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夢裏人  第十六章 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禦柳斜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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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禦柳斜
    “十七王叔,王上想讓你回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何苦非要計較在以前的誤會上呢。”龍行深看著龍孤涎,像是想看出那張總是戲謔的臉上的真實情緒。
    龍孤涎一臉遺憾:“唉……誰不知道九哥辛苦,東陵如今國富兵強,全都是九哥的功勞啊,東陵少了一個十七王爺,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東陵多了一個十七王爺,怨聲載道,民不聊生,你說難道我會這麼不識相地回去麼?”
    似笑非笑看著龍行深,眼前的男子曾經是他幼年的玩伴,青年的朋友,而如今呢,君臣,天下,社稷,蒼生,他們之間,究竟還剩下了什麼?
    “行深,你不是當年的你,我也不是當年的我了。明告君子,吾將以為類兮。我們早已不是一類人了。”臉上笑意更深,眼裏是幽深的潭水,一片死寂。
    忽然覺得眼前的絕美男子漸漸遙遠,龍行深注視著龍孤涎,聲音很輕很輕:“孤涎,你答應過皇後的。”
    鳳驚瀾……
    龍孤涎眼神倏地晦暗,鳳驚瀾,他的死穴。
    記憶如排山倒海而來。
    她穿著杏黃的羅衫,對著他笑,不帶一絲雜質。
    她說,我知道我隻是個南詔用來安撫東陵的籌碼,可是……我就是喜歡遊淵啊……
    淚水滑落的眼睛絕望看著他,孤涎,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我不要遊淵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要他隻是我的,就算得不到他的心,我也不許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幫幫我吧……
    龍孤涎的眉宇間還帶著少年的稚氣,眼中卻是不合年齡的枯寂,緩緩扯開嘴角絕美的微笑,聲音溫柔,好,你要的,我會讓你全得到。
    這是什麼?鳳驚瀾看著他,癡癡地問,晶瑩的藥丸躺在掌心,如一片澄明的冰心。
    龍孤涎淡淡地笑,這是“遊龍驚鳳”。
    什麼東西?
    是藥,給他吃了“驚鳳”,然後你服“遊龍”,從此他不會再有心思碰別的女人,他這一生都隻能碰你。
    真的麼?鳳驚瀾眼裏是驚喜得癲狂的光彩。
    她就要得到他了,再不會有人來和她搶他。
    龍孤涎把她摟緊懷裏,深深地吐納著,很久,才開口,但是,“驚鳳”藥分奇特,食之者一動相思,心肺便如萬蟻啃噬,痛徹無解。而且,服驚鳳者,若是女子,便不可生育,一旦生育,就要以命換命。
    什麼是以命換命?鳳驚瀾悶悶地問,埋在他的懷中,還沉浸在喜悅裏。
    就是……子活母亡。龍孤涎緩緩地說。
    子活母亡。鳳驚瀾輕輕重複著這幾個字,緩緩展露出絕美笑靨。
    他的孩子呢……
    混賬!你們是怎麼送藥的!為什麼是驚瀾吃了“驚鳳”!看著跪滿一地的家奴,龍孤涎雙目欲眥,暴怒的氣息讓整個房間都顯得無比凝重。
    是我讓他們做的。一個清冷卻含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打破一室的低壓。
    行深?是你。你搞什麼鬼!你明知道驚鳳是要送給龍遊淵的。情急之下,連名諱都不避諱。
    龍行深笑得更深,這是個大好機會。你知道,九王爺恨鳳妃殺了蘭奴,是絕不會讓她懷上他的孩子的。而九王爺從此不能碰除鳳妃以外的女人,而南詔鳳族隻有女兒,鳳妃又不能替他產下子嗣,他就不會再是你王位的威脅了。
    王位?龍孤涎大笑,聲音裏是絕望。
    孤涎,你……龍行深震驚看著龍孤涎,你知道,青雲王的意思很明顯,他就是想在你和九哥之間……
    他想在我和九哥之間選一個繼承人。龍孤涎淡淡地苦笑,就是因為這個王位麼……
    她會為他生下孩子的,一定會的。
    她站在遠遠的湖邊看著他,微風吹皺湖麵,波光瀲灩。
    一身晏紫羅衫,身上披著軟毛織錦披風,笑岑岑地衝他揮手。
    他看著她被紅衣男子摟在懷裏,一顆朱砂痣鮮紅欲滴。
    她知道龍遊淵不會讓她生下他的孩子,所以她求那男子帶她走。
    她為什麼不來找他,他也會不顧一切帶她遠走高飛,從此再沒有東陵南詔,再沒有龍遊淵,隻有他和她。
    荷衣兮蕙帶,
    儵而來兮忽而逝。
    夕宿兮帝郊,
    君誰須兮雲之際?
    龍孤涎緩緩閉上眼,嘴角扯出一朵清淡卻絕美的笑容:“不是,都過去了。她要我放開了。”眼中無限溫柔,他不忍泄露。
    “那王爺何不回去,王爺身份尊貴,如今流落江湖,終是不妥。況且,東陵大業更需王爺運籌帷幄,王爺怎可獨善其身。”
    “行深啊,這些年你跟在九哥身邊,性子已經越發沉穩了。”龍孤涎笑著看他,眼中是笑意深深,卻隱約有絲寒意。
    龍行深一頓,又恭敬地一俯身:“王爺的話讓行深惶恐。”眼中神色複雜,盯著鞋尖。
    龍孤涎沒有理睬,轉身,緩緩走向門口,剛剛賣出門口一步,又緩緩停下,卻沒有回頭:“行深,回去吧。”你現在已經是九哥的人了。
    龍行深俯著身,一動不動。
    龍孤涎淡淡一笑,走入一片淡綠的桑林,白衣飄逸,長發魔魅,再不是當年的懵懂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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