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卷一 初來乍到  第5章 童言無忌鬧佳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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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少和婧音立即劃著絲瓜瓤開始前進,但這水可沒這麼聽話,他們從沒劃過船,自然掌握不好力度,木盆老是漂移方向,一個力道不穩很容易落水。岸上的人都賣力的為他們加油呐喊,更有人看得哈哈大笑,紛紛跑到對岸去迎接在跟水拚命的兩人。
    婧音劃著劃著就成了倒走,最後她決定倒著劃。二少在水上左右搖擺著前進,最後力道沒控製好,翻船掉下水,但他馬上就浮上水麵,丟了絲瓜瓤,雙手趴著木盆遊水前進。
    我在岸上偷偷得意,當初二少害我落水的仇算是報了。
    婧音見了大喊:“你耍賴!”然後用瓢往二少那潑水。二少氣憤之下,遊向婧音,把她的木盆也給掀翻了,婧音立即用輕功飛行,但因為功夫不到家,在快到岸時還是沉下了水。兩人都在差不多時間爬上了岸,同時把旗幟插到竹桶裏。
    這場比試自然作廢,但由於二少態度惡劣,判他向婧音道歉。圍觀的人都在岸上笑翻了天。
    不過事後,我被冷嬤嬤罰跪了兩個時辰,並且罰背家規。其他圍觀的奴才也都不可豁免,都被罰背家規。因為是我提議二少和二小姐比賽劃水的,其他人不但不阻止還圍觀看熱鬧,完全不把小主子的安全當回事,所以該罰。
    二少在經曆這次事件後,私下對我說:“三丫頭,你還有什麼新點子沒?下回還有劃水之類的比試,就由你和夏天作為代表出賽。保證不用受罰。”
    這什麼人啊!他是存心不讓我和夏天健康成長!
    當晚入夜時分,我正在書房裏陪婧音罰抄功課。當然,罰抄是小主子的事,我隻負責看著燭火跟磨墨,此時我正閑來沒事,找了本史書當故事會看。剛剛罰跪了兩個時辰,要不是奶娘求情,這會兒還在池塘邊跪著呢。婧音體恤我,讓我在一邊坐著。
    “三三,你能看懂書上的文字?”不知何時三夫人出現在我的身後。練武之人的身法真叫恐怖,無聲無息的就出現在你的身後。
    我手上正拿著本《名人野史》在欣賞,故意憋氣把小臉漲紅,撓撓腦瓜子小聲地說:“今天先生有教幾個生字,我正在書裏找。”
    “三三可真勤奮。”三夫人微笑著撫摩了下我的腦袋,看著女兒,嗔怪道,“婧兒,你今天又闖什麼禍了?”
    “哪有啊,是二哥先欺負人的,婧兒隻是討回公道嘛!那老先生真是的,就知道打小報告、亂罰人。”婧音用嘴叼著筆頭,空出雙手將寫好的字帖拎起,對著燭火瞄看,然後攤放到一邊,擱下筆伸了個大懶腰。
    “啊,終於寫完了。娘親,抱抱!”她一把跳到母親身上,像小猴子似的掛在母親身上。
    這樣的場景,我隻有羨慕的份!我的媽在哪呀?算了,假如跑出個原版三三的母親——一個跟我的靈魂差不多歲數的女人……我的寒毛倒立。惡寒!我將手中的史書放回書架,整理好婧音的書籍跟筆墨。
    “你這孩子,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懂事。好了好了,做完功課就去睡吧。”三夫人抱緊女兒,拿自己的額頭頂著她的。
