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夢裏人  第二十六章(本卷完) 獨上高樓望帝京,鳥飛猶是半年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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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上高樓望帝京,鳥飛猶是半年程。
    “莫琴師,宮主有請。”一個麵生的宮人跪在門外,簾影晃動,隱約能看出是個纖細的美人。
    莫笑非沒有動,依舊輕輕撫摸著紅豆木簪,靜靜發呆,半晌,才問道:“沒聽過你的聲音,新來的麼?”
    美人身姿嫋嫋地站起來,竟然徑自掀開攢花珠簾,走了進來,一雙桃花眼睛閃著精芒,語氣軟軟的,讓人一聽就酥了半邊:“莫琴師沒聽見麼?宮主有請呢。”
    特意咬重“宮主”二字,就是料想莫笑非不可能無動於衷。
    誰知,發呆的人居然當真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淡淡看她一眼,連理都不再理她。
    “你!”美人眼中閃過一絲羞怒,卻隻說了個你字,再說不出話來,兩眼驚恐,纖細的手指直直指著莫笑非。
    “獨冷梅,隻是讓你安靜一會罷了。”莫笑非倒也沒做什麼別的懲罰,隻是打量了宮衣美人一番,語氣平淡,甚至連好奇都沒有:“你不是宮裏的人。”
    美人似是將自己的境況考慮了一番,見莫笑非並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也放下心來,又恢複了原來的幾分傲慢神色,睨著眼,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莫笑非。
    莫笑非輕輕歎了口氣:“你是想問我,為什麼知道你不是孤鳴派來的?”
    女子冷哼一聲,明豔的眼睛裏有幾分閃爍的好奇。
    莫笑非看得忍不住輕輕一笑,又怕惹得美人惱羞成怒,便正色說道:“孤鳴素來謹慎,尤其不喜歡身邊的宮人多嘴的。”
    言下之意就是大小姐你一副不可一世,上官是絕不可能把這樣的人留在身邊的。
    美人果然有幾分惱怒,可是轉而又嘟嘟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大咧咧地坐在房間裏最舒服的長塌上,宮衣微敞,酥胸半露,纖腰不贏一握,要不是臉上的神采太過明亮犀利,還真以為是個弱不禁風的扶柳美人呢。
    美人睇著莫笑非,指指自己的喉嚨,一副隻要你給我解藥,本小姐就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的寬宏大量樣子。
    莫笑非好笑地看著她,彈指一枚灰綠藥丸送入她口中。
    美人皺著眉,手忙腳亂地到處找水喝。
    一枚剔透的梅花蓮玉杯送到跟前,酒香清冽。
    宮衣女子一把抓過,亂沒形象地一口吞下。
    無奈地瞥她一眼,莫笑非淡淡地說:“牛飲。”
    “你你你你你,你說誰牛飲。本小姐什麼好茶好酒沒喝過,像你這麼淡而無味的破酒,要是平時,你求我我都不會喝。你一個九音宮的小小琴師,也敢跟我頤指氣使!真是反了!”說著,還一把重重拍在藍錦緞繡牡丹的桌布上,桌布不厚,地下的檀木桌麵上嵌著一塊紫羅蘭整玉。
    這麼直直拍下去,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狠狠甩著手,眼還不忘瞪著莫笑非,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莫笑非托腮看著眼前的女子,花容月貌,顧盼生輝,好一個氣焰美人,雖然……呃……有點沒大腦。
    “你你你你你,你敢用那種眼神看我。”女子氣急敗壞地衝著莫笑非嚷起來,頭上的金步搖都顫抖起來。
    這麼短短的功夫,她都不知道說了幾個你了。
    莫笑非接過她手中的杯子,輕輕放好,用拿起女子白皙卻微微泛起紅色的手,輕輕地在指尖沾了一點剛才的酒,細細揉了起來:“這酒是用早春黃梅花上最後一點薄雪的融水釀製,酒窖在黃梅林下,酒糟都要以梅蕊做引子,封壇三年時,要趁在春分那天打開,接收卯時的春陽之氣,再用當年的新鮮黃梅醃上,再過三年,第二次開壇。你喝的便是這第二次開壇的酒。”
    女子好奇地看著莫笑非,忘了手上的疼:“這酒叫什麼名字?”
    “春寂。”粉嫩唇瓣緩緩吐出這兩個字,極慢極慢,像是舍不得一下子說完。
    紅衣少年一雙鳳眼狹長,眉色濃潤,鼻若雪峰,唇如朱丹,含著無盡春風,姿態惑人,手指輕輕朝她勾了勾,過來。
    莫笑非瞪他一眼,莫想要再捉弄我。
    貝齒咬著粉嫩唇瓣,眼睛裏都是委屈,有一層薄薄水色,你你,你把非兒最喜歡的春如遠都給砸了,那是我求了爹爹好久才要來的,本想給你喝,你一點都不領情。
    春如遠是九音宮的特供酒品,以春季的九十九中鮮花蕊心露水釀製,露中含蜜,入口甘甜悠遠,雖有酒香,卻千杯亦不醉人,所以,春如遠又叫春不醉,取自莫音絕住處的一句題詩,暮色寥寥思如遠,飲卻春愁不醉人。春如遠極難釀製,九音宮裏也不過是隻存著一壇半壇。
    大眼眨巴眨巴,說不盡的委屈。
    上官孤鳴卻鳳眼一瞪,嚇得莫笑非要掉不掉的眼淚生生逼了回去。
    少年不屑地輕哼一聲,那春如遠有什麼了不起。
    把莫笑非摟進懷裏,看她一臉委屈,又有些不舍,遂將聲音放柔,你若是想喝酒,我來給你釀下,隻許喝我的,不許喝他的。
    莫笑非抖著膽子又是瞪他一眼(真沒用,瞪人居然還要鬥膽,沒用的女兒,活該被虐!!!
