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島國 第4章 弱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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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佇立許久的良子,眼見竹下清蓴離開,隨即端著藥碗走近了。
依舊是一襲墨綠色的和服,娉婷妖嬈的白蓮綻放其間,緩緩步來,待走進,恭謹的到:“箐彥少爺!”
蒼白的麵容上是一塵不變的微笑,隻是那和煦的笑容轉瞬即逝。淺碧色的和服在著朱紅色的欄杆上肆意飄散著,長長素白的和服衣擺在青白色的石磚上迤邐一片,竟是說不出的華麗。
“良子,怎麼了?”
“箐彥少爺,你的藥……快涼了!”手中是一碗濃稠的藥汁,那黑褐色還時不時散發一種腥苦藥味。
“拿來吧!”一雙堪比女子的瑩白的手伸出,接過藥碗。
端置麵前,箐彥聞著那苦澀的味道,就像如今的生活。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眉,隨即一飲而盡。
“拿下去吧!”或許是因為藥的緣故,使得箐彥原本清潤的聲音,此刻竟然有些沙啞。
見久久不曾動作的身影,突然的跪下了。雖然說這日本女子有跪著請安問候的習慣,可是在這青石泥阪的道路上也是吃不消的,何況昨夜才下過雨,那絲絲的涼意可就順著青磚滲入膝蓋了。
“箐彥少爺……求求您了,您該知道的,那藥它……”還未說完的話全部消失了,因為欄杆上那人的眼眸,犀利無比。
“良子……”箐彥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女子,自從七年前,他母親大人過世之後,那一碗碗所謂治療身體的藥汁就不曾停斷過。難道他就不知道嗎?每次隻要喝完那藥汁,心中的絞痛就會越加的明顯,如此明顯的事實,當真他是一點都不明白嗎?
“有些事情,既然無法改變,那麼就隻有接受。”一瞬間的絞痛令他無力的拽住胸前的衣襟,艱難的勾起一抹苦澀的似是自嘲。“誰叫我……弱小呢?”
是啊,誰叫他弱小呢?
看著箐彥那犯病的樣子,良子心痛不已,不顧她跪在地上良久,急忙起身扶著勉強維持笑容的他。“箐彥少爺……您是不是很痛?我幫您揉一揉?好嗎?”
說著也不顧箐彥的回答,徑自撫上他的胸口,隻是那觸碰之際,那柔軟的感覺頓時令她的手半僵住了。
“箐彥少爺您是……”不敢置信的看著那臉色蒼白之人。
“良子……既然知道了,那麼就忘記吧!”本就不抱著這僥幸的心裏,早晚會被知曉的,畢竟昨晚,那殷紅一片的被褥根本就無法掩飾。
“可是少爺,您的身子,怎麼吃的消?”
“沒關係的,我的命,早就被那個人捏在手中,除了他,誰都不能把我怎麼樣?”況且在竹下家,需要犧牲的話,也絕不是他,畢竟如今可是多了一個名門閨秀的竹下幸呢。“我……永遠不是那被犧牲之人。”
呆呆著看著箐彥,良子有一瞬間的恍然,她不明白,為何明明是女子的竹下箐彥卻要假扮男子,如今的社會雖說不象以前那麼看不起女子,可是也不至於要如此啊,難道大族長不知道嗎?隻是,若是恢複女子的身份的話,麵對箐彥的命運,應該同那位早已去世的竹下家的大小姐一樣吧。
“時間不早了,良子,扶我回屋吧!”纖弱的身子真的是行若拂柳,如今又加上那心疾發作,當真是令箐彥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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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環繞,清水潺潺,一大片種滿粉色荷花的池塘之中,片片荷葉相連,朵朵競相綻放,細致淡粉的荷瓣錯落有致的層層疊疊,露出那嫩黃色的花蕊,一股濃鬱花香肆意彌漫。
妖嬈之餘,純真無暇。這正是那荷花的美麗之處。
竹下幸此刻正百般無聊的對著那一池荷花,看著那一朵朵娉婷佇立與水麵的荷花,就連想到那永遠莫不出聲的站在竹下箐彥身邊的那個名叫良子女子。
一襲墨綠色猶如箐彥發絲般美麗的和服,還有那清麗無雙的麵容是一雙出彩眼眸,真是讓她無法忘懷。
“哎~”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僅僅隻是過了一日,她就開始懷念昨日那閑靜的下午了,好想去那滿是青竹的院子,好像聞一下那種沁人心脾的味道,淡淡的不似荷花這般庸俗濃烈,是一種清雅的感覺,就像……那個清俊的人!
驀然的紅暈浮上了臉頰,讓竹下幸那張傾城容顏更顯柔美。
“我這到底是怎麼了?”滿是水潤之色的眼眸熒熒望著纖細的手指,帖在臉上用來降低那股灼熱。“難道,我真的是……喜歡上…二哥哥了?”
正在竹下幸喃喃自語的時候,一道聲響突兀的響起。
“小幸,你在做什麼?”
