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卷一 初來乍到 第14章 注定與你不對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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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少年回到歸鶴樓,樓裏的人對少年的情況顯得相當關切,平靜的客棧立即緊張忙碌起來。好色道人在同掌櫃寒暄,一人小心地抱著少年回房了,另一人已經飛奔著去請大夫了。
我拉了候在一邊的夥計說:“你快點去準備雙柏散加水蜜給那位少年熱敷傷口,雙柏散是:側柏葉、大黃、黃柏、薄荷、澤之。快去吧。”
“小姑娘懂醫?”夥計好奇地問。
“人命關天,快去呀。”打發走夥計,我無意間瞥到了當日初來歸鶴樓時留在牆壁上的塗鴉,沒想到掌櫃的還留著“證據”,我突然心虛起來,他該不會是在等我出粉刷費吧!
突然想起綁在少年腿上的布條,再不鬆一下的話那腳就要廢了。尋著之前的夥計來到少年的廂房,此時廂房裏隻有少年一人昏昏地躺在床上。這個房間很華麗,並充滿股淡淡的檀香味,擺設和飾品都是上等貨,比上次聞川先生住的客房高檔十倍。
我坐到床沿,解開布條,讓他右腳的血液流通一分鍾後又重新紮上。我看到少年的麵部因失血而變得比原先更加蒼白,探了下呼吸,還有,就是弱了點。我見四下沒人,便猶豫著要給他做人工呼吸,就在我的唇慢慢地接近,到了還差半公分時——
“住手!你在幹什麼!”明顯的質問,聲音帶點稚氣卻很悅耳。門口出現一人,模樣很眼熟。
我聽到質問立即彈開一段距離,並看到了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我來回觀察兩人的臉,孿生兄弟!怪不得白衣少年會說沒見過我,原來上次見的是門口這位。怪不得我覺著白衣少年和善多了,沒有這小子的狂妄。
靠!他那是什麼眼神!竟敢鄙夷地斜視我!
我瞪回去,說:“我在救人沒看見嗎?既然你們是孿生兄弟,你應該能感應到他現在的狀況。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他現在呼吸困難,你得給他口對口地渡氣,他腿上的繃帶記得每過一刻鍾,便放鬆一下,然後再係上,如此最多重複五次後,就徹底鬆開。這樣做事為了防止蛇毒蔓延。他可能是被金環蛇咬傷的,最好能找到那條蛇的血清給他服用。這裏沒我的事了,我先走了。”
我又忘了自己是個小孩,說了一堆與年齡不符的話。野天麟看我的眼神帶有吃驚。
因為腳扭了,我走的緩慢,經過他身邊時,突然被他一把扯掉麵罩。我立即用雙手捂住臉,雖然龍絞紋上貼著繃帶,但我依舊死死地遮住臉,破口大罵:“你有病啊!我還沒找你兄弟索要衣服的賠償費,靈芝的食用費,你竟然先找茬了!”
我低著頭猛地衝到他麵前,對著他左腳的小腳趾狠狠一跺腳,聽他“啊呦”一聲,我放下捂著臉的雙手去奪他手裏的麵罩,可他雖然痛得在跳腳卻死拽著我的麵罩不放,他以身高優勢把手舉得高高的,我根本夠不到。於是,我火起來就撲上去對著他的右手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到他見血。
“你個瘋丫頭!”野天麟用裏掰開我的腦袋,兩排冒血泡的牙印呈現在他手臂上,他捂著手上的痛處指責我,“你屬狗的啊!”要不是看對方年紀小,才不會手下留情,不然他早動武了。
“老兄,你不但以大欺小,還專門欺負傷患,難道不怕人家笑你恃強淩弱,長得斯斯文文,做的事情低級無恥,也不知道你的臉皮是什麼做的!羞羞羞!”我繼續扯他手上的麵罩,但他就是不鬆手。
“你還真是牙尖嘴利!”
我在他的手上狠狠地擰了一把,可惜人太小,殺傷力不大。在他要動手還擊前遠離他,衝到床前撕下一塊半透明的紗製蚊帳往自己臉上一纏,氣呼呼地徑直走向門口。
野天麟盯著纏在我臉上的布發出冷笑,一撇頭,拿側臉斜視我,語氣輕蔑地說:“啐!你的臉有這麼精貴嗎?或者是見不得人?嗬,臉上還貼著布條,看來真是個破了相的倒黴無顏女。”他奪了麵罩掛了彩,就拿話諷刺我。
我側過身,冷冷地跟他進行眼神較量,兩人在視線裏電石火光,猶如火星撞地球,擦出團團烈焰,眼波一帶的空氣都快冒煙了。
“你說錯了,‘瘋丫頭’是用來形容婧音的。假如你有去過女尊男卑的女兒國就應該知道要如何尊重女性。”
“對個瘋子本公子無需客氣!”
