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卷三 相望江湖 第35章 少年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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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哥顫抖著給我們端來食物。我們為怕食物不幹淨,就由吟風跟著小二一起上廚房現做。小二放下托盤後轉身就準備跑路。我攔下道,問他:“你認不認識床上那人?”
小二瞄一眼躺床上的陸勃恩立即收回目光,不安地說:“認得。陸老板是這一帶的大好人,十裏鄉親都認得他。”
我見他不敢多話,便一指桌邊的凳子說:“你坐下。”他害怕地坐下。我繼續問:“把有關他的事一點不漏的告訴我們。例如名字,家庭成員,嗜好等。”
小二猶豫著說道:“陸老板全名叫陸勃恩,現在家中沒有高堂和妻妾,就一兒一女。他平日沒什麼嗜好,就喜歡樂善好施。”他說話很謹慎,專挑好的講。
“還有呢?”
“陸老板是個大好人。”他重複道。
“我是說別的。例如:仇家和私人感情方麵的。”
“這個……”
這時陸雄帶人找來,直接在屋外喊:“你們要的人,我帶來了!快放了我家老爺!”
“吟風,你去把那女的和陸雄帶進來。”我吩咐道。
吟風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就領進兩人。我打量了下進來的女子,十八、九歲,長得還算清秀,隻是麵色憔悴,頭發微亂,身上略顯狼狽,衣服上有幾處破洞,鞋上更是粘滿泥灰。我看著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偷陸勃恩的孩子?”
“嗬嗬嗬!”她有些虛弱地冷笑,卻不作答。
我看她的身材也不像是剛生過孩子的,不過也可能是她生完孩子後複原的好。便問:“你為什麼要偷孩子?你跟那孩子是什麼關係?”
她有些目光呆愣地看了我一會兒才說:“那是我仇人的孩子。”
如果真是仇人的孩子,那會是什麼仇?這仇竟讓她去冒險偷孩子,然後又帶著孩子跑了老遠一段路。她總不會是想養大了仇人的孩子後,讓那孩子去殺他的父母。“那麼,我幫你殺了那孩子可好。”
“嗬嗬嗬!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想讓那個孩子死?難道他真的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嗬嗬嗬!”她的眼中起了朦朧的霧氣。
“你跟床上那人是什麼關係?”
定錦兒此時才抬眼看到床上的陸勃恩,小公子也躺在床上。她雙眉緊皺,拳頭微握,麵色複雜地瞪著床上的人。
為了逼她說話,我故意道:“聽說這位陸老板是個大善人、大好人,他怎麼可能與你有仇呢?難不成你是因為得不到他的愛,所以因愛生恨!”
“住口!不要說了!”她氣紅了臉,呼吸也變得急促,然後仰天大笑,“因愛生恨……嗬嗬嗬……”
“師傅,這女的是不是瘋啦!”弄月小聲地說。
淚珠伴著她的笑從臉頰劃落,是傷心的淚,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地說:“是啊,我就是笨!當初怎麼會癡迷上他呢!你們都說他是大好人、大善人,可他明明是個冷血無情的畜生!”
“小賤人!你不要誣蔑人!”陸雄激動地喝道。
“難道不是嗎?嗬嗬!”她苦笑著說,“當年,陸勃恩為了錢,可以賣妻求榮,後來又攀附權貴,續娶了富商之女,為了侵吞富商的家財他不惜勾搭上小姨子!他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嗬嗬!當那小姨子以為擁有他滿心的愛時,他竟找回了他的前妻,並將前妻跟別人生了雜種當成是掌上明珠……最後還把正妻送去妓院,讓她淪為千人騎萬人跨的娼妓!嗬嗬,多麼可笑啊!所以他注定得不到想要的女人,注定要背負罪孽!如果有來世……”淚珠從眼眶裏一滴滴地掉落,她咬牙切齒地說,“我絕不要再遇見他!”她,就是那個愚蠢的小姨子!
陸雄聽後很想辯駁,但他一個大老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反駁,隻能不停地說:“老爺是個大好人,不許你再出言誣蔑!你不要在這麼混淆視聽!”