    某女主跳出,後媽,是你自己寫的,你還怪我,我我我,我罷演了。
    恩?某鳴一記眼刀飛過,後媽,你好像惹非兒不高興了~~
    某桐淚流滿麵,是人嗎?你們是人嗎?我是你們的媽丫,你們居然這麼對我?!!
    媽也是後的。一幹群眾演員鄙視之。
    某桐哀怨退場,身後爛菜葉臭雞蛋一片。故事繼續~~),你,你會釀酒?
    上官孤鳴審視著莫笑非身上一身淡黃色的紋花枝蔓阮煙羅,如煙如霧,淡淡一笑,咱們來釀個黃梅酒好了。
    梅子酒?
    不是,是梅花酒。笑著敲下她的腦袋,心情不由大好。
    莫笑非捂著額頭,敢怒不敢言地看他一眼,可是……可是非兒喜歡酸酸甜甜的。孤鳴,給我釀個酸甜味道的。
    少年美目一瞪,給你釀酒,你還敢挑!我偏不喜歡那麼小兒科的酒。
    莫笑非癟癟嘴,咕噥一句,我看是孤鳴你不會釀吧。
    上官孤鳴白皙的臉上忽然飛上一抹薄紅,語氣更是嚴厲起來,你還敢說。
    莫笑非地看著上官孤鳴,心裏好不得意。
    上官孤鳴被盯得惱羞成怒,威脅道,你再敢看我,便讓你連水也沒得喝。你這個死跟屁蟲。
    莫笑非小臉漲得緋紅,非兒才不是跟屁蟲。
    你不是?上官BT的臉一點點逼近。
    莫笑非又是沒骨氣地扁扁嘴,雖然心裏不服氣,嘴上卻還是說,是跟屁蟲。
    恩。某BT滿意地哼了一聲,又“皇恩浩蕩”地牽起莫笑非地小手。
    腳下踏過和著春泥的殘雪,一片杏黃梅林,層層掩映,如同杏黃煙雲,嫋嫋繚繞。
    纖細的長指拂過飽滿鮮豔的黃梅,上官孤鳴微微一笑,你來給這酒取個名字吧。
    恩。既然是用黃梅釀製,就叫黃梅酒好了。
    上官孤鳴眼神停駐遠處,梅林未長片葉,有幾分蕭索,名字倒是言簡意賅,也不花哨,可是黃梅酒已經有人取了。
    那孤鳴說叫什麼好?莫笑非搖晃著上官孤鳴和自己交握的手,把深思的人喚醒。
    上官孤鳴一怔,從自己的深思中回過神來,對著莫笑非淡淡一笑,不如叫“春寂”吧。早春隻有梅花開放,百花凋敝,冬季尚有白雪做伴,而今,連雪也消融了。如此寂寥,不如就叫“春寂”吧。
    莫笑非看著上官孤鳴的笑,溫暖如三月春風,仿佛刹那之間,鶯飛草長,滿園都是綿綿的春意。
    莫笑非踮起腳,輕輕覆上上官孤鳴的眼,孤鳴笑得真好看,隻可惜,眼睛裏,太寂寞……
    長長的睫毛煽動,蹭在她的掌心。
    少年的眼睛掩藏在陰影裏,唇角緩緩地勾起,輕輕地說,有非兒在,就不會了。
    真的?
    真的。
    緩緩放下手,看著少年深邃的眼,握住他的手更緊,那就不要讓我離開你。
    我不要孤鳴寂寞……
    一雙手在她眼前晃動,還是那個聒噪的聲音:“喂喂喂,你在想什麼那麼出神?”
    口腔裏漸漸彌漫起濃鬱的血腥味,右手撫在胸口,抓緊衣服,慢慢收緊,牙齒快要咬斷,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心,好痛……”
    美人見莫笑非嘴角處滑落一縷血絲,眼睛閉起,失去意識。
    微微歎了一口氣,宮衣女子在莫笑非身上點了幾處大穴:“本想敲暈你呢,你倒是省了我的事。”
    八個宮人打扮的男子,魚貫而入,將莫笑非裝進一個頗寬敞的大箱子裏,箱子裏還鋪著厚厚的軟墊,布置得頗為舒適。
    女子支著下巴看著幾個人把莫笑非裝進去,一副納涼的悠閑樣子。
    “殿下,公主已經安頓好了,咱們何時啟程?”一個男子半跪在塌前,低聲問道。
    女子慵懶地站起,趴到還未封蓋的木箱邊沿上,望著裏麵的莫笑非,喃喃道:“忘了告訴你了,我的名字,叫無鸞,鳳無鸞。”眼睛裏有幾分晶亮:“字春寂呢。”
    鳳無鸞一揚手,聲音冷冷的,完全沒有剛才的少女樣子:“莫音絕沒那麼好糊弄,未免夜長夢多,咱們立刻就走。“
    八名暗衛齊齊跪地,沉聲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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