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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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熱了整整一天,到晚上,突然就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打得地麵啪啪地響,不一會兒就濺起水花。
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在深藍的天幕中仿佛猙獰地魔爪,震耳欲聾的雷聲緊跟其後,仿佛要將沉睡的大地震醒。
因為這一場大雨,於盛池的別墅裏出乎意料的安靜,那些麻客似乎都預料到會有這一場聲勢浩大的雨,因此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別的消遣。
雷聲太大,於盛池早就關閉了總電源,此刻,他和梁堅就著一枝蠟燭的微光,坐在酒櫃前一邊喝酒,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你回來這麼多天了,老爺子就沒什麼安排?”
梁堅在椅子上舒展著四肢,吃的一笑,“犯人上絞刑架之前還讓好好吃一頓呢。怎麼,才打擾你這幾天就要趕我走了?”
於盛池瞥他一眼,沒說話,看著他的眼鏡架反射著燭光,細小的光亮一閃而過。
“你要幹什麼去就幹什麼去,要帶女人回來也別顧忌我。大姐死了也快一年了,更何況沒死之前你也沒消停過。”
於盛池沒接他的話,隻是說:“老人家為你好,你也體諒點兒,他就剩你這麼一個兒子了。”
“知道!過幾天我就回去,不在這兒礙你的眼了,回去做我的光榮的人民公仆。”
於盛池上下打量他幾眼,“別把檢察院說得跟雞肋似的,就你這海歸博士的頭銜和老爺子這座大靠山,你還不坐直升機似的噌噌往上升啊。我就是擔心哪,”他謔笑道,“你執行公務的時候,有人拍拍你的臉,說‘這是誰家的孩子,長得真俊哪!’”
梁堅覺得自己的心“咚”的一下,跳得特別響,隻得掩飾地一笑,晃動著酒杯中的冰塊,喝了一口。
於盛池嘿嘿地笑起來,瞥了一眼梁堅微紅的臉。梁堅長得白淨帥氣,臉一紅就特別顯眼,想掩都掩不住,就像深埋在塘底的氣體,不動猶可,一動就咕嘟咕嘟止也止不住地往上冒。
“離她遠一點。”
外麵的風雨聲還是那麼大,閃電偶爾將那些風雨中被摧殘得左右搖擺欲罷不能的樹枝的影子投上玻璃窗,仿佛是披頭散發的魔鬼,一瞬就不見了,明亮與黑暗交織,混亂得仿佛是地獄。
梁堅臉上的紅已經褪下了,他注視著窗戶,仿佛沒有聽見於盛池的話,不知在想什麼。
“人在年輕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才是對的,其他人都錯了。到了中年或者老年才會發覺,原來錯的人是自己。這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於盛池給自己和他添了一點酒,“老頭子心髒不好,你大姐去世就已經夠傷心的了……”
梁堅轉過頭來,臉上神情似笑非笑:“姐夫,幾年不見你到更年期了?又不是十八歲情竇初開的傻小子,我二十八了!不用我告訴你破處是幾歲吧?對了,那時好像是你帶著我去的,那時你還剛和大姐處著呢……”
“不是,你,你……”於盛池想一想也覺得好笑起來,自己在這兒擔的什麼心哪?“怪就怪你臉皮太薄,動不動就紅暈上臉,白麵書生,一臉老實忠厚相,連我都差點讓你騙了。”
沉重的氣氛一掃而光,兩人對視,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笑完,於盛池還是一臉笑容,但仍以告誡的語氣,再次重申:“記著,不要和譚小應走得太近。”
梁堅“切”的一聲,轉過頭去不理他了。
突然,客廳裏的門被“乓”的一聲撞開,於盛池和梁堅驚得轉頭望去,一個人影仿佛被餓狼追趕的兔子,“哧溜”一聲鑽進了屋子,站了片刻,向他們走來。
梁堅還在驚疑當中,於盛池就站了起來,向來人走去。
“小應?你怎麼了?”
譚小應呼吸急促,臉色蒼白,看起來受到了驚嚇,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波浪卷發披在身後被雨淋濕了一些,有些糾纏不清,顯得非常狼狽。
於盛池將她領到燭火前坐下,倒給她一杯溫水,她捧著杯子腰挺得直直的坐著,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梁堅想問問她怎麼了,被於盛池的眼神擋了回去。
過了好一會兒,於盛池看到譚小應的身體不再那麼僵硬了,才問了一句:“遇到什麼事了?”
譚小應不好意思說家裏停電了,又打雷,她害怕才跑到這裏來,隻得喝了一口水,強笑了一下,然後左顧右盼一番說:“沒什麼事呀,我來打牌。”說這話的時候,她又恢複了以往的神氣。
“這麼晚了,估計約不到人了。”於盛池說。
梁堅靜靜的一直沒有說話,他第一次看到譚小應這種狼狽又驚慌的樣子,心裏有一點異樣,仿佛輕輕長出了一根柔軟的藤蔓。
初次見她也是在於盛池的別墅裏,於盛池是閑人,結交的人三教九派都有,常常有人在這裏聚會打牌,譚小應就是這裏的常客。她倒爽快,一約就來,每次來帶十萬塊錢現金,換十個籌碼,輸光了就散,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來這兒打牌的男人居多,常常也帶女伴來,也有富婆豪女帶男伴來的。無論女伴也好,男伴也好,身份地位都是不言自明的。偏偏那天梁堅坐在那裏喝茶,譚小應一進來,看到他便一幅花癡的樣子,走過來拍拍他的臉,說:“這是誰家的孩子,長得真俊哪!”把一屋子人笑得人仰馬翻。後來別人告訴了她梁堅是於盛池的小舅子,她也不覺得尷尬,還笑於盛池把那麼俊氣一個小舅子藏在金屋裏,眾人隻見梁堅的臉上紅雲剛退又罩上來,越發笑得前仰後合。
後來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謔笑他是於盛池的情人。
她捉弄得他夠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