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賀禮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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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七北被不問藏在不世居好些天,祁遠漠才從不問每天少一點的飯菜裏發現了端倪。
小小少年有愛美之心,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白發蒼蒼的模樣,傷痛交加,季七北憔悴得誰見誰可憐,這等身心脆弱的病人需要順著,因此不問也就隨了他的意,讓他在不世居好好養身體。
誰想祁遠漠直接把這事捅破,招來了心急如焚的鳩遊。
“師父。”季七北看到鳩遊,縮在被子裏半遮著臉,弱弱道:“我回來了。”
鳩遊顫巍巍地掀開棉被,撲麵而來的血氣讓他忍不住落淚:“七北。”
季七北不得已,反過來安慰鳩遊:“師父,我沒事,傷口已經在愈合了。”
不問訕訕道:“別搞得那麼喪,不至於。”
“以後別這樣了。”鳩遊撫摸季七北的頭頂道:“師父快被你嚇死了。”
“還好,你掉在天行閣裏。”不問慶幸:“若是別的地方,怕是救都救不回來。”
“我想著、淩叔會在。”季七北心心念念要回到天行閣、淩術的身邊,卻不想淩術已經被季天南接回了平江府。
“上個月還在的,他一直在等你。”不問替淩術解釋了一下:“應該是你家裏有事吧。”
季七北失落歸失落,大家都安然無恙,才是他期望的。
“你的那些小夥伴,都已經學成離開了天行閣。”不問說道:“你回來這件事我壓下來了,如果是想給家裏驚喜,我建議你再養個十天半個月動身。”
“不用那麼久。”季七北的思念之情都快溢出來了:“我想回家。”
鳩遊擔憂地看著季七北,問他:“你身上的離心蠱解了?”
那種凡間的玩意兒在碧落裏麵活不過一個眨眼,連帶季七北身上的三針都被碧落消去了。
“離心蠱成雙成對,雌蠱一死,雄蠱也活不了多久,應該是解了。”季七北展顏一笑:“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回到他身邊了。”
既然季七北想回家,不問就盡可能地滿足他這小小願望。
六馬並駕齊驅的馬車,裏頭床鋪被褥茶桌一應俱全,鳩遊說什麼都要把季七北安安全全送回平江府季家,祁遠漠在不問花式請求下勉為其難地當了車夫,保駕護航。
“上善和若水要留下來支持今年的考核,不然就讓他們陪你去了。”不問把季七北抱進馬車,塞入被窩。
季七北恍惚了一下,才想起來,他好像是唯一一個沒有正是結業的天行閣弟子。
不問也想到了這一層,但他故意板著臉道:“天行閣從無特例,別指望本座會給你補上。”
季七北沒有沮喪,笑得風輕雲淡:“無妨。”
鳩遊歎氣:“不問,好好說話成麼?”
不問不裝了,敲了敲季七北的腦殼道:“傻小子,賣個乖都不會,雖說不給你補上結業禮,但不代表你沒有結業。”說完,他從袖中掏出卷軸,遞給了季七北。
季七北熱淚盈眶地接下:“謝謝閣主。”
不問哼笑道:“謝什麼,收下這個你就不是我天行閣的弟子了。”
“但鳩遊師父,永遠是我師父。”季七北眼眸鋥亮地望著鳩遊。
鳩遊臉皮薄,輕咳一聲別過臉道:“好了,啟程吧。”
不問退出馬車,拍了拍祁遠漠的肩膀:“大漠,辛苦你跑一趟了。”
祁遠漠警告道:“如果我回來,天行閣有什麼不好的變化,你等著。”
不問繃緊了皮,突然覺得自己閣主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都快要被祁遠漠架空了,可是他也樂得清閑,也喜歡看祁遠漠為他打點家什、處理事務。
六匹駿馬拉著車廂絕塵而去,直接奔出了天行閣大開的門,不問在門裏眉飛色舞揮著手,打心眼裏希望那車夫別半途殺回來。
去平江府的路,祁遠漠駕車駕得要飛起,車軲轆都沒怎麼貼著地,鳩遊摁著床鋪上被顛得要跳起來的季七北,喊道:“遠漠,慢點!”