    “不嘛,今天是七夕節,是婧兒的生辰,婧兒要跟娘親睡,婧兒要聽娘親講鵲橋的故事。”
    早間,大夫人、二夫人便差人送來了小禮物給婧音。晚上大夫人在正院設了宴席,說要幫家中的女娃娃乞巧,下午便派人來邀請三夫人母女,奶娘看了眼三夫人後恭敬的回絕了,說是老爺不在,便不去叨嘮大夫人了。
    我整理完物件,抬頭,正好看到三夫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霾。她隻是笑著吩咐我早些回房歇著。我應下。乖巧地看著她抱著婧音出門。
    夜間,我口渴起來倒水,卻聽到若有似無的歎息聲,嚇得我以為鬧鬼了。悄悄地從窗口向外望去,看見三夫人正在夜色中舞劍,行如流水的劍法卻有難分難解的憂傷。
    我想問:是誰在她的神色中加注了哀戚。直覺告訴我,應該是個男人,而且是除她老公以外的男人。如此場景,哀思重重怨疊疊,月下劍舞獨幽情。我雖然好奇,但沒閑情去探究,因為我是個懶人,隻要自己的日子過得舒坦就好,即使三夫人把天歎塌了,我也要繼續睡覺。天塌了當棉被蓋正好。
    轉眼就是七月十四中元節,又叫鬼節或者叫盂蘭節,是祭祀孤魂野鬼的大節日。這天,人們要燒紙錢,擺供品祭奠故去親人的亡靈。據說這一天,那些跑回家鄉的鬼紛紛向家人索要錢財以便回去用來生活和打通關節希望早日托生。民間素有“七月半,鬼亂竄”之說。大玉國的人在這天有“白天敬祖先、晚上祭鬼神”的習俗。隨著時代的演變,街市上鬧鬼節的花樣更是五花八門。
    因為老爺還未回府,今年的祭祀由大夫人主持。白日裏,周家的三位夫人帶著各位公子、小姐到祖宗祠堂擺酒食、齋果祭奠祖先,晚上還準備了河燈,去護城河放燈許願,並焚燒“金銀”施舍給無家可歸的鬼魂,保佑周府上下平安。
    善柔老早約了我,下午去一趟她那。我在午睡後,便去住處找她。她依舊住在丫鬟房,我剛來這個時空時就睡在那。
    我到的時候,丁丁、當當兩姐妹正在屋外的榕樹下燒冥紙,還特地準備了一盤包子作祭品。我走到她們身邊,托著下巴問她們:“你們在祭拜誰啊?”
    “我們的爹。”當當說。
    丁丁一邊燒著冥紙,一邊說:“自從爹死後,娘被舅舅逼著改嫁,家中的叔伯嬸嬸就把我們姐妹賣給了牙婆,輾轉來了周府。我都不知道這兒離家鄉有多遠,爹爹能否收到我們的‘金銀’。”說著就掉起眼淚。
    “唉!”我輕歎一聲。
    “三三,你來啦!我們也開始吧!”善柔見了我,開心地從屋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冥紙和祭品。
    “呃?”我懵了,這是要祭拜誰啊?善柔的月俸才一吊錢,而我呢有一兩二錢。她要置辦這些東西一定把錢都花光了。她是個孝順的孩子,存了錢就往家裏送。我把身上剛領的一兩二錢塞到她的手裏,說:“小柔,這個我沒用,給你。”
    “這,那就當我替你保管,將來給你做嫁妝。”善柔笑著收下了。
    “好啊!”我應承了,幫著她搬東西。
    善柔把祭品擺在了丁丁、當當兩姐妹旁邊,拉著我跪下後,就開始上香叩拜。我們每人三支香,我拿著香學著她的樣隨便拜了下。插好香,善柔燒起冥紙。我終於把心裏的顧忌說了出來:“你們知道嗎,祭拜的時候,為什麼筷子不能插在飯中央?”