“呼!”事情好像有點複雜。清官難斷家務事,我竟蹚了這混水。
“可惡的大壞蛋!”弄月氣呼呼地衝到床頭就準備抽陸勃恩兩巴掌!
“弄月!少安毋躁!”我出聲製止。然後走到瓊花身邊,把一粒安眠藥丸塞給她,說:“瓊花,你帶這位姑娘去隔壁休息。記得給她倒杯水服下。”瓊花心領神會,上前帶定錦兒離開。小二也同他們一道去了隔壁廂房。她們離開後,我便對陸雄說:“陸兄弟請坐!我想聽你講講你們老爺的事!希望你能老實的講述,因為我等下還會再去詢問一些知情人氏。”
於是,在陸雄有欠水準的講說下,另一個版本的故事出來了。
大致說是:陸勃恩在少年時有個原配叫李燕娘,但那原配卻被臨縣的惡霸給強搶了。陸勃恩在三年失意後,竟被本地首富的刁蠻千金定鈴兒看上,硬是讓他做了夫婿,定鈴兒進門不到一年就先後氣死了公婆。那富商又是為富不仁、欺壓鄉裏的敗類,府上更是淫亂不堪,陸勃恩在做了他們的三年女婿後終於奪取了富商的家財,成了既富有又樂善好施的大好人。他念及舊情尋回少年時的原配燕娘。但好景不常,那個定鈴兒不但常跟府裏的長工偷情,最後還逼死了燕娘。因此,陸勃恩才把定鈴兒送去了妓院,讓她償債。
聽完後,我問:“他勾搭小姨子的事呢?還有,小公子是誰生的?”講得也太不清楚了吧!
陸雄歎口氣,有些無奈地說:“冤孽啊,小公子就是剛才那個惡婦所生,那惡婦就是小姨子定錦兒。”
“師傅,事情好複雜哦!”弄月感歎道。
我輕笑一聲:“陸雄,你先回府吧。放心,我們不會傷害陸老板。後天一早就會平安地帶他上公堂。移花宮的人說話算話。吟風,送客。”
陸雄猶豫再三,最後隻能走人。但他並沒有回府,而是守在了客棧外。
“師傅,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吟風問。
“的確有事情要你們去辦。今晚恐怕沒得睡了。”
第三天一早,我們補眠片刻後,便帶著相關人員前往縣衙。
事情應該從八年前說起——
那時的陸家還算富足,家中高堂為陸勃恩找了房媳婦,喚作李燕娘,她聰慧可人、貌美如花,夫妻倆很是恩愛。一日,他們同去臨縣探望嶽丈一家,路經慶安縣時,當地的惡霸宋威看上了燕娘,想要了去做妾,陸勃恩不肯,便被人私下一頓痛扁。後來宋威幾次上門挑興,把陸家整得家道中落,陸父因此氣病,陸母便逼著陸勃恩休妻。
“生不同巢死同穴!今生定當不負卿!”一杯交杯毒酒,陸勃恩倒下了。可是當他醒來時一切都變了,燕娘已成了宋威的小妾,並且是從陸府大門出嫁的,陸府還得到了一份豐厚的聘禮,世人都知道是陸勃恩賣妻求榮了。燕娘給他留了一封告別信:要他記住這份恥辱,要他堅強,要他不要忘了她。他悲傷絕望痛哭流涕,發誓要奪回愛妻。但是三年過去了,他依舊是個失敗者。他努力讀書,廣結文人才子,想考取功名來治理宋威。機緣巧合,他與現今的知縣成了知己朋友。
