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搶親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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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七北是真的去接客人,他感應到了巫族的氣息。
    符歎剛把喜帖和禮金奉上,季七北就到了門口,氣喘籲籲地喊道:“符歎!”
    符歎見到他,欣喜地張開了雙臂:“七北!”
    季七北直接從門口撲出去,躍下台階抱住符歎,兩人擁抱片刻便分開來,互相打量對方。
    “你怎麼消瘦成這樣?!”符歎心疼地握住季七北的手腕,“這得是受了多少苦?”
    “會好起來的。”季七北安慰道:“以後還會去巫族找你玩。”
    淩術過來提醒季七北:“進屋說,你不能著涼。”
    這下不用主人家迎,符歎就反過來拉著季七北往裏走,捧著賀禮的符緒平等人笑著把禮物交給家丁,送上誠摯的祝賀。
    符歎沒問季七北頭發是怎麼回事,反而從懷裏取出了一枚通紅的環形玉佩,隻是簡單打磨了一下,沒有紋路,光滑溫潤。
    “紅玉獅不方便攜帶。”符歎將玉佩塞到季七北脖子上:“這是我在巫族找到的,和紅玉獅同種的暖玉,你現在比我更需要它。”
    季七北握著玉佩,身上的寒氣被驅散,整個人暖哄哄的。
    他們不約而同想起了當初相識的緣分,就是從紅玉獅子開始。
    “你的詛咒怎麼樣了?”季七北知道天冷,符歎體內的詛咒不好控製。
    符歎食指輕敲桌麵,喊道:“阿息。”
    漆黑的霧氣蒸騰起來,凝聚成清瘦的人形,阿息麵無表情站在了符歎的身後,但沒有動手的意思。
    “你能控製了?”季七北很驚訝。
    符歎微微一笑:“達成共識罷了。”
    季七北轉個身搬了個凳子給阿息:“請坐。”
    阿息不坐,甚至還退後了半步。
    符歎解釋:“他比較畏懼讚天。”
    之前砍他的時候可沒看出來……季七北忍不住摸了下胳膊上被劃傷過的位置。
    “七北。”鍾離秀牽著季翎菁進門,“幫我看會兒翎菁,現在丫鬟都抓不住她了,別讓她跑去前頭搗亂。”
    季翎菁剛搗過亂,被說了兩句,撅著嘴很不高興。
    “好,娘親你去忙吧,我來帶翎菁。”季七北把翎菁牽到身邊。
    符歎看到鍾離秀,起身行禮:“伯母好。”
    “你是七北的朋友,不必拘束。”鍾離秀笑顏溫柔,“家裏忙,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符歎表示理解:“無妨。”
    鍾離秀接著忙去了,季翎菁想讓季七北抱她,可季七北現在的身子骨,實在抱不起來已經長了好幾斤肉的小妹。
    淩術蹲下身,問季翎菁:“我抱,可以嗎?”
    季翎菁勉為其難投入了淩術的懷抱。
    符歎看著季翎菁,目光柔和:“七北,她多大?好可愛。”
    “六歲了。”季七北給季翎菁送了一塊點心,想哄她開心:“翎菁乖,一會兒二哥帶你去看新娘子。”
    季翎菁接過點心,不吃,另一隻手抓住了季七北的頭發,用力地拽。
    季七北忍著沒喊疼,淩術皺眉道:“別拿你哥的頭發撒氣。”
    季翎菁鬆手,憤怒地扭頭:“哼!”
    符歎便幫著他們哄孩子,走過去彎下腰點了點季翎菁的鼻子:“小丫頭,我給你變戲法看好不好?”
    季翎菁沒見過符歎,有些認生,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盯著他看。
    符歎攤開掌心,召出了一隻花花綠綠的翠鳥,然後手掌一翻,翠鳥便消失不見了。
    季翎菁將點心往季七北嘴裏一推,然後好奇地去扒拉符歎的手:“它去哪裏了?”
    符歎笑著摸了下季翎菁的後腦勺,縮回手時,翠鳥就在他食指上蹦噠,“這兒呢。”
    “啊!”季翎菁驚喜地抓住翠鳥,放在手心把玩。
    季翎菁笑了,季七北如釋重負,淩術放她下地,季翎菁也不亂跑,坐到那張圓凳上看翠鳥,阿息一動不動,旁冷眼旁觀。
    淩術讚賞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會哄小孩。”
    符歎道:“熟能生巧。”
    季七北正要接話,門外傳來小廝的通知:“二少爺,可以去喜堂觀禮了。”
    “我們馬上過去!”季七北喜上眉梢:“大哥接親回來了。”
    幾人移步到了喜堂,季天南和鍾離秀走出來,坐上了高堂位,淩術繃不住笑了出來,他實在看不慣季天南這身喜慶的打扮。
    季天南瞥他一眼,心裏偷摸盤算著等淩術和季七北拜堂時要怎麼整他。
    門外鑼鼓喧天,迎親隊歸來,轎夫落轎。
    兩位儐相到位,引讚高呼:“新郎佇立於轎前。”
    季鈞霆下馬,來到花轎前,平時嚴肅冷峻的眉眼竟是無法言喻的溫柔。
    “啟轎,新人起!”