    善柔和丁丁、當當都看向了我,當當很坦白地搖頭表示不知道。
    “你們應該知道偷吃祭品會替自己招來難以解決的厄運吧。筷子插在飯中央呢,就好比香插在香爐上,此舉隻會招來好兄弟來與你分享食物。”我說著麵色一正,豎起一根手指,做著手勢說,“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能在非特定場合燒冥紙。冥紙是燒給好兄弟的,金紙是燒給神的,燒冥紙的結果隻會招來更多的好兄弟。而榕樹正好是聚陰的植物,同時也是好兄弟的最愛……”
    “啊……”丁丁、當當被嚇得抱在一起尖叫。太陽正好在這個時候陰了一下,兩人叫得更大聲了。
    善柔嚇白了臉,教訓我說:“別在這個時候亂講。”
    “別怕嘛!我還沒講更恐怖的呢!”我指指樹旁的水井說,“關於井中女鬼的故事,更恐怖呢!那女鬼啊,一身紅衣,慘白著臉,一頭長發永遠滴著水……”
    “啊啊啊——”丁丁、當當、善柔,在同一時間尖叫著跑回屋裏。估計是躲被窩去了。
    “哈哈哈!我騙你們的啦!怎麼嚇成這樣了?”我大笑著。此時吹來一陣冷風,火盆裏的冥紙被風帶往空中,一邊燒一邊飄。我覺得脖子涼涼的,看了看榕樹旁的水井,心裏有些發毛。一隻小手突然拍在我的後背上。
    “啊!”嚇了我一大跳!轉頭一看,是婧音。我拍著胸口說:“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你剛才在說什麼鬼故事啊?我要聽!”婧音扯著我的衣服撒嬌。
    “我的小姐啊,你怎麼跑來這裏了?”
    “找你啊!啊,對了!”婧音突然興奮地說,“我剛才聽說,等下大娘那房的春兒會帶著府上的家丁去護城河放燈許願!聽說盂蘭節很熱鬧,我想悄悄地跟去。你得陪我一起去。”
    “啊?早上我還聽奶娘在告誡我們,七月半的夜裏絕對不許出門。”
    “我們是傍晚出去,又不是晚上。”
    我拗不過她,便答應了:“好吧。那你也想放河燈嗎?我們現在就去做幾盞河燈,再做兩個鬼麵具,出門的時候可以戴。”
    “真的!你會做!好啊好啊!嗬嗬,現在就去做河燈、做麵具!”婧音興奮得手舞足蹈。
    傍晚的時候,我和婧音早早的吃過晚飯,回房換衣服,這衣服是從二少的舊衣服裏找來的。然後,我們戴上鬼麵具,帶著一籃子的河燈,婧音是翻牆出去的,我是爬狗洞出的周尚書府。我也想翻牆啊,可是不會輕功,幸好狗洞的大小正好能讓小孩自由進出。我也就顧不得麵子問題了。原本我們是想早點出門的,還可以趕在晚飯前回家,因為婧音想要多做幾盞河燈,就拖到現在才出門。
    出了周府,就看到街巷一片空蕩蕩的,大夥都早早收攤了,在最尾處的一座土地廟的焚香廬前,十幾個老少婦女排著隊敬香,神情怯懼又非常虔誠,她們每人手上都抓著大把的香燭,腳邊放著一籃子的元寶式的金銀錢。
    至於在路口馬路邊燃燭點香,上祭焚燒冥錢的,其實是在麵對祖墳方向燒紙,遙祭已逝先人。而且他們的長輩的墳塋不在家鄉,焚紙時,先劃一圓圈於地,將紙放入圈內點燃。
    我和婧音結伴走過靜寂的黑街,一陣陰風吹過,吹起地上已被燒黑了一半的冥紙。隱約中,街頭巷角不斷的傳來一陣陣低沉的抽泣聲……
    這不是鬼哭聲,而是為祭祀親人亡靈的生人在抒發思念的哀音。
    終於到了護城河,婧音興奮地跑去河邊放燈。一盞盞的荷花燈點亮後就放到河裏。“三三,你看!多美啊!”
    “是啊!別忘了許願!先人會保佑你的。”
    “你跟我一起放嘛!”