這日有一媒婆登門,來為定一縣首富定府的大小姐說親。這定府在當地的口碑極差,定府中人更是橫行鄉裏、淫亂不堪。定老爺除了娶有正夫人外,還有二十多個侍妾,但他隻有兩個女兒,大的叫定鈴兒,小的叫定錦兒,其中定鈴兒潑辣成性,半年前被夫家休回家中,如今竟看上了陸勃恩,央求著父親要招他入贅。定府財大氣粗,一直對陸府施壓,最後雙方妥協,陸勃恩娶了定鈴兒但並不入贅。可定鈴兒進門後不到一年便先後氣死了陸父陸母。陸勃恩發誓: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向所有對不起他的人進行報複。
四年前這日,是定府二小姐的及笄之日,府上設宴,陸勃恩在花園散步時竟撞見自己的妻子定鈴兒在跟定府的表公子偷情,兩人說著露骨的話做著下流的事,似乎他們在多年前就已經開始這苟合之事。他羞憤氣惱地轉身離去時遇見了小姨子定錦兒。其實,在整個定府,唯一能算作好人的,應該就是定錦兒。今日雖是定錦兒的生辰,但她一點都不開心,定老爺有心想把她許配給表公子,然後把產業留給將來的外孫,但表公子是什麼人,大夥心知肚明,更有人傳言這表公子是定老爺的私生子。於是,陸勃恩和定錦兒便坐到了一起,互吐不快。就是在這晚,陸勃恩打定主意要扳倒定府,為此,他故意接近定錦兒。情竇初開的少女很快就被成熟中又帶點憂鬱的姐夫吸引,並決定幫姐夫謀奪定府家財。在她看來,姐夫根本不會喜歡她那水性揚花的姐姐,要謀奪家財隻是為了跟她雙宿雙棲。可是,她想錯了。
兩年後,陸勃恩成功地侵吞了定府的產業,成了定一縣裏樂善好施的首富,而原先的定府中人則成了落水狗。此時的他,想到的第一人便是李燕娘。他花了兩個月時間整垮了慶安縣的惡霸宋威,奪回了燕娘,跟著燕娘回到他身邊的還有個小女孩,是燕娘跟宋威的孩子。陸勃恩很疼惜燕娘母女,但燕娘並不開心,曾經滄海難為水,在燕娘跟著宋威這六年,已經被宋威打動,她用了真心動了真情,即使最後的這兩年宋威已經喜新厭舊。悲劇就在這時上演。
定鈴兒已是陸勃恩的下堂妻,但依舊賴在陸府不走,並且百般挑唆陸勃恩和燕娘的關係,一直拿燕娘的女兒說事。而定錦兒為了陸勃恩,不惜下藥迷奸,這一幕被燕娘撞見,燕娘便起了離去之心。這日,在定鈴兒的安排下,燕娘巧遇了宋威,見宋威落寞窮苦淒涼潦倒,她傷心不已,便私下幾番接濟宋威,宋威更有與燕娘重修舊好之意。事情被陸勃恩知道了,盛怒之下與燕娘發生爭執,燕娘跑去找宋威,卻撞見宋威正在房中與定鈴兒苟合。她在窗外聽到兩人的談話,得知宋威接近她隻是跟定鈴兒談的一樁買賣,隻是為了錢,隻是為了扳倒陸勃恩,讓陸勃恩難看,隻是虛請假意。羞憤的她,當日就投井自盡。
看著燕娘死了,陸勃恩怒了。他把定鈴兒送去本縣最大的青樓,並一直打壓宋威,讓宋威一輩子行乞,飯不飽肚。定錦兒也被送去了鄉下。一個月後,定錦兒查出有喜,陸勃恩便差人遞上墮胎藥,傷心的定錦兒懷著孩子逃往他處,曾是千金小姐的她何時吃過這苦頭。十個月後,她帶著已滿月的兒子來找陸勃恩,乞求用孩子換取陸勃恩的愛,她不求名分,隻求留在陸勃恩身邊。但是陸勃恩隻留下了孩子,趕走了她。她為了要回孩子,在定一縣癡癡念念,幾次闖入陸府。
這日,她闖進陸府,乘陸勃恩同郝漢在書房談論生意時,成功偷取孩子,本想母子倆遠走他鄉,卻還是被陸府的家丁逮到。其實她很想問陸勃恩:“你既然不要我們的孩子,為什麼還要留著我的孩子,讓我們母子分離。難道這就是對我的懲罰?”