我惡狠狠地一口氣連聲罵道,“你丫的個狡猾、卑鄙、無恥、下流、沒品、黑心肝、沒良心、大欺小、不要臉、賤小人、男不男、女不女、喪心病狂、無血無淚,注定人神共憤、天地不容、枉為人類。既然你兄弟命在旦夕,就好好照料吧。哼!再見,不用送了!”
我平時不罵人隻是沒到憤怒時。我繞過他就走,因為剛才踩他的一腳,我扭傷的腳更痛了,痛得有點麻木。
“從沒見過你這樣的邋遢鬼!”野天麟瞪著我的後腦勺,憋了半天罵出最後一句。
“沒你高貴,行了吧!死人妖!”
野天麟有些內傷,努力用自己的修養平息怒火,想他冠絕天下的容貌竟然被罵作“死人妖”,可見傷的不輕,所以任由我離開。
野天麒和野天麟,他們是雙生兄弟,同是天下門的少主,兩人雖然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命盤卻截然不同。野天麒注定身體羸弱、多災多難,他是先天不足;野天麟注定傲視天下、孤獨一生,他是先天過盛。
這段期間,兩兄弟同住歸鶴樓就是因為,去年極道仙人閉關前曾給他們批過命,並說:“命理由我不由天,想要壓製天命就得在棲鶴嶺清修半年,日後自有破解天命之人出現。”
如今這期限眼看將盡,野天麒卻受傷了,萬幸的事,這次的傷很快就康複了。也因為這次的傷,野天麒決定學醫,之後拜了神醫穀的神醫俠侶為師,成為一代名醫。(此乃後話!)
好色道人正在樓道口跟樓裏的一堆年輕女住戶搭訕。不愧是好色如命的神棍!我跛著腳衝好色道人重重地“哼”了一聲,吼道:“我以後再也不要跟你練功了!那簡直是謀殺!”
我雄赳赳氣昂昂地跛著腳走了。
回到山上,我收起靈芝,開始搞發明,埋頭研製半自動喂食機,那些被我看不慣和沒有實用價值的鳥獸都被我扔出自在林。
我在腦中擬定著計劃:我要把鴿子、隼和鷹訓練成信差,並特別把鷹訓練成具有高級戰鬥力的寵物;另外把兩隻土狗訓練成看家衛士;把狼訓練成警犬;把狐狸訓練成尋藥專家;把靈貓訓練成抓魚高手;把穿山甲訓練成陷阱高手;把猴子訓練成偷盜高手;再把老鼠都用來做試藥對象。
至於最後的成功率有多少,就讓時間來回答吧。我決定過兩天去山裏找條剛孵化的小蛇來養養,以方便日後提取蛇毒。我還要在自在林的土地上種一片稀有的草藥,煉製丹藥,巨毒的、解毒的、進補的都煉,我要合理的把鍾賢居士留下的書籍都利用上。最後再根據現代知識製作出一些高級儀器和生活用品來改善我的住房條件。
計劃這麼一條條的列了出來,但現實總是殘酷的,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這不隔天一早,好色道人便派童子來喚我去內殿的練武場。我心有不甘地去了,發現明空和婧音都在,他倆正在演練招式。
“姐姐,你怎麼換麵罩了?你身上的傷好點了嗎?”婧音關心地問。
“傷藥若是用完了,讓婧音給你送去。”明空微笑著說。
“原來的太髒了,換個新的,跟衣服配套。我身上的小傷很快就好的。”提到麵罩和傷,我眼神冰冷地看向好色道人,沒好氣地說,“好色師公,您叫我來有什麼吩咐?我記得前天有對您說過,我不要再跟你學了!”再來個比跳崖更凶險的,我就不用做人了,直接去打造金身,往廟裏供,早晚三柱清香,阿彌陀佛,早登極樂!
好色道人難得認真地說:“是啊,我記得。反正你也學得差不多了。還記得當日我說過,讓我教你輕功是有代價的嗎?”
丫的個陰險家夥,我鄙視你!不能怪我對他印象不好,跟他練功才半個月,我的小命已多次差點報銷。都不知道他平時是怎麼教明空的。我向明空投去同情的注視。
“以後自在林的夥食就你自己負責,連錦他們有自己的功課要做,你需要什麼食材,去側殿的廚房取,相信你一個人也能做得很好。如果你哪天還想學功夫的話,盡管來找我,到時我可以酌情安排人手去幫你打理自在林。”好色道人詭異地一笑。
經過好色道人這幾天的觀察,發現眼前這個特別的小女孩擁有一種順應逆境的能力,生命力極強,從她孤身對抗大蛇和幫人急救時的沉穩來看,她的才智高過普通人,具有扭轉乾坤的潛力,在練武方麵更是資質過人,一套上等輕功“淩波飄渺”,他才說了一遍她就已經理解,並融會貫通。他現在故意斷絕自在林的夥食是為了讓這丫頭妥協,乖乖跟他練功。他很期待看到她將來在武學上的造就。
陰險的男人,他真把我當全能神童了!我立馬變了臉色,語帶懇求地問:“好師公,這個代價的期限是多久?十天還是半個月?”