    “你放吧,我給你點火。”我蹲在她身旁,點起河燈上的蠟燭。
    “都到這兒了,哪有不放河燈的。這有兩盞最大的,不如我們把願望寫在燈麵上,保管願望成真!快借你的木炭筆一用。”
    我拗不過她,從懷裏掏出自製的木炭筆,折成兩半,給她一半,兩人背對著背寫下願望。寫什麼好呢?見婧音已經開始唰唰動筆,我望了眼昏沉沉的老天,一笑,認真地在燈麵上寫下願望。
    然後,兩人煞有介事地拜了拜,點上蠟燭,將河燈小心地送入河裏。
    婧音繼續放著其他河燈,一雙小手調皮地推著水,讓河燈漂的遠些。我也跟著她鼓搗著河水。我看到,在不遠處,有一戶三口人家,糊著一紙船,上放一油燈,晚上到河邊放河燈。看他們的服飾,還在披麻戴孝中,說明家中長輩新亡。
    “娘,我要去盂蘭街看盆會。”小孩懇求母親。
    母親明顯不同意,凶道:“小孩子晚上不許出門!”
    “嗚嗚嗚!”小孩開始嚎了。
    父親幫腔道:“好啦!河燈也放了,陪孩子去看看也沒事。走吧。”父親讓孩子騎在脖子上,一聳一聳的逗著小孩,走在了母親前邊。孩子發出咯咯笑聲。
    “娃兒遲早被你慣壞!”母親收拾了下也跟上了。
    婧音聽了他們的對話,問我:“他們剛才說要去的地方,好像很好玩!”
    “你難道也想去?!”我無助地看著她,說,“別忘了,我們是偷溜出來的,再不回去就要出狀況啦。”
    “就去看一眼嘛!走啊!去吧!去嘛!好三三!”河燈也放完了,她的新鮮勁還沒過,這會兒非得去見識一下盂蘭盆會不可。
    盂蘭街離這兒不遠,那兒燈火通明,滿街的燈籠,攤販和人流令街道變得很擁擠,場麵很熱鬧。盂蘭盆景在整條街上做著裝飾。街麵上有半數人都戴著麵具,各式各樣的鬼麵具。我在一處麵具攤前站著不肯走了,其中有一個白底的,額頭畫太極圖的陶製麵具吸引了我。
    “三三,你看什麼呢?我們不是有麵具了嗎!前麵很熱鬧,我們快去看看啊!”婧音強行拉著我走。
    這裏要說下,婧音的麵具是孫悟空,我的是豬八戒。
    我在心底嚎,不自覺地就吼出了聲:“啊!活了這麼久,終於嚐到窮滋味了!太沒天理了!我竟然沒錢!”我的錢下午時都給了善柔。我兩眼悲痛地望向灰暗的天際。老天,就是你耍我!
    “這麵具多少,我買了。”一個十歲出頭的俊俏少年買走了被我看中的麵具。
    “小表哥,你買這個做什麼?”另一個同齡少年問他。
    “剛才看見一個小不點兩眼很渴望地盯著它,就買下嘍。”野天麟說著就戴上了麵具,問,“怎麼樣?很酷吧!”
    “很嚇人才對。嗬嗬!”十皇子笑道,“若不是大表哥身體太弱,多想把他也叫上啊!”
    “我爹已經決定,送麒去學子觀見極道仙人。”
    “哇啊,是那位仙人啊!羨慕死人了!我也好想去!”
    “你們兩個別亂跑,人這麼多,很容易走散的。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太子的手一左一右搭在兩個弟弟的肩上。
    “真掃興!六哥,人家好不容易才出宮一趟。這還多虧了小表哥的麵子。”十皇子氣嘟了嘴。
    “走啦!乖!不然我就要請暗衛抬你回去了。”
    “哼!不嘛!再去前邊看看,小表哥,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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