話說當日傍晚,定錦兒眼看就要被陸府的家丁追上,便將孩子藏到草叢裏。在跟陸雄等人糾纏時,突然竄出一隻藍狼叼走了孩子,陸雄等人立即抽刀同狼搏鬥。藍狼將孩子護在身下,勇猛異常,伸著利爪露著獠牙,一發力就攻向率先襲擊它的兩個家丁,在咬傷這兩個家丁後,又有四個家丁圍上,藍狼的背上不慎被刀劃傷,發出狼鳴,引來五匹惡狼。陸雄等人在遲疑之計,狼群已經叼著孩子跑了。陸雄立即叫兩個負傷的家丁和陸仁押送定錦兒回陸府,他則帶著剩餘五個家丁追尋惡狼的蹤跡。然後就遇到了我們。
我和徒弟花了一天時間,問了數十人,才搞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今日上公堂,我們師徒除了帶了陸勃恩、定錦兒、小公子外,還有三人,是陸府大小姐陸思思、定鈴兒和宋威。我們徒步上公堂,吟風牽著馬車,狼車自動跟著馬車,馬車上正躺著昏迷的陸勃恩、定錦兒、定鈴兒和宋威。話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這四人的緣分不淺啊!既然心裏有結就該想辦法解開,這麼折磨著人又何必!
到了衙門口,弄月擊鼓鳴冤。勝雪抱著剛找婦人喂完奶的陸家小公子,小娃娃的嘴裏塞著我新做的奶嘴,他正兩眼滴溜溜地在四處張望。我則領著陸家的大小姐陸思思。定一縣的百姓知道我們扣留了陸勃恩,紛紛來給陸勃恩請命。
“別敲了!跟我們過堂吧!”衙役道。
“哦,還請麻煩差大哥把馬車上的四名被告抬下。”
進了大堂,知縣一看是我們幾人便眉頭深皺。問道:“剛才是何人擊鼓,狀告何事?”似是有人提點過他什麼,他這回沒再開口叫我們下跪。
瓊花拿熏香喚醒陸勃恩、定錦兒、定鈴兒和宋威。
“是小女擊的鼓。這是狀紙。”弄月遞上一紙,“小女狀告陸勃恩罔顧法紀,寡情薄幸,忘恩負義,奪人家財,與人私通,毀人家園。小女狀告定錦兒未婚產子,寡廉鮮恥,擅闖民宅,偷人幼子,不知所謂。小女狀告定鈴兒和宋威不孝不悌不忠不信不禮不義不廉無恥。”
這時昏迷的四人都已醒來,正互看生厭,聽了弄月的訴詞才意識到現在的處境。宋威最先罵道:“你個小娘們在說什麼!信不信老子揍你!”
“我怎麼會在這兒?呦,這不是我家的好相公跟好妹妹嗎?”定鈴兒一臉風騷地說,然後媚笑地起身就給了定錦兒一巴掌,罵道,“你個賤骨頭!看看你把親姐姐害成什麼樣了!”
定錦兒隻是撇過頭去,不言語。
陸勃恩一臉輕蔑地看著其他三人。
“爹爹!”陸思思見陸勃恩醒了便輕聲喚道。
陸勃恩見女兒在我手裏,立即喝道:“放開我女兒!”
“去吧!去你爹那。”我鬆開了女孩的手。
“我呸!你個狗雜種!你叫誰爹呢!你爹我在這兒呢!”宋威氣惱地說。嚇得陸思思撲進陸勃恩懷裏,扁嘴想哭。
“你想當狗雜交出人種!請不要附帶上無辜的人。”我說。
“你又是哪來的小賤人!敢跟老子頂嘴!你們以為戴著麵具就神秘啊!”