“這個啊,可能是一個月,可能半年,可能是一年,可能更久。”
“啊!你欺負人!我還沒成年!你虐待兒童!”我大喊,“如果是這樣,你就是間接謀殺的罪魁禍首!”我指的謀殺是謀殺動物。讓我自己管夥食,還不是要餓死動物。
好色道人假好心地說:“我給你十天適應期。你要不要先去廚房大胖那學習一下廚藝?自在林本來就有廚房的,隻是很久沒用了,你得趕緊打掃一下,從明天起,所有自在林的事都要陸續由你一個人負責。”
“我是小孩!根本做不好。”我大聲地說,氣呼呼地嘟著嘴瞪他。這日子怎麼比童養媳還悲慘。臭道士,走著瞧,總有一天,我讓你哭天嗆地。
“我記得是你說的,隻要能留在學子觀,願以十年為限,用十年時間在觀裏打雜,而且你雖然年紀小但是很能幹,挑水鋤地插秧種菜、清潔打掃洗衣做飯、念書畫畫縫縫補補都會。現在正是讓我們看你能力的時候。婧音,你可不許過去幫忙。”
你毒,竟然把我曾說過的話都背出來了!我把牙咬碎了往肚裏吞。
婧音抱歉又同情地拉著我的手,小聲地說:“姐,我練完功就去幫你。”
在接下來的半年裏,我本來還說要訓練動物的,結果因為忙著吃飯問題就耽擱了,唯一的成果就是把猴子訓練成了勞動幫手,我下地時會幫我提籃子扛工具,吃飯時會幫我給其他動物分食物,但偶爾也會給我搗亂,幫倒忙。其他動物基本上都有了自己的捕食能力,我隻是給它們提供個休息場所,偶爾喂養一下,這些動物有一個優點:不會攻擊自己人,也不會攻擊青梅竹馬的夥伴。
不過,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真是太累了,我一定要想辦法改善!那個半自動喂食機已經有了雛形,明年開春後正好可以用來喂養新來的小動物。明年的小動物我一定要自己挑,沒必要的絕對拒絕接收,反正太低級的動物進來了也是被我賞給手下的食肉動物。
今年中秋,婧音並沒有回家,三夫人依舊沒有消息。不是因為婧音不想回去,而是府上沒人來接她,她又不能勞煩道長送她回家探親。我從她的眼中可以看出堅強,即使在中秋前夕她總是望著山下,期待家人來接她回府團圓,她為此曾偷偷地哭泣,但更多的是堅強。
秋天漸漸深了,天地化作一股憂鬱的哀傷。即使在學子觀裏四季如春,也被時令的氛圍給感染。婧音一個人呆坐在山巔的大石頭上,雙手放在身後支撐著身體,半臥半坐地仰看著天空,從這兒看天,覺著很近,還能飽覽山下的風光。
“為什麼爹爹都不來看我呢?”看看手中磨出的細繭,這都是賣力練功造成的,思及此,婧音越發傷心了,“娘不見了,就連爹也不要我了……我隻剩下一個人了。”
“傻丫頭,一個在自言自語什麼呢?你並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啊!還有美人師父、好色師公,和整個學子觀的師兄弟。”我出現在她身後,坐到她身邊,看著斜陽的方向說,“我陪你看日落。”
“有姐姐陪著我真好。”婧音挽著我,小腦袋挨著我說。
“嗯。這還不夠。你陪我看完了日落,再陪我看月亮吧!今晚的月亮會特別圓哦。”又一個中秋啊!
摸上自己的麵罩。還記得去年中秋,從那時起,我習慣了無顏示人。臉上的龍絞紋已從原先的水波狀條紋變成了堅硬的蒼黃色細鱗,我更加不敢以真麵目示人,這種怪異的現象,我不知道該去找誰谘詢。一個弄不好,會被人當成怪物。到時的下場,不知是拖進研究室,還是當眾剮之。光是想想,就害怕得心顫啊!
我喜歡明空,僅憑第一眼就認定,或許是我懶,不想再去費力挖掘其他美男。既然找到了合適的對象,他遲早是我的囊中物。哼!以色示人,終不能長久,憑我的聰明才智,還怕搞不定一個古人!我接下來的人生啊,總算是有了動力。
“真的啊!吃過晚飯再來看好嗎?肚子餓了!嗬嗬!”婧音突然想到白天的事,說,“姐姐,還記得我們在梅林鎮遇險那天見到的那個小乞丐嗎?我今天見著他了。”
“他來幹嘛?來討玉墜子?我回頭拿給你。”
“不是。他跟著個老乞丐,說是陪他叔叔來拜神,問候了我一下就走了,說是有機會再來。”
我嗅到了早戀的味道:“那小子該不是看上你的吧?真的想討了你去當乞丐婆啊?才八歲啊,古人也太早熟了吧!”
婧音正義淩然地說:“你胡說!蕭蕭說,要跟我做兄弟!”
“是嗎?蕭蕭,這是他的名字?”我笑著看她。
“他姓蕭啦。不許再笑話我,我哈你癢了!”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