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默不愧是海州市的驕傲，兼海州大學會行走的門麵。
    用過午飯後，陸一南打著參觀顏默家的幌子把別墅裏裏外外都摸了一遍，最後駐留在了二樓的儲物間。
    這是一間規模和顏默的臥室差不多的儲物間，裏頭靠牆豎立著三麵儲物架，架上擺滿了獲獎證書和獎杯，金的銀的水晶的，以物大小依次排列，整齊到陸一南都有點懷疑顏默是不是有強迫症。
    儲物間正中放置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東西不多，隻有一盞無線台燈，還有一座水晶獎杯。
    陸一南走進儲物間，拿起那座水晶獎杯看了一眼。
    “那是去xx市參加鋼琴比賽獲得的”
    顏默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儲物間門口，正倚著門框看他。
    陸一南放下獎杯，“顏默啊”
    “怎麼了？”
    顏默走進儲物間，走到陸一南麵前。
    “你說你怎麼這麼優秀呢？”陸一南笑嘻嘻地說，“有什麼是你不會或者不太精通的嗎？”
    他看這儲物間的獎項名稱，全是某某地區某某比賽第一名，極少會出現第二名的字眼，不是鋼琴就是書法，還有一些海州市頒發的榮譽證書，獲獎數量令人驚歎不已。
    “我是人，不是神”顏默把水晶獎杯放在他左手邊的架子上，“人無完人，我不會的東西有很多”
    陸一南挑挑眉，他太喜歡顏默這種明明是大神還要裝菜鳥的謙虛勁了，逗起來賊有趣。
    “我看家裏有架鋼琴，要不要給我彈一首曲子”
    陸一南往外走，顏默跟上他，問：“你想聽什麼”
    “嗯，我想想……拉三吧，拉三好”
    顏默腳下一頓，麵無表情問他：“陸一南，你是有多恨我？”
    “哈哈哈哈哈……你顏默也有怕的時候”陸一南笑趴在鋼琴上，手指無意觸碰到鋼琴鍵，振動出質樸自然的樂聲，“開玩笑的，拉三那麼變態的曲子我怎麼會讓你彈，挑你喜歡的彈吧”
    顏默沒說話，其實他能彈奏拉三，隻是結束後要休息好長時間，畢竟是一首大象之作。
    陸一南並沒有走開，而是站在了三角琴旁，以他的角度來看，正好可以觀察到顏默的一切動作，那人端坐在鋼琴前，一雙纖細修長的手落於黑白交錯的琴鍵之上，輕輕觸按，氣勢恢宏、極具悲壯曆史感的經典音樂從指間傾瀉而下。
    作為馬克西姆的死忠，陸一南幾乎在一瞬間就聽出來這是馬克西姆的出埃及記，驚喜來得太突然，陸一南有些恍惚。
    顏默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嗎？
    一曲完畢，陸一南跪倒在顏默的腿邊，露出一個如同看見獵物般的邪惡微笑，“你教我彈鋼琴”
    顏默抖了抖腿，果斷拒絕，“不要，你這明顯就是一時興起”
    陸一南擰他大腿肉，“教我，我很聰明的，一學就會”
    顏默忍著腿部傳來的疼痛，努力克製著想要踹飛這個人的衝動，淡定從容道：“可以啊，一個小時按500來收費”
    “靠！顏默你是鑽錢眼裏了嗎！”陸一南咆哮，“一言不合就是錢！我真看不起你！”
    顏默：“你不知道嗎，越是有錢的人越滿世界地找生意，隻有沒錢的人才會這也看不起那也看不起”
    陸一南：“……哥，你是我親哥，教我彈鋼琴，今晚給你燒糖醋排骨吃”
    顏默：“中午吃過了，沒必要一天吃兩頓”
    陸一南：“……”
    早知道中午不做糖醋排骨了。
    顏默存心逗他，並不是不教，被磨了十五分鍾後，顏默開始手把手地教他。
    又過了三個小時，陸一南已經可以自己彈奏一首簡單的曲子，顏默靜靜地聽他憑借著驚人的記憶彈完整首菊次郎的夏天，雖然中間卡了一下，總體來說還是可以。
    “你的左手反應很快，整首曲子彈奏下來完全就是靠你肌肉的記憶，但你要知道，要想談好鋼琴，光靠強大的鋼琴技巧支持是沒有靈魂的”顏默說，“你現在彈的是菊次郎的夏天，你就應該揣摩久石讓當時的感受和想法”
    陸一南皺眉，“如果揣摩不出他的感受和想法呢”
    顏默鄙視道：“揣摩不出說明你心思沒放在鋼琴上”
    這時，花鰱晃晃悠悠地從顏默腳邊走過，趴在了陸一南的拖鞋上，顏默目光落在胖成球的肥貓身上，語氣淡淡的，“這貓是公的還是母的？”
    陸一南把貓抱進懷裏，對於他的問題並沒有多想，回道：“公的”
    顏默又觀察了一會花鰱，然後陸一南就看到他眼角夾著一抹邪惡，尚未反應過來，就聽他說了一句：“我還從來沒有給貓做過絕育手術”