竹下幸抬眸望去,隻見竹下潤一身灰色的西裝,手中仍舊拿著公文包,看樣子應該是剛剛下班吧。一臉的疲憊很是明顯。想必這些日子大概是很忙吧。以至於他們之間相間的時間總是不多,況且孤身一人從上海來到這日本的她,要麵對那些總是表裏不一的宗親,說不害怕是假的。
“爸爸~”飛快的跑至竹下潤的身邊,幫他拿著公文包。
“小幸剛剛在想什麼呢?那麼認真,就連爸爸回來都不曾察覺呢?”坐在了塌塌米上,喝著女兒親手倒的茶水,心中滿滿的。
作為一個父親,竹下潤知道他是不合格的,比如那個聰明異常的兒子,竹下清蓴,許是早熟吧,那些長輩之間的糾葛清蓴都明白,就連他和美代子的事情,清蓴都清楚,原本一切都可以用時間來遮掩下去吧,可是……美代子的去世,井上家的蠢蠢欲動都讓那個才十八歲的清蓴明白了什麼是恨吧,所以那日的宗親大會清蓴才會如此的與他爭風相對吧。
“爸爸~”竹下幸柔柔的聲音喚回竹下潤,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俏皮的女孩,手慢慢的撫上那紮著兩個小辮子的發絲,輕輕揉著。
“小幸啊,在這裏生活的開心嗎?”既然注定失去兒子的心,那麼眼前這個美好的女兒,僅是唯一可以珍視的了。
“很好啊!”雖然她嘴上說的是那樣,可是那無法掩飾的假裝,是那麼的明顯。
“小幸啊,我已經對不起你媽媽了,所以,你千萬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嗎?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就要說出來,不然爸爸會不知道的。”就像清蓴那樣,時間久了,就不需要他的關心了,兩個明明有著至親血緣關係之人卻偏要那麼劍拔弩張。
“我……我,爸爸,其實”懦懦的低著頭,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是很開心。”
“怎麼了?小幸!”
“也沒什麼,隻是這裏還是不熟悉,更沒有好朋友,所以會不開心,不過我可以去找二哥哥玩!”因為他是唯一不會厭惡她的人。
“二哥哥?”竹下潤有些疑惑,這竹下箐彥何時與竹下幸之間的關係變得那麼好,他記得這兩人僅僅隻是在宗親大會上見過一麵,況且那也是一個多禮拜之前的事情了。“小幸啊,你什麼時候和箐彥那麼好了?我怎麼不知道?”
“爸爸,二哥哥人真的很好呢,那日我一個人無聊隨意的在院子裏逛了一下,卻不經意走到了竹院,正好看見了二哥哥,所以就一起聊了些,後來二哥哥還請我吃雪糕呢!”說著還漾起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你吃了箐彥那邊的東西?”竹下潤唯一想到的就是這個,心中的那根弦頓時被緊緊的繃住了。
“怎麼了?”明顯感覺到竹下潤的變化,竹下幸有些奇怪了,心中不由得的納悶了。“二哥哥是給我吃了雪糕啊,我還帶了些回來呢!”
“小幸啊~”竹下潤盡量是使他自己看上去比較正常,用著一種溫和的話語開口著。“你從箐彥那邊帶回的雪糕還有嗎?”
“有啊!怎麼了?”
“拿些給爸爸,好嗎?我也很想吃吃看!”雖然心中有著驚濤駭浪,可是卻要裝作風平浪靜,這樣的煎熬,真是……
“那麼好吧,不過隻有一塊啊!”那個雪糕真的很好吃,而且,是二哥哥專程留給她的。想到二哥哥,竹下幸的小臉又有淡淡紅暈浮現了。
轉身走向內屋,去拿雪糕了。
而這時,在外屋的竹下潤則一臉的陰鬱,黑色的瞳孔之中似是正在醞釀著無限的波浪。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的小幸居然會和那個沉默寡言的外甥有牽扯,更沒有想到,他們之間居然會演變如此。若是箐彥不是他的外甥的話,不是整個竹下家的一個禁忌的話,或許他還不會反對小幸和箐彥的相處,畢竟他們之間可是表兄妹。但是,如今的竹下箐彥,他真的不願再多想了。
有些頭疼的按著太陽穴,輕輕按揉著,正在這時,一道輕佻的話音到:“怎麼,身為大族長嫡子的你,終於累了?”
入目的是一襲緋色和服竹下清蓴,繡著朵朵粉櫻圖案的衣袖正輕擦過移門。“你怎麼來了?”
竹下清蓴那永遠包含譏諷的眼眸此刻正有著一抹幸災樂禍的神色,“嗬嗬~終於累了?聽說最近公司裏的另外幾位部長不怎麼安分啊,而且一向與竹下家心向一致的井上家這次竟然支持跡部家呢,你的確是要累了。可是怎麼辦好呢?爺爺他叫我們前往終院,說是有話對大家說,父親大人!”最後幾個字卻加重了讀音,而輕揚的嘴角毫不掩飾的對此的鄙夷。
“知道了,我們走吧!”不願在和清蓴起那口舌之爭,因為親情不是用來爭對彼此的,況且近些日子公司的事情,的確是讓他頭疼了,而且最讓他煩躁的就是,營銷部的井上漣這次居然和總經理跡部珩同出一氣,發難他所管理的企劃部。
“等等,還有唐小姐,再等一下吧,這可是爺爺吩咐的,要把父親大人這次帶回的唐杏小姐一起帶過去,況且,箐彥已經在那裏了。”
終於看到了竹下潤有著明顯變化的臉色,竹下清蓴輕輕的笑著。一種難以痛快的感覺彌漫在心頭,這是第一次他在竹下潤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近乎驚恐的表情,就連他的母親去世的時候,他那張一塵不變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漠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