祁遠漠也沒真狠心到把季七北顛散架,降下車速,麵無表情地趕馬。
“沒事,我也想、早點回去。”季七北話音剛落,就抓著盆吐了。
鳩遊給他倒茶漱口,心疼得無以複加:“你這孩子,人在平江府又不會跑掉,急什麼?”
“早一日回家,也是好的。”季七北難以想象他不在的日子,他的家人該有多擔心。
“不問也是,非說要給個大賀禮,就這麼把你送出來了。”鳩遊看著一臉菜色虛弱至極的季七北,難得埋怨:“這麼大的人,還是孩子心性。”
季七北則是聽到了另一個重點:“賀禮?”
“……”鳩遊怕說出口季七北回家的心更急切,就忍住了沒說。
季七北見鳩遊不開口,又開始胡思亂想。
祁遠漠耐著性子,比預計多磨蹭了半日,將馬車停在了平江府外。
這馬車太占道,又顯眼,所以鳩遊扶著季七北下了馬車,打算徒步走過去。
“遠漠,你看著馬車,我送完七北就來。”鳩遊覺得祁遠漠這臉色不像是送人回來,更像是上門討債的,於是十分委婉地提議道。
祁遠漠沒說什麼,翻身上了馬車頂,躺在上麵曬太陽。
“師父,不來我家坐坐嗎?”季七北可不想如此無禮,他們季家的待客之道,禮數還是很周全的。
鳩遊意味深長地笑了下:“不了,現在不方便,去了添亂。”
季七北就這麼一頭霧水被攙扶到了家門口。
季府門口張燈結彩,大紅燈籠高高掛,門庭若市,來來往往的家丁搬搬抬抬著綁著紅綢的東西,好不熱鬧。
“這……”季七北的臉色越來越白。
是誰要成親?難道是淩術?!
鳩遊發現季七北的手越來越涼,身子也越來越軟,快要扶不住了,馬上詢問:“七北!七北你怎麼了?”
季七北一低頭,眼淚就掉了下來,他慌忙抹了抹,吸了吸鼻子道:“沒事。”
今天風大,季七北戴上了祭司服上的兜帽,所以直至走到了家門前,才有眼尖的家丁認出這個白發少年,是他們家二少爺。
季七北抹眼淚的時候家丁衝進去稟報,等鳩遊和季七北走到中庭,季家上下都圍了過來。
季七北莫名害怕自己這個樣子被他們看到,死死捂住兜帽,躲在鳩遊的背後瑟瑟發抖。
鳩遊護著季七北,這麼多人他也有些緊張,柔聲細語問了兩遍主人家在哪兒都沒人回答。
若不是季天南氣吞山河的一聲吼,這些家丁能把人圍堵到呼吸不過來,“都給老子散開!”
季天南大步流星過去,順手推開幾個來不及跑的。
淩術直接躍過屋簷飛出來,落在了季七北的身後,所以季七北一轉身,就看到了一身紅的淩術,然後心口一抽,兩眼一抹黑,暈了過去。
……
“你們偏在這個關頭玩鬧,七北他現在心神和體質,經不起嚇的。”
“鳩遊,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不問為什麼瞞著?!”
“有些時日了,不問是想當作給季公子的新婚賀禮,所以才……”
“那老不死的就是壞事!”
“閉嘴,不是你拿朱砂潑的我,七北能嚇暈?”
“……”
耳邊吵吵嚷嚷的,季七北迷迷糊糊醒了,隔著床帳他能看到鳩遊、淩術、季天南的身影,圍在一起說著什麼。
啊,頭發!
季七北下意識鑽進了被子裏。
還沒許下白頭到老的承諾,這就白頭了,淩術會不會不要他?
雖然閣主白發挺好看的,但是閣主眼睛更好看啊,而且長得也……不是不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季七北腦子裏亂作一團,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闊別已久的家人。
淩術看到被窩鼓起來一塊,馬上掀了床帳再掀被窩,欣喜道:“七北!”
“啊!”季七北慘叫著抱頭縮成團。
“……”淩術伸向季七北的手懸停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問鳩遊:“他現在哪裏不能碰嗎?”