    陸一南”啊”了一聲，花鰱炸著毛從他身上跳了下去，一溜煙不見了。
    “我警告你啊，別打我家花鰱主意”陸一南站起身，把顏默堵在自己的包圍圈，“我家花鰱不做太監的，你別亂來”
    他靠得太近，顏默進退無路，兩個人四目相對，一股莫名的燥熱感流轉在二人之間。
    陸一南眼尖，瞥到了顏默耳尖浮起的粉色，心裏突然一動，後退了幾步。
    顏默詫異，怎麼還退回去了呢？
    接著，他就聽到那人絢爛的笑聲。
    “顏默，明天我們去爬山吧”
    顏默一愣，明天嗎？
    “明天降溫，還有大風預警，你確定要去爬山？”
    陸一南：“這有什麼的，實在不行可以坐纜車上山”
    其實他最開始的打算就是坐纜車上山，再步行下山，後來又覺得這話說出來顏默可能會瞧不起他，於是就一直沒說。
    趁著降溫又有風，他再說坐纜車就比較合情合理了。
    “你有錢嗎你就坐纜車？”顏默問他，語氣平靜卻透著那麼一點無情無義，“沒錢就老老實實地爬上去，一個窮鬼還想那些不切實際的”
    陸一南唇角狠狠一抽，顏默是怎麼了？說翻臉就翻臉，左一句沒錢，右一句窮鬼的，敢情在他眼裏，自己就是個隨意踐踏的臭屌絲唄？
    傷心，太傷心了，陸一南覺得自己那顆堪比金剛石的心裂開了一條細縫。
    顏默話說完後也是有些後悔的，尤其是此時他看到陸一南的臉上露出一副受傷的神情，就恨不得把剛剛那些話都吃回去。
    “我累了，先下去休息了”
    陸一南撂下這句話轉身要離開，顏默慌忙拉住他，一個用力，又把人拉了回來。
    “對不起”
    陸一南懵了，顏默和他道歉？
    他回過頭，直勾勾地盯著顏默那張異常糾結的臉，“你說什麼？我剛剛耳朵塞驢毛了，沒聽清”
    顏默瞪他，“那你就繼續塞著吧”
    他說完，先一步撇下對方離開，陸一南追著他下樓，中途差點被花鰱絆倒。
    “顏默，我剛剛沒聽錯吧，你居然和我道歉？”
    顏默：“你很驚訝嗎？”
    “何止驚訝，我都感覺被雷劈了好嗎”陸一南實話實說，“可你要知道，有時候說錯了話並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的”
    顏默正在給客房的床鋪床單，聽聞此言後，眉宇緊蹙，床單的最後一角被撫平，顏默回頭看他，“那你想怎麼樣？”
    陸一南倚著門邊對著他笑，繼而又將目光轉移到剛鋪好的床上，問：“你這是在給我鋪床嗎？”
    顏默：“那你以為呢？”
    陸一南故作不解，兩手撐著門框，不給某人跑出去的機會，“幹嘛還要費這個事，咱倆睡一張床不就行了”
    顏默啞口無言，眸底閃過紅光。
    陸一南見他不說話，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最後停在距離顏默隻隔一步的地方，他抬起手，挑開顏默的襯衫，露出襯衫底下潤玉一般的肌膚，還有肌膚上布滿了曖昧色彩的痕跡。
    那是他咬的，一想到這個，陸一南的唇角就控製不住地往上揚起。
    “顏默，其實我今早就想問你的”他說，“一處兩處的痕跡還說得過去，幾乎要布滿整片胸口的痕跡，我是怎麼做到的？你都沒有反抗的嗎？”
    顏默聞言瞳孔驟然一縮，陸一南問的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可想過又如何，再多的解釋和現編現造的謊言在現實麵前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昨天晚上，他差一點就要把持不住自己，幾乎就要在陸一南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但是他忍住了，他知道陸一南醒來後可以用酒後失態掩飾自己的行為，而他卻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去碰陸一南的身體。
    陸一南見他滿臉陰鬱，越加心花怒放起來，顏默心裏是有他的，這個雖然還沒有語言或者文字能夠直接確定的第六感差點樂瘋了他。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變態，是心理和生理都有缺陷的問題青年，他想克製住自己對顏默的想法，卻總是情不自禁地靠近顏默，他處在突破倫理和道德觀念的交界線，躊躇不前了許久，現在終於在偶然的酒後失態下有了想要做出選擇的衝動。
    顏默啊，既然你沒有推開我，那就讓我靠近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