    “新郎拱手延請新娘!”
    “新郎新娘直花堂前——”
    隨著引讚和通讚的呼喊,季鈞霆手執著紅綾,牽連著新娘子,在賓客們的注目和祝福下,邁入喜堂。
    “新郎新娘就位!”
    “新郎新娘進香。”
    一跪,獻香。
    二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來了來了!”季七北激動得比他自己成親都要緊張。
    符歎配合地朝他拱手:“恭喜恭喜。”
    新娘子身後跟著的劍童托著一柄黑鞘長劍,在一片喧鬧中發出了輕微的震顫。
    季七北若有所覺邁出一步,被淩術握住了手腕。
    淩術在他耳畔輕聲道:“別動。”
    季七北耳邊發癢,心裏更癢,不用淩術怎麼叮囑,他的身體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不由自主站在了原地。
    季天南默默將手身向了藏在椅子背後的長劍。
    “一拜——天地!”
    這一聲仿佛成了什麼特殊的暗號,剛喊完,喜堂便亮起一片刀光劍影。
    賓客的尖叫聲蓋過了外頭的鑼鼓和鞭炮,季七北身側擦過陣陣勁風。
    季天南護著鍾離秀,抽出劍刃的同時鎮場,讓家丁帶著賓客撤離。
    剛拜著堂的新人身法靈活地從最近的地方得到了兵器,新娘子蓋頭一掀,戴著流蘇麵簾,旋身拔劍,英氣逼人。
    季七北環顧四周,目不暇接,場麵亂作一團,但他又被勒令在原地不得走動。
    也虧得他不亂跑,淩術才能分出心思去判斷局勢。
    來的是兩撥人,殺手和強盜。
    刺殺對象是季鈞霆;搶劫目標是那把陪嫁的墨陽劍。
    季七北認出了殺手的打扮,是蜚!
    是誰請動了蜚要殺他大哥?!
    “我們不幫忙?”顏笑抱著桑隕左躲右閃,閑庭信步般,遊刃有餘。
    “用不著。”桑隕在他懷裏耷拉下眼皮:“別晃了,我暈。”
    顏笑哼笑了一聲,帶著桑隕掠出了戰局。
    季七北身處戰局卻毫發無傷,那些想過來的強盜還沒靠近就被各方勢力壓製。
    且不說季家本來的實力,就是今天來賀喜的賓客也有不少江湖人士,再加上符歎和淩術,誰來誰死。
    比起強盜,為了殺人而來的蜚更為棘手。
    季七北不能眼看著季鈞霆被殺手包圍,擲出歸淩,他沒了靈力,歸淩空有氣勢,打偏了刺向季鈞霆咽喉的劍鋒。
    他一身顯眼的金絲白袍,本就引人注目,這麼一來,季七北被熾熱的視線盯得毛骨悚然,好想他是一塊淌著肥油的肉,被虎視眈眈的惡狼們垂涎著。
    淩術不得已抽身回到季七北身邊護著他,感受到季七北的驚慌後,淩術伸手與之十指相扣,“別怕,我們都在。”
    季七北一個人麵對過洶湧澎湃的紅海,一個人跳祈天舞,一個人打開了天界之門……
    那時他的身邊,空無一人。
    “不怕了。”季七北看著他們相握的手,眼角有熱淚滑過,“大家都在,沒什麼好怕的。”
    “今天不宜見血,統統生擒!”
    季天南一聲令下,各式各樣的擒拿術輪番上陣。
    淩術召了歸淩回來,劍脊上的血槽已經換上了季七北的血,“你用歸淩祭過天,就不能再用它傷人了,拿著防身辟邪吧。”說完就將它遞給了季七北。
    季七北接劍,收回了袖中:“方才一時情急,沒想那麼多。”
    “與其擔心你大哥,不如擔心你自己。”淩術說話間,腳步一轉到了季七北身後,卡住了那隻朝著季七北後腦勺伸過來的手腕,“誰給你的膽子動我的人?”
    淩術難得擺出這麼強勢的姿態,氣焰駭人。
    被他擋下殺手居然露出了無奈的一笑,退後一步,不滿道:“我看看我的小徒弟,不行嗎?”
