然忘記了!陸一南那孩子可不簡單!
    又是一陣死寂!
    顏默的臉色已經不足以用難看來形容了,但是他的語氣卻異常平靜:“我要去一趟阿南家,你去不去?”
    一聽這話,陳大釗變了臉色,“去”
    他必須得去,如果顏默說得是真的,陸一南家裏真藏著一個罪犯的遺孀,那無疑就是個潛藏的危險。
    結果,直到坐上顏默的車,顏默才對他說,他隻是在陸一南家裏看到過這個人的照片,還是黑白照……
    陸一南的家,不對,應該說是陸清秋家,從外頭看,這是一幢風格偏向美式田園風的別墅,有一個很大的院子,花花草草種了不少,可能是因為太長時間沒人打理的緣故,好好的院子、好好的房子儼然成了這片小區最具有特色的野貓野狗聚集地。
    陳大釗和顏默捏著手電筒走進院子,又做賊似地打開了房子的大門,當然,這一切和犯罪搭邊的行為都是陳隊長獨自完成的,顏默隻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冷冷地看著。
    房門打開後,陳大釗攔住想要直接推門而入的顏默,從口袋裏掏出兩副鞋套和手套,顏默雖然很不想搭理這人多此一舉的職業病,但還是一言不發地給自己的手和鞋上了一層保護膜。
    終於,在顏默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放照片的櫃子前,那是一個和男人巴掌一樣大的黑邊相框,照片裏的人穿著一身警服,帶著威嚴莊重的警帽,乍一看,相信很多人都會被這人身上的警服所迷惑了雙眼,從而對穿著警服的人少了一些研究的興趣。
    “這女人身上的警服是真的”陳大釗說,“雖然扮成了男人的模樣,但還是無法掩蓋住她是個女人的事實,喉結都沒有”
    顏默一邊聽他碎碎念,一邊感受著打從腳底緩緩往上攀爬的涼意,他不清楚這股鑽心透骨的涼意為何生起,或許說,他不敢去想清楚。
    他無意瞥到的這張照片,牽扯出太多他不想麵對的事情,尤其這件事還和陸一南有著理不清的關係。
    他的阿南,那個如同清晨暖陽、人間煙火似的一個人,和這個女人有什麼關係,還有陸一南謎一般的身世,這些錯綜複雜的線索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就在顏默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他們的身後突然響起。
    “不知今日有貴客來訪,有失遠迎,還請兩位見諒”
    二人身體同時一僵,又在同時轉過身來。
    站在客廳的女人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略顯滑稽的動作,如鈴般的笑聲到底是沒忍住,斷斷續續地回蕩在清冷的別墅裏。
    陳大釗的手緩緩摸向腰間。
    “陳隊長,如果我是你,我不會選擇拔槍”女人停下了笑聲,好心提醒了一下,“因為那會讓你死得很快”
    陳大釗咬牙,“你是誰!”
    這時,顏默往前走了兩步,以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接上了陳大釗的話。
    “你是陸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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