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桃枝！”
    幾聲急切地呼喊，將我從睡夢中喚醒，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瞥向小窗，窗外仍舊漆黑一片，並無任何光亮。
    我有些惱火，連續兩日被人吵醒，言生的特殊安排讓我有些恃寵而驕，我感覺不到，但師父卻說我是唯一一個敢外露慍氣的下人，事實上，隻有我一個人認為自己的身份是下人。
    “天還沒亮，又要早起幹什麼？”
    師父比昨天更加激動，他不斷拍打床沿，意圖製造聲音將我喚醒，生怕我一個翻身再次入睡，他大聲問道：“有這等好事，咋不跟師父說呢？”
    “什麼好事？”
    “現在還要瞞著師父？”
    我不知道師父此言何意，但直覺告訴我，這件事一定比昨日凱旋陪膳更加重要，“和老爺有關係？”我猜測道。
    “你真不知道？”
    看著師父難以相信的表情，我隻是一臉懵，“我不懂……”
    “老爺要娶你啊！明媒正娶，媒人已經在路上了！”
    “娶我……娶我！！！娶我？？？”
    【……】
    我猛然驚醒，房間裏漆黑一片，鼻間彌漫著陌生的香味，好似花蜜，卻並不濃烈，我伸了個懶腰，隻覺得渾身輕鬆，我突然笑了，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你個癡心妄想的家夥，居然做了這等美夢！”
    我翻了個身，在床邊摸索，伸手不見五指，我找不到火燭，隻記得燭台就在床邊，這麼多年我從未移動過它，但此刻卻怎麼也摸不到，眼中的黑暗像是在不斷蔓延，好似有了生命，緩緩地向我靠近，與我的肌膚緊密貼合，我能感受一股無形的威壓，它頃刻間加速了我的心跳，我支起身子，翻下了床，但出乎我的意料，腳下並無觸地的感覺，像是浮遊在水裏，這一瞬間我隻覺得失去了平衡，我向身後探去，連床也摸不到了，正當我手足無措之際，我突然聽到一聲輕笑。
    “嗬。”
    旋即，黑暗像是墨汁一般從我的周圍褪去，消逝的速度遠大於我的反應，待我回過神來，屋內的陳列已經變得非常清晰，門窗雖然閉合，但光亮足夠恢複我的視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的眼睛有些不適應，不過我仍然看清了黑暗消逝的去向，它彙集於門旁的座椅，一個人形輪廓在吸收黑暗。
    “你醒了，睡得好吧。”像是在陳述事實，一句低沉的問候。
    我微皺眉頭，這聲音我有些熟悉，雖然它在我的腦海中並沒有留下過多的印象，但它卻非常特殊，言語中毫無情感可言，不緊不慢。我試探性地問道；“軍師？”
    話音剛落，那個人形便展漏無疑，風度翩翩，好似貴公子一般，他笑得很輕，“你記得我的聲音。”
    我點了點頭，餘光瞥向下方，這才發現我正懸在空中，毫無支撐，惶恐間我大叫一聲，隻見軍師抬起手，食指一點，我便緩緩地落到床上。
    “該起床了。”
    我不停地撫順胸口，意圖緩解驚嚇，“剛才的黑影？”
    “我族的天賦，好讓你免受白日的困擾，睡得好吧？”他問道，卻像是已經聽到了我的回答。
    我嗅了嗅鼻，四處查看，“好香。”
    “安魂凝神。”
    “能送我一些嗎？是熏香嗎？”
    軍師眯著笑眼，他搖搖頭，“這是我獨有的能力，萬物中無人能及。”
    這……他居然一點也不謙虛……但我並沒有說出口，反倒點頭表示肯定，因為我知道他並不是凡人，我從床上下來，屈膝行禮，“大人莫要怪罪，小人忘……”
    他忽然閃到我的麵前，弓腰拉住我的胳膊，還未等我有所反應，他已經將我拉起身，借力讓我直挺腰板，雙目對視，他卻沒有一絲高位者的傲氣，明亮的眼眸好似清澈的溪流，眸中的閃光，像是飄搖在溪中的繁星，他看著我，僅僅是簡單的注視，但卻像是穿透了我的心房，一股磅礴的能量由內而外爆炸開來，那一瞬間我隻覺得渾身充滿力量，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從軍師眼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表情，驚訝得如此誇張，一如軍師一般，他皺緊眉頭，半張著嘴巴，一改和藹的麵容，他用銳利的雙眼，審視我的眸。
    “你的靈魂……不同常人。”軍師率先開了口，他鬆開雙手，回到門邊的座椅，卻隻是背對著我站在椅子前，並沒有坐下的意思。
    “我的靈魂？”
    “凡人之軀，生命力如此薄弱，怎能支撐如此強大的靈魂？你可會施術？當真是凡人？”軍師轉過身來，一連幾個問題，他死死地盯著我，好像在審視敵人一般。
    “術？我不懂。”
    軍師抬起右手，兩指輕撚，隻見一團火苗從他的指尖冒出，“會嗎？”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著實嚇了我一跳，我趕忙搖搖頭，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我看向火苗，它雖然並不熱烈，但卻非常活潑，調皮地在軍師的指縫間穿梭。
    “會嗎？”他再次問道。
    我搖了搖頭，“這是怎麼做到的？你手中藏著火燭嗎？”
    許是我的回答讓軍師大失所望，他攥緊拳頭，用力一捏，火苗頃刻間消散，他緩緩地坐回椅子上。
    “你是怎麼做到的？”我提起膽子問他。
    “就像是泥沙，沙粒之間毫無聯係，但如果加入了水，便能將它們聚在一起，放大你需要的能力；萬物皆由不同的術子組成，就像是沙粒，生命力則像是水，將它們聚集在一起。”
    我有點聽不懂，但還是連連點頭，也許他已經看出端倪，便不再解釋，“等以後有了機會，我再細細查看你的靈魂。”
    “靈魂？怎麼看？”
    他沒有回答，定是一個更加難懂的問題，重新站起身，他側向房門走去，“大家已經等你很久了。”
    “大家？等我？”
    他回首淺笑，“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大喜……大喜！！！大喜？？？”
    “怎麼？不願意嗎？”
    “這……這不是夢？”
    軍師推開房門，一束明亮的光猛然灌進房間，我下意識地迷了眼，許久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亮，但眼前的景象著實嚇了我一跳，隻見門外黑壓壓的一片，人們紛紛跪於門前，其中不乏一些我熟悉的麵孔。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