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不動聲色地避開男人的觸碰，江淮扶著欄杆站直身體，可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江淮心下愕然，因為在電梯燈光下搭在欄杆上的手過於白淨纖細了——
    顯然與他十幾年在部隊裏摸槍練靶的手相差太大。
    呆怔了稍許後江淮才突然想到了什麼，慢慢轉過頭看向邊上擦得鋥亮無比的電梯壁，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瞬間落入了江淮的視線。
    詫異、震驚、慌亂……
    一一在映照出來的眼睛掠過。
    “你流血了。”男人溫和道。
    多年職業中養成的警覺性將江淮一下子從各種不知名的情緒中拽了回來，隻稍加閉上眼睛穩定了一下情緒，等再次睜開時已經恢複正常。
    “沒事。”從鏡麵裏的那張臉上挪開視線，江淮抬手隨意擦了下臉上的血跡。
    男人見狀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方手帕遞了過去：“傷口挺深的，最好還是找護士處理一下。”
    “不用。”
    “拿著吧。”
    江淮倒是想再拒絕，可對方壓根就沒給他這個機會，隨著一陣淡淡的麝香味傳入鼻尖，江淮胡亂擦著傷口的手就被人給握住了，帶有主人體溫的手帕被塞進了他的掌心。
    從沒受過這種”關心”，江淮再次怔住了。
    見江淮不動，男人很自然地拿起手帕掖上江淮臉上被水果刀劃開的口子，等血差不多止住的時候又小心地拭去邊上殘餘的血跡，動作很輕，輕到快擦完的時候江淮才猛地反應過來，條件反射地抬手一把抓住了在他臉上動來動去的手。
    男人並未立即掙脫江淮的鉗製，隻是溫和地看著他。
    江淮瞥了眼還在男人手裏握著的手帕，粘上了血跡之後被弄花了，看質料也不便宜……皺了皺眉頭，江淮鬆開了男人的手：“我不習慣……還有，多謝。”
    男人活動了一下剛才被江淮用力擰住的手腕，笑了笑，沒說話。
    “多少錢，我賠。”
    “你說這個？”
    看了眼男人手中帶血的手帕，江淮點點頭。
    “不用了。”男人笑道。
    占便宜比自己吃虧更讓人記得久遠，吃點虧或許回頭就忘了，占人便宜卻能記很久，還得想著什麼時候還這個人情，所以江淮從來不喜歡占人便宜，更不想欠人什麼，趁著對方拒絕賠償的時候從上到下摸遍了口袋，摸完才發現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口袋裏更是一毛錢都沒有。
    這就尷尬了。
    “算了。”男人體貼道。
    “留個聯係方式吧。”
    “……”
    江淮並沒有發覺自己說出的話有多曖昧，仍舊認真往下說道：“方便下次我賠錢給你。”
    男人笑而不語。
    “就手機號吧，銀行卡號太長一時也記不住。”
    “其實真的不用，隻是手帕而已。”
    “地址也行，我改天給你送過去。”
    見江淮一臉執著的樣子，男人不再跟他爭辯，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在深眸裏轉瞬即逝，隨後就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江淮。
    高誌強……
    保險經紀？
    粗略看了眼名片上的名字跟職業，雖然跟麵前這個人給他的印象有些出入，但江淮也不是個歧視他人職業的人，於是也沒多想就將名片收下了。
    ”叮咚——”
    電梯門開了。
    “我到了，先走一步。”男人仍舊是溫和謙遜地跟江淮道別。
    江淮點頭回應。
    男人走出電梯朝走廊深處走去，江淮目送他離開，等電梯門自動合上才伸手去按鍵，可在他伸手的一時間又猶豫了，萬一回去後那兩個小子還在病房裏等著他，憑自己以前的身手對付他們是綽綽有餘，但如今這具身體又虛又弱，回去隻有再挨刀子的份兒。
    遲疑了兩三秒後江淮按下開門鍵走了出去，打算找剛才那個男人借個手機報下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