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要不……我先進去打掃一下，太亂了。”林東磨蹭的拿出鑰匙，轉頭看著張澤安討價還價。
    “我不介意。”
    一個單身男人的房子可以亂到什麼地步，林東想沒有人比他邋遢了，早上還把整個衣櫃的衣服都倒騰在床上還沒有來得及收拾，前天晚上帶人回來的痕跡還沒有清理掉。
    “怎麼了？”張澤安挑眉，笑意凝固在嘴邊，“裏麵有人？”
    “沒有！”林東咬著牙回答，打開門，進去，啪的一聲打開開關，房子整個亮堂起來，四十平方米的一居室房子，右邊放著一張床，左邊就是客廳，一目了然。
    “有點亂。”林東側身，讓張澤安進來，然後在他身後把門帶上。
    林東撓撓頭訕笑著上前把床上的衣服統統塞進櫃子裏，把桌上沒來得及清理的外賣連帶著沒開封的安全套一起掃落進垃圾桶，把沙發隨意亂放的衣服團在一起。
    “別忙活了，我不是來檢查的，我就是想……看看你過的怎麼樣？”張澤安說著在床邊坐下。
    “就這樣吧，也好行。”林東順勢在沙發邊角坐下，手裏團的衣服塞進背對著張澤安的沙發上。
    “坐過來。”張澤安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林東遲疑了一下，走過去坐下，又往旁邊挪了挪，盡量遠離張澤安，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活動著手指。
    “現在做什麼？”張澤安側過身，看著低著頭的林東。
    “經理。”
    “實話。”
    “助理。”
    “為什麼沒讀研究生？”
    “哥，你這搞得像是偵訊一樣。”林東笑著抬頭轉過來，對上張澤安的視線，不自在的別過頭去。忽然想起了八年前的那個夜晚，臉紅到了耳根子，羞辱的情緒湧上來。
    張澤安忽然不說話了。
    兩個人沉默的坐了幾分鍾，像是在玩木頭人遊戲。
    “交女朋友了？”張澤安先打破沉默。
    “哥要給我介紹？”林東笑著說完後瞥了一眼不自在的張澤安，似有慍色。
    “不介意的話，我參觀參觀。”張澤安起身往陽台走去，隨意看看。林東急忙跑到浴室去，然後提著個裝著垃圾的袋子快速回來，瞥了一眼陽台外的人要進來了，拉開櫃子扔進去，坐在床上保持著之前低落的姿勢。
    張澤安
    轉了一圈，浴室，從小廚房出來，“你這窩很溫馨啊。”
    “我這是狗窩呢。”
    “東子。”
    “嗯？”林東抬頭，等著站在麵前的男人後麵的話。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出聲，別不好意思，我是你哥，我以後會照顧你的。”
    “嗯！”林東點了點頭，又低下頭去。
    “我就先走了，有空我再過來。”張澤安忽然說道。
    林東心裏誹謗了一句，最好都別再來了，卻還是舔著個臉問道，“哥怎麼回去？”
    “你別管了，早點休息。”張澤安邁步，帶上門離開。
    林東一下放鬆下來，倒在床上，擺出個“大”的姿勢，手好像碰到了什麼，硬硬的，拿過來一看，是一張卡，之前買單見的張澤安拿出來的黑卡，無密碼，有些懵，不知道什麼意思，是落下的還是故意的，鼻子忽然發酸。
    “你幹嗎呢？飯都不吃，不餓啊你。”聲音是從林東身後傳來的，把他嚇了一跳。
    林東回頭看了一眼，繼續用筷子搓著飯，飯被搓出好幾個洞。
    “你這唉聲歎氣，愁眉不展的被哪個帥哥甩了。”王清端著外賣的餐盒，往嘴裏扒拉著飯菜過來，一屁股靠坐在林東的辦公桌上。
    王清是林東的大學同學兼四年舍友。因為王清說要自己創業，林東便成了他的助理兼股東兼各種雜七雜八的的事物都歸他管。
    林東白了他一眼，辦公桌是跟其他組員用一個個小隔板隔開的，其他的好幾個同事點的都是外賣，或者是到樓下吃午餐。
    “不吃，給我。”王清快速的，從林東的飯盒了夾了一筷子的肉菜放進嘴裏，吃的津津有味。
    “王清，如果有個男人給你一張卡，你覺得他是什麼意思。”林東轉動椅子，麵向他。
    “愛情。”
    “這個男人是你哥呢。”
    “我去，我怎麼沒有這麼好的哥啊，這有什麼好糾結的，親情。”王清吃著飯，一激動，噴的林東滿臉的飯粒。
    林東淡定的摸了下臉，手裏沾上了好幾粒飯粒，隨手抹在了上司的衣服上，“但是這個男人跟你沒有血緣關係，因為父母再婚而成了兄弟的呢。”
    王清抽張紙巾擦幹淨，張了張口。
    “把飯吃下去先。”林東腳一蹬，退後好幾米。
    “這！”王清也不知道怎麼回答，轉移話題，“哎，你想那麼多幹什麼，給錢就拿著，管他是誰的呢。”
    林東還有句話沒問，“要是你八年前跟他睡了一次，他留卡是什麼意思？是歉意還是什麼？”