    季七北都要歎氣了,周圍喊打喊殺的,家人朋友在奮勇禦敵,他哪裏顧及得到瞿成之的到來。
    瞿成之用暗語讓同伴都住手,再低頭看季七北,故作驚訝道:“哇,徒兒,你這頭發白得比為師還快呢。”
    “……成之師父,別鬧了。”季七北身心俱疲,其實看到蜚的圖騰時他心裏就莫名有底。
    蜚不會得手的。
    “成之師父,我不問你雇主是誰,但今天大哥成親,對我來說很重要,若你執意動手,我說什麼也要擋在前頭的。”季七北態度堅決。
    瞿成之笑眯了眼:“真要殺,你擋哪兒都沒用。”
    “七北。”季天南知道季七北和蜚有來往,提著把劍大步流星邁過來將他拖到身後,態度明確道:“不許添亂,回去!”
    連帶淩術看都對其不悅了起來,看瞿成之的眼神活像個人販子,不懷好意。
    瞿成之則是抓緊時間多看季七北兩眼,好聲好氣道:“聽聞你回來,就攬了活兒過來見上一麵,放心,你大哥不會有事,我們收到退殺令了,隻是逢場作戲。”
    他一副“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高深做派,反倒讓季天南對此人更為警惕。
    另一頭,殺手的撤離讓季鈞霆有了施展的餘地,他和新娘子打退強盜,直到一道雪亮的劍光掃過眾人的視線。
    有片刻的時間,眾人的眼前都是白花花的。
    淩術及時抬起袖子遮住了季七北的眼睛,季七北沒被晃到,等他從淩術的手臂後探出腦袋,隻見原先活蹦亂跳的強盜都滋哇亂叫著躺在地上,他大哥的脖子上,抵著一柄銀白的劍。
    劍的主人同樣是被新娘子用墨陽架著,三人詭異得停頓了片刻,你看我,我看你。
    “她是……”季七北開始看不懂了。
    瞿成之解說道:“手執白月劍,是金陵城主的小女兒,也就是你大嫂楚兮的親妹妹,楚湄。”
    季七北想了好一會兒,才問:“她是來搶親的?是不想嫂嫂嫁給大哥?”
    “……”
    淩術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瞅了眼季七北的腦瓜子。
    瞿成之膽大包天,直接上手揉了揉季七北的頭頂,在季天南的劍砍下來之前把爪子縮了回去,並忍住不在這嚴肅的場合笑出聲,“說對了一半,你看她那個愛恨交加的眼神,明顯是來搶你大哥的。”
    季七北驚了:“啊?”
    沒等季七北琢磨明白,楚湄便開了口:“在我閉關時成親,是怕我搶了人不成?”
    楚兮平靜道:“事已至此,你還來鬧什麼?”
    楚湄咬牙咽下委屈,白月劍在她手中微微顫抖:“你連公平競爭的機會都不給我麼?”
    “我從沒和你爭過什麼。”楚兮放下了墨陽,歸劍入鞘,“不是刻意瞞著你,你提前出關,離家出走,爹爹也很著急。”
    “難道我要笑著祝福你們百年好合?”楚湄氣得眼淚都飆出來了:“你們明明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卻還是能走到一起,我一開始就對他百般遷就千般討好……到頭來,卻是你穿上了嫁衣,爹爹甚至連墨陽都送給你作嫁妝!”
    楚兮垂眸看向墨陽:“有白月,足矣。”
    “說夠了?”季鈞霆無視脖子上的劍刃:“要殺,就別猶豫。”
    季七北險些咬了舌頭,大哥你這樣子真的不怕人家一鼓作氣砍了你的頭嗎?季天南用一種過來人的滄桑眼神示意下人清場,然後頭疼地歎起了氣。
    “季鈞霆!”楚湄自知下不去手,手劍收得幹脆利落,然後看都不看,將白月扔給了瞿成之。
    瞿成之接劍後還驗了下貨,鄭重其事道:“退殺令要出雙倍的價格,小姑娘你真不考慮送這負心漢一程?”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此次刺殺的雇主是誰了。
    退殺令一出,雇主的情報是允許公開的,所以楚湄也沒怪瞿成之嘴快,她隻恨自己太心軟。
    “楚湄,你有什麼怨恨,衝我來。”楚兮奉上墨陽:“我終歸是欠你良多。”
    楚湄突然就心一橫,拔出墨陽,往自己脖子上抹去:“那就讓我化作厲鬼纏著你一輩子吧!”
    血肉之軀怎麼也敵不過墨陽削鐵如泥的鋒利,事發突然,就是有人去攔著,那劍刃也切進去大半。
    這場婚禮終究還是見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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