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就是江照清的小尾巴，小的時候阿九嫉妒他能整天跟著哥哥，秦司其實也在嫉妒阿九總能得到江照清的格外注意，哪怕明明知道阿九活不長。
    所以兩個人相看倆生厭就是了。
    畢竟是秦司看到了他，阿九不免有些擔心，他回去必定是會跟江照清說的，江照清萬一找上門來那可怎麼辦。
    衛南摸了摸阿九的狗頭，道：“秦司就算要找到我還得好幾天，眼下咱們還是得先把葉暮的事情解決了。”
    說來也是十分巧合，衛迦當天就給衛南打電話了。
    “對了，你們不是要去找那個女鬼嗎？正好我這邊有個熟人說他們那個渠園要閉門維護幾天，其實就是外頭這幾天鬧騰的厲害，請了先生做法事，我給你申請了個名額……”
    衛南：“？？？”
    很大的原因可能是因為阿九把畿鬼打的不成鬼樣了，自然那些平時不敢輕易出來的類似什麼地縛靈啊，橫死鬼憋屈了那麼長時間這兩天不得都趁機跑出來蹦躂的，能太平到哪裏去。
    “你放心，沒真叫你去做道場，各顯神通的事兒肯定不會紮堆打探的，你帶著你那個小跟班兒，一聞到他的味兒包管方圓幾裏的鬼躲著走都來不及，你慌什麼呀，等晚上你就說自己去超度亡靈的，不買票還省錢，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個螃蟹似的橫著走進去，你去他們售票處隔壁那個辦公室領個牌的事兒。”
    阿九歎了一口氣，道：“唉。”
    一提到葉暮，阿九就覺得難搞哦，希望她再見自己的時候不要哭就是了，就見了一麵，阿九滿腦子想起來都還是她淚眼婆娑苦情的模樣。
    衛南下了班，就去排隊領了工作證，在接待處一同領牌的那幾個幹巴巴或奇形怪狀的大師襯托下，尤為突出，真真一個高大英俊的帥小夥。
    衛南一眼就看出來了，能有真本事的沒幾個。
    畢竟在鵲山，真正的世家是不可能接這種沒什麼難度的活兒的，除了有特殊事情必須要來的衛南外。
    錢婆婆自然是十分迫切的想要促成事情的發展的，但是阿九跟衛南可一點兒都不想見著這個麻煩精老太太。
    事實上也並不是錢婆婆所想的那樣，江停舟其實不是葉暮的戀人。
    錢婆婆對於葉暮和江停舟之間的事情多數都是靠自己臆測和猜想的，葉暮病死的時候她也不過是十歲，葉暮的死和葉家人搬離的實情她其實不清楚，她隻是從家人或是旁人的隻言片語中提及了葉暮的死隱約是和江停舟有關的。
    到後來她死了後發現葉暮還在這裏，幾十年都未曾離去以為她成了地縛靈，她想讓葉暮放下江停舟，所以才會不斷的去打聽江停舟的消息，鬼海茫茫，死了的鬼比活著的人更難找，後來索性就不斷的騙別的鬼，妄圖從中找到一個“江停舟”。
    至於葉暮，她的愧疚是因為她覺得是她自己害了江停舟，葉暮的鬱鬱而終也正是她的那一份愧疚。
    她心裏一直都很愧疚，她的愁緒讓她抑製不住，她病的厲害的時候也正是因為這一份愧疚，將她壓垮，所以她才會一病不起，並自行的將自己困頓在這個地方不肯離去，鬼一旦有了執念，隻會年複一年的加深。
    他們倆人是世交，青梅竹馬本來家裏是有意讓兩個人結婚來著，奈何兩個人對彼此都產生不了那種愛人之間的情感，更多的是類似姐弟親情一樣。
    動蕩年代總會有各種各樣的不確定因素，葉暮跟江停舟算是那個年代裏過得算是安穩的那少部分人，讀書留洋經商是他們這些人裏多數人的選擇。
    江停舟算是一個例外，他沒有選擇讀正規的軍校，沒有跟隨正規的軍隊，他選擇跟了一夥兒最讓他們這些養尊處優的人所不齒的匪類。
    葉暮是唯一一個知道江停舟愛人是那個土匪頭子的人，江停舟同他說起那個人的時候那種雀躍的神情讓她忘不了，但是她沒有守住秘密，江家這樣的名門望族怎麼可能會容許江停舟和一個匪類廝混在一起。
    江停舟死了。
    也許他是和那個被江家人恨之入骨的匪徒一起死的，也可能是死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
    總之，他的死訊傳入了葉暮的耳中。
    要是當時她沒有說出來就好了。
    最後一次見到停舟的時候，一身淺色的褂子，提著一個皮箱，溫潤脫塵，一向寡言少語的青年在一輛灰撲撲根本不像樣的驢車前，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驢車內出來兩個人相視而笑，男人朝江停舟伸出了一隻手，倆人雙手緊握的時候，江停舟臉上的神情很暖，仿佛是帶著光的。
    聽著葉暮的絮絮叨叨，阿九沉默了。
    就這？
    他緊緊的抿著嘴唇，這倆男的私奔，就葉暮給告的密，然後江停舟跟他愛的人死了，葉暮因為愧疚也把自己愧疚死了。
    一點都不像錢婆婆說的什麼曠世傾城之戀，一點也不。
    阿九對於她說的的一切沒有什麼同理心，他活的本來就已經夠慘了，死了也還是這麼慘，哪裏有功夫聽你這些愛恨情愁的，他試圖躲避開葉暮那雙飽含著愧疚的雙眼，他說：“可能你誤會了，你隻是聽說江停舟、我我我死了，但是不一定是因為你死的，我可能是因為殉情？畢竟家庭阻力也挺大的，不是你的原因是，是吧。”
    同時他也很苦惱，正常的鬼能就因為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就死了的人，將別人死因的罪責全部攬在自己身上嗎？這不是能推則推的事情嗎？
    葉暮不信，眼看著眼角又泛起水光，阿九心裏一陣害怕，往後挪了幾步。
    “有話我們直接說，你能不能不要哭？”就，看的真的很煩。
    阿九跟葉暮在那個被鎖起來禁止參觀的小姐閨房內，衛南在樓下，因為小姑說，房內說不定就有葉暮不肯走也不是地縛靈，而陰司卻沒有辦法來將她強行帶走的原因。
    今晚的渠園，燈火通明。
    對外說的是定期檢修建築內部維護裝修，實際上就是等著那一個個的的法師神漢各顯神通。
    他們分頭行動早在嗚嗚泱泱的一群人還在排隊領工作證之前阿九就先進了渠園，衛南排隊不是第一個，更不是最後一個。
    說實話，有點擠，這麼多的人在樓下，擺陣的也有，燒符籙的也有，探魂的也有，很奇怪，無論是有本事的，沒本事的，愣是沒有一個人察覺阿九跟葉暮就在樓上，他們好像被一種無形的東西隔離在了那些人的感知外，要不是因為和阿九之間有鬼契相連，衛南都幾乎覺得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昏暗且彌漫著各種香燭味道的室內，衛南被熏得眼淚都要留下來了，隻覺得透露的不止是一絲絲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