    幾天過去了，沒一點動靜，卡不見了，怎麼都會打電話問一下的，而且那晚上看見他把卡放進了錢包。
    “算了，早知道不問你了。”林東低落的說道，轉回去，看了一眼飯菜，肉菜都被人夾走了，剩下幾塊肥肉和幾根青菜，把飯盒蓋上，裝進袋子裏。
    王清吃完，蓋上蓋子裝進同一個袋子。
    吃完外賣的一個同事提著大垃圾袋過來，林東把袋子扔進去，王清擦完嘴的餐巾紙也扔進去了，然後這個同事去扔垃圾了。
    “晚上有空沒有？”
    “咋了？”林東轉過來，警惕的看著他。
    “晚上去看小洛演出。”王清伸手搭在林東的肩膀上。
    “我說你咋這麼不死心呢，人家拿你當備胎呢，你還往前湊。”
    “我樂意。”王清跳下來，擺了擺手往辦公室走去。
    “請客啊？”
    王清停下腳步，回頭，可憐兮兮的，“我去，你哥不是剛給你一張卡嗎。還打我注意，我都沒人給我錢。”
    “找你爹要去。”林東衝著王清的背影說道。
    小洛所謂的演出隻是在酒吧唱歌，酒吧的駐場歌手，成天抱著把吉他，說些所謂的藝術、夢想。
    林東聽王清說的最多的就是，“我一定要好好掙錢，讓小洛早日出道，實現他的夢想。”聽到這兒，他都會翻個白眼，也不知道王清折騰什麼勁，好好的富家子弟不當，一句話就能讓小洛出道了，非要吃苦創業。
    林東跟著王清走進酒吧是晚上八點剛過，人還不多，零零星星的。酒保林凡在擦酒杯，擦完一個掛架子上再擦。王清掛在嘴邊的小洛在舞台上調試著樂器，宛如當成了大舞台一樣，林東覺得他很作，但無奈有人就喜歡這一套，剛進來，王清就把他撇下了。
    “林先生，喝杯什麼？”林東在吧台坐下，林凡擦著酒杯問道。
    “你老板呢？”
    “還沒來。”
    “來杯威士忌。”
    “喲，林先生今兒心情不好。”林凡抬頭看了林東一眼，帶著笑意說道。
    “少廢話。”
    林凡轉身拿過幹淨的酒吧，抓了一把冰塊放進杯裏，再倒入威士忌。
    林東和王清在大學的時候常來這家酒吧，準確的來說是王清拉著他來的。王清得知林東的性取向後，就拉著他來這裏，從而認識了酒吧的老板，三人成了朋友。後來酒保林凡來了老板很照顧林凡，他們二人也會多多少少的照顧他。
    酒吧的名字很特別，叫“一間酒吧”。來這裏的人有異性戀也有同性戀，同性戀的居多，因為老板在暗地裏會搭線，異性戀的人也不會知道。
    林東和王清偶爾會玩玩，但是前兩年，小洛成了這裏的駐場歌手後，隻剩下林東一個人玩了。
    到了九點人逐漸多起來，舞台上的人唱著情歌，王清在旁邊欣賞了一會兒，朝著吧台的林東走過來，麵向舞台坐下，碰了下林東的肩膀。“怎麼樣？”
    林東轉過來，看了眼舞台上抱著吉他彈唱的小洛幾秒之後說道，“很不錯，很有潛力。”
    林東覺得小洛唱的還行，也隻是還行而已。但是他不敢把這句話說出來，王清會宰了他的。
    林東端著酒杯正要喝，被王清一把奪過啪的一聲放在吧台上，玻璃清脆的聲音傳來。“你別喝酒啊，我等下要送小洛回家的，你喝酒怎麼開車。”
    林東愣了幾秒，憤憤不平的說道，“我去你大爺的，讓老子來酒杯，還不讓喝酒，你這重色輕友的家夥，我叫代駕可以了吧。”
    “代駕錢自付。”王清笑嘻嘻的討好的將酒杯送回到林東手上。
    林東沒再說話，喝完了一杯威士忌，再點了一杯。王清想勸，但是看到滿臉愁容的他，張了張嘴還是算了。
    酒吧的老板今晚沒來，沒調酒師，大家都有些抱怨，有人早早的散了場，人數少了一半。三三兩兩的人，有五六人一桌的也有一人一桌的，喝著酒想著心事。
    小洛唱的歌大都是很悲傷的情歌，在林東聽來，格外的悲傷、落寞，像是大年三十上街賣火柴的小女孩的心情。
    “林先生今晚很傷心啊。”林東點了第三杯，林凡拿著快空的威士忌酒瓶過來要倒酒。
    王清聽小洛唱歌聽的很入迷，被林凡的聲音拉回現實，轉過身，拿過林凡手裏的酒，給林東倒了一點。“你行了啊，這最後一杯。林凡你要是再給他酒，讓你老板扣你工資。”
    林凡回到吧台後麵，威士忌的酒瓶成了空瓶子，放在一個箱子裏。
    “你說這小子有什麼好啊，你看的眼珠子都掉了。”林東看了一眼彈唱的小洛，又看了一眼王清。
    “比你好，你這個酒鬼。”王清看了林東一眼，不屑的轉回去。
    “我長得也不差啊，我說你當初怎麼就沒看上我呢。”
    “那你不也沒看上我嗎？”
    “你讓我上一次，我試試能不能把你從他那裏拯救回來。”林東說著，轉動凳子麵向王清，傾身靠近，被王清一手推開。
    “不可能，上小爺的人還沒出生呢。”
    “所以，結果很明顯，你們兩人是不可能的。”林凡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