鳩遊冷靜解釋:“他好像很在意頭發變白了。”
哦,理解了。
“就為這?”季天南又好氣又好笑。
“你閉嘴。”淩術坐下來,緩慢地把季七北的手臂抽出來,托著他的背讓他慢慢直起腰身,然後將其納入懷中,柔聲安撫道:“我們家七北不醜,白頭發就白頭發,反正以後都是要白的,早一點也沒事,這樣子,也好看。”
季天南聽得牙都酸了,一臉不忍直視,拉著鳩遊出去過問細節,把空間留個久別重逢的兩人。
季七北等房間安靜下來,這才睜眼,淚眼婆娑望著淩術。
“我以為,是桑隕騙我呢。”淩術用指腹摩挲季七北的眼角:“你真的回來了。”
季七北說不出話,盯著淩術目不轉睛。
“讓我親親,好不好?”淩術說話間,已經湊上前去,低啞著在季七北的唇邊呢喃。
季七北閉上眼,環住了淩術的頸項。
細水長流的親吻變成了波濤洶湧的啃食,季七北衣衫滑落大半,淩術的手掌在他的背上撫摸,撩撥出一簇簇的火苗。
“淩叔……”季七北被他親得眼眶都紅了,止不住地想哭。
“叫我名字。”淩術含住季七北的耳垂,輕輕舔咬。
“嗯~淩術。”季七北喜歡得不行,低吟著喊了好幾聲“淩術”。
淩術感覺到季七北在無意識地扯他的腰帶,笑著按住了他的手:“不急,你這身子骨,要養一養。”
季七北淌下一滴熱淚,滿臉無措和無辜。
淩術被他可愛到了,親了親季七北的臉頰:“給我抱會兒。”
季七北順從地依偎在淩術懷中,淩術拉起被子蓋住季七北光裸的肩膀,手指卻在描摹他的脊椎骨肩胛骨鎖骨……
“淩、淩術,癢。”季七北嚶嚀著扭動身體。
“你身上,有傷口。”
雖然很細微,但是淩術還是摸出來了,季七北身上多如牛毛的傷口,宛如在荊棘裏滾過。
季七北回想了一下在碧落裏麵那種鑽心刺骨的疼痛,哆嗦起來,“這些是從碧落天下來時紮的,上善長老給我看過,都是皮外傷,現在都好了。”
碧落天!淩術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下:“你跳了碧落天!”
難怪他能回來,難怪頭發會變白,難怪靈力散盡,還一身傷病!
“天宮很美。”季七北隻是遠遠看了一眼,卻記憶猶新:“我怕我會流連忘返,再也回不到人間,兩界的通道封閉,沒有別的路能走,碧落不失為一個法子,就是、疼了點。”
那豈止是一點疼!
淩術心都要碎了,他摟著季七北親了又親,眼中含淚:“我的錯,我不該放你走。”
把他圈在身側,永遠做個無憂無慮的笨孩子,有什麼不好?
季七北在被子裏找到衣襟,提回肩膀上,蹭著淩術的下巴,心身都得到安慰,連帶著皮膚都染了些許血色,不再那麼蒼白病態:“我也舍不得,但我答應了桑隕大人,不能食言。”
“你什麼時候答應的?”淩術完全不知情。
季七北也有點想不起來,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淩術等季七北的體溫回暖,再將他放平,拍哄道:“乖乖的,別動,我去廚房給你熬點粥,鳩遊說你暈馬車,沒吃什麼。”
季七北留戀淩術的體溫,目光就粘在淩術身上,心意都寫在了臉上。
“好好好,不走。”淩術受不了他這麼看,坐了回去。
季七北這才發現淩術穿的其實不是紅衣,隻是衣服上染了大片的紅,乍一看以為是紅色的衣服。
淩術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了然道:“是你爹,用朱砂寫請帖,寫著寫著我們打鬧起來,他潑了我一身朱砂。”
“那、府上成親的是?”
“你哥。”
“……”
季七北睜大了眼睛:“大哥!大哥要和誰成親了?”
“具體的還是等你能下床了自己問,都在忙結親的事情,你娘和你哥今天出去置辦東西還沒回來,不然這會兒已經在你跟前哭了。”
一晃眼季鈞霆就要成親了,季七北有些接受不能:“怎麼就、成親了?”
“兩廂情願,郎才女貌,明媒正娶,你該為你哥高興。”淩術搓撚著季七北銀白的發絲,放在唇邊輕聲道:“接下來,就是我倆的事了。”
這話徹底點燃了季七北,他炸成天邊一朵煙花,腦袋裏轟隆隆的,臉皮又燙又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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