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遊淵
    “門主，青玉王請三小姐過去一敘。”
    “哼，這麼快就按捺不住了？”對莫笑非一笑，執起茶杯輕泯一口，“回青玉王，非兒隨後就到。”
    “是。”
    不消片刻，水榭之外落了一頂深淺相間的紫色芙蓉轎，十個清一色黑衣的婢女跪地：“恭迎公主。”
    莫笑非細細打量了十個婢女，表情相同，衣飾相同，連長相都有幾分相似。
    回頭看了龍孤涎一眼，龍孤涎微微點頭，這才吸一口氣，踏上軟轎。
    芙蓉轎穩穩抬起，十個婢女踏水而行，沾衣不濕這樣的絕頂輕功讓莫笑非也暗暗吃了一驚，想不到幾個婢女竟然就有如此功夫，龍遊淵手下的人恐怕各個都有一身功夫。
    待軟轎行至蓮池中央，莫笑非才開口：“青玉王可有話要和我說？”
    話說完，婢女卻都好像沒聽見一樣，眼睛也不偏一下，正視前方，速度也絲毫沒有減慢。
    莫笑非見這些婢女都都不回答，隻好輕歎一聲，靜靜等著。
    芙蓉轎過了蓮池，婢女們足尖在圍杆上輕點一下，隱隱聽見衣帶破空之聲，芙蓉轎借力朝在前麵的四層樓閣飛上去。
    琅琊閣本是喜龍門貴客的住所，而龍遊淵入住後嫌裝飾太過浮華靡豔，就讓人通通撤掉，重新裝潢了一番。琅琊閣原本的珠玉之氣通通不見，從梁柱的漆色到簾幔桌椅，通通換成不帶一絲裝飾的純黑色。
    東陵的人也各個都是一襲黑衣，除了一點淡灰色暗繡，身上也沒有一件飾物。女眷的頭上，除了一根黑色晶玉簪，沒有任何裝飾，連耳環之類的首飾也不佩戴。
    這頂紫色芙蓉轎恐怕已經是東陵最鮮豔的物什了。
    軟轎緩緩落在頂層，婢女們放下轎子就自動退了出去。
    莫笑非走下軟轎，環顧四周，雖然是白天，但是樓閣內采光較弱，還點著幾隻燭火照明。
    黑衣墨發，長眉銳利，龍目深邃，薄唇犀利，幾乎和龍孤涎是兩個不同的翻本，七分貌似，三分神似。
    龍遊淵似乎也正在打量她，視線在她身上細細掃過一遍，臉上的表情讓人琢磨不透。
    莫笑非亦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或者開口說些什麼，正躊躇著，聽見龍遊淵的低沉嗓音：“你……過得可好。”
    語氣有種刻意的冷冰冰。
    “好。在九音宮，喜龍門還有南詔都很好。”微微地笑，他是她的父親，她希望他喜歡她。
    龍遊淵看著莫笑非的眼睛，似是探究什麼，半晌，才微一歎息似的說：“罷了。我已經安排好了，三日之後啟程回東陵，你也準備一下吧。”語氣放緩了一些，“這些年你吃了什麼苦，是誰讓你吃的苦，本王心裏都清楚，不必為誰掩飾。既然你不願追究，本王也不勉強了。”
    “我……沒有打算回東陵。”微微低下頭，輕輕說。
    劍眉微微皺起：“為什麼？你與十七弟……”冷哼一聲，“哼，不提也罷。”
    一甩廣袖走到窗前，喜龍門的景色盡覽於目。
    “十七弟性情跋扈，向來都是無法無天慣了，他胡鬧，你怎麼也跟著。縱然宮廷之內，近親通婚並非罕事，但是……你和他之間是絕不可能的。驚瀾與他的事……你可清楚？”
    牙齒咬了一下嘴唇，還是微微笑著：“清楚。”
    “那你……”猛然轉身，看著莫笑非，卻見她隻是淡淡笑著，好像全不在意。
    “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至少，現在。
    “為什麼？”利眉微挑。
    絕世容顏笑得燦爛：“因為，他需要我啊。”
    “哼，他需要你？恐怕是他需要你換回鳳驚瀾吧。你可知道，他此次要你來就是告訴我，他同意交換的意思？你還這麼傻，居然還說什麼他需要你。”
    手指輕輕交握：“他會改變主意的。”微微一笑，眼睛看向龍遊淵，“他需要我。”
    龍遊淵看見莫笑非的目光，微微一窒，從未看見過那樣的目光，為什麼堅定裏，還帶著一絲莫名的絕望。
    “若是他對你不好，便來找我。”龍遊淵合上眼，“我……終究還是你父親。”
    “好。”輕輕點頭，又看了一眼黑衣墨發，長身立於憑欄處的龍遊淵，“謝謝……爹。”
    甩開長袖，使出輕功，踏著未開的蓮花而行。
    龍遊淵站在高處，原本冷峻的眼神放柔，看著莫笑非渡過蓮池。
    “王上，何以要公主隨了十七王叔呢？十七王叔……”
    “隨她去吧。”龍遊淵捏了捏緊皺的眉頭，一揮手，“非兒想做的事，就讓她去做吧。行深，暗中派人監視著十七，另外，西涼，天闕，南詔，還有那個北華的小太子也都不能放鬆警惕。非兒這到底是招惹了怎樣的一群人，真是讓人頭痛。”
    龍行深應了一聲，又道：“那……瀾王妃呢？”
    “鳳驚瀾？”眼神深了幾分，“看好她，別讓她再惹出是非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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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哥都找你說了什麼？”撚著點心，像是逗小貓似的逗著莫笑非，看她想吃又吃不著的樣子，微微一笑。
    “他說……你要用我去交換娘。”叼住剔透的蓮子糕，不小心含住他的手指，臉色一紅，趕緊吐出來。
    “那你怎麼說？”似是玩上癮，手指故意在她唇上曖昧地摩挲。
    “我說……你不會換的。”笑著，大著膽子咬了一下龍孤涎的手指。
    “為什麼？”手指微微一頓。
    眉眼笑得帶出一股媚意：“因為你不能沒有我啊。”
    “為什麼？”
    “師父……你真以為，你已經逃脫了反噬之苦了麼？”
    龍孤涎冷冷看著她，不說話。
    眉眼笑得更開心：“師父，三日之後，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