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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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閣裏陽光正好,半點雪的影子都沒有。
季七北半扶著符歎進門,帶回來的東西都拜托門口的守門人丟進來了,洋洋灑灑攤了一地。
“這是被打劫了?!”等在門口迎接他們的方海川跳起來,幫著季七北把符歎背了過去,緊接著大叫:“他怎麼這麼冰?!”
“一言難盡。”季七北大喘氣道:“先、回去,找淩叔。”
符歎進入天行閣後身上所有的痛苦都沒了,體溫回升,臉色好轉起來:“沒事了,不必麻煩。”
方海川由衷道:“你們倆個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季七北羞愧地低下了頭。
把人背回客居,符歎沒什麼不適,季七北卻凍得不輕。
淩術給他們各倒了一杯熱茶:“臨安初雪,倒是被你們趕上了。”
“原來都到下雪的時候了。”方海川驚訝道:“日子過得真快。”
季七北道:“給你買了花雕酒哦,啊,好像還在門口。”
“不早說!”方海川一溜煙跑出去了。
淩術捏起季七北的袖子,看著衣料上那道鮮明的口子道:“沒帶歸淩的話,你的手應該被整個切下來了。”
“歸淩竟能抵禦詛咒。”符歎對此很是意外。
淩術不以為意:“有我的血。”
讚天,天生抵禦詛咒的體質。
符歎明白了,默默低頭喝茶。
“詛咒需要吃飯嗎?”季七北有些好奇。
“不需要,或者說,沒必要。”符歎解釋:“他沒有食欲。”
“哇……那睡覺呢?”
“他不會困。”
季七北的問題開始跑偏:“能洗澡嗎?衣服可以換麼?”
符歎耐心解釋:“他不會沾上灰塵或者汙垢,衣服的話,可以根據我的服飾去變化。”
季七北的認知被再度刷新:“詛咒好強。”
符歎頜首:“他是符門代代相傳的、最強咒術——鎖生。”
“可他像個活人。”
淩術揉揉季七北的頭:“因為”鎖生”是用活人煉成的術。”
“活人?!”季七北驚了。
符歎有些不忍,長歎一聲說道:“是幾百年前的人了,先祖將他的生命以咒術的方式延續,其實”鎖生”是非常殘忍的一種禁術。”
“他是詛咒,也是守護。”淩術開導道:“就當作是你父親留下的遺產,好好珍惜吧。”
“嗯,我知道。”符歎按住心口,淺笑道:“我會珍惜父親給的第二次生命。”
“符歎……”季七北從符歎的笑容中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悲傷。
“今天我很開心。”符歎實話實說。
“我也是。”季七北開懷道:“下次大家一起去玩,我還要把淩叔介紹給緒平叔呢。”
淩術疑惑:“介紹給誰?”
“符歎的家人,是他爹的舊部。”
“你出趟門,遇到的人和事夠多的。”淩術看他滿臉笑容的樣子,放心不少,“病是真的好了,這麼折騰都沒散架。”
季七北笑嘻嘻道:“早就好了。”
“那明天就和方海川訓練去。”
“……”
方海川的訓練都是力量型的,大搬大抬,季七北細胳膊細腿,拿了個最小號的石臼,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沒抬起一分。
“紙人兒,你還是用這個吧。”方海川遞過去一根麻繩,繩子末端綁著一根木頭,“拖個一圈你也就差不多了。”
別說拖一圈,十步季七北就開始喘粗氣,方海川抓了隻蝸牛放邊上比,季七北還沒蝸牛爬得快呢。
“你怎麼想不開來我這兒吃苦?”方海川舉著石臼原地高抬腿,順便和季七北聊個天:“很容易受傷的。”
“淩、淩叔說,要鍛煉、鍛煉體魄。”季七北拖得咬牙切齒,分不出多少心思和方海川說話。
“也是慘。”方海川搖了搖頭,舉著石臼輕輕鬆鬆跑步去了。
季七北看得羨慕不已,為什麼方海川可以像拎菜籃子一樣輕鬆?
半個時辰下來,季七北癱在了台階上,汗水被陽光曬得閃閃發光。
方海川還在那邊呼呼喝喝,好似體力用之不竭。
“呀,小兔崽子。”不問神出鬼沒地來到了季七北身邊,“訓練呐?”
季七北抬不起手,隻能疲軟道:“閣主好。”
“瞧給你累的。”不問笑了下:“你師父都寂寞得跑來找我下棋了,說是教不了你多少東西。”
季七北心驚膽顫:“師父生我氣了嗎?”
“他這老好人哪會生氣,就是隨口一說,沒別的意思。”不問在他身旁坐下,“謝謝你啊,沒你通風報信,大漠也趕不及。”
季七北內疚道:“可是我讓侯尋宿受傷了。”
“他絕對比現在的你活蹦亂跳,你當戰隱最強人族的名號白來的?”
“國師放過他了嗎?”
不問衝他擠眉弄眼道:“一年後侯尋宿離開天行閣,到時候天行閣就管不了啦,當然,侯尋宿跑掉,也不關我的事。”
季七北笑容燦爛:“閣主英明!”
“你知道就好。”
“啊,對了閣主,天行閣裏可以下雪嗎?”季七北念念不望:“我昨天和符歎出去,臨安城下雪了。”
“可以是可以,你們不怕冷的話,我倒是可以來一場大的。”不問摸著下巴思索道:“就是雪融化後打掃起來很麻