“放肆!”吟風飛身上前就揣了他一腳,把剛站起身的他揣回地上,他被踢出三丈遠,落到衙差堆裏,並有內傷吐血的征兆。衙差見他這樣,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無人上前扶他,誰叫他得罪了本縣的第一大善人,沒人同情他。
“肅靜!不得在公堂上喧嘩!不得動武!”知縣一拍驚堂木,製止混亂場麵。
“那麼大人,你要如何定這四人的罪?”我問。
“你們這麼口說無憑,可有證據?”知縣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這是宋威以前欺壓鄉裏的罪證,上麵有個別受害者的簽字畫押。這是定鈴兒不守婦道、與人通奸、氣死公婆、搬弄是非的人證口供。至於定錦兒的證據就是陸家的小公子。陸勃恩的罪證可以讓定錦兒來說。定錦兒,你就把陸勃恩怎麼騙你的感情、謀奪定家家產的事全說了吧。”弄月遞上兩份罪證。
宋威和定鈴兒的罪證可是我們花了一晚上才集到的。昨晚我交代了吟風上慶安縣追查事情真相,並搜集宋威的罪證。然後讓弄月和瓊花找來與定鈴兒曾有染的數名男子、原來定府的家丁、陸府的家丁分別問話,得出罪證。而宋威和定鈴兒這兩人很好找,我托了陸雄把人帶來客棧。陸思思則是我深夜潛入陸府抱來的。
定錦兒依舊悶聲不響地咬著嘴唇,不願說話。
宋威正撫著被揣的心口,暫時安靜著。定鈴兒可閑不住,聽到有人告她,她便要耍潑,見定錦兒一直不語,她便開罵:“你個生不親養不親的白眼狼,葬送了自己的娘家不算,現在還想護著陸勃恩這個沒心沒肝的禽獸嗎!你還配做定家的子孫嗎!世人都說我不要臉,我看最不要臉的人是你才對!你這個小賤人!你跟你那兒子一樣是個賤種!”
定錦兒隻哭不語。
“宋威和定鈴兒罪證確鑿,還請縣老爺把他們收監法辦。”我說。
知縣早聽不下去定鈴兒的罵詞了,便讓衙差將兩人收監。
我看著抱在一起的父女倆說:“陸勃恩,你也算是一個癡情種。記住:乾坤是闊亦是窄,緣份是情亦是債,人生有起亦有落,世事有清亦有濁,人生拋卻恩怨事,煩惱杳然萬事休。如今宋威和定鈴兒已經收監,就讓皇法來製裁他們,你心中的恩怨也該放下了。定錦兒對你可說是情根深種,但勉強是沒有幸福的。為了你們自己,也為了下一代,請正確抉擇,不要背負著怨恨走完漫長的下半輩子。”
我會這麼說,是我覺得陸勃恩本性不壞,他心裏對定錦兒還是抱有愧疚的,因為他並沒有對定錦兒展開報複。或許他對定錦兒也不是全然沒有情意的,不然也不會養著他們的兒子,也不會讓定錦兒留在定一縣期盼著兒子,期盼著他的愛,也不會兩年來一直沒有再續弦。他或許隻是放不下對燕娘的情,對定家的仇恨。
我接過勝雪手中的嬰兒,說:“聽說你們還沒給小公子取名字,不如就叫他飛星。嗬嗬,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這名字才配得上做你們倆的孩子。定錦兒,我將孩子交給你了。雖然你跟陸勃恩無法走到一塊兒,但孩子還是需要一個爹的。你跟陸勃恩不如從此各自婚配,老死不相往來。我這裏有五百兩銀票,算是我給小家夥的見麵禮。我們師徒還有要事在身,就此拜別。”
定錦兒接過孩子和銀票,愣愣地看著我,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熱心之人。
我在走出幾步後,又停下,背著他們說道:“移花宮持有善惡令,好管天下不平事。我判定的結局請你們遵守,否則滿門遭殃。”我捏緊拳頭,右手上的拈花連環指彈出三把指刀,我就近揮向一個衙差手上的棍棒,將它切成兩段。這隻不過是恐嚇一下。反正“滿門遭殃”的意思不是指殺人啦,頂多雞犬不寧,搗蛋可是我的長項,瞧瞧我把京城攪得人仰馬翻就該知道我的能耐。這世間的小道消息還是很靈通的,我們師徒在定一縣的此舉相信很快就會傳開。而陸勃恩和定錦兒的日後結局也一定會傳到江湖上。所以我不怕將來不知道他們的情況。
郝漢一直都在人群裏觀看審案過程,看到結果後,他很是興奮地來到吟風麵前,問:“小老弟,你可會去參加武林大會?”
“會去。”等到與明空、婧音會合,就一道前去武林大會。
“哈哈,那好。我們就到武林大會的擂台上再打個痛快,到時一定要分出勝負。”
於是,我們師徒繼續招搖地向東海前進。
幾年後,陸勃恩和定錦兒還是走到了一起,並又生了一兒一女,他們的長子最終真的叫陸飛星,不過決定這名字是希望上一輩的恩怨能在孩子的身上像流星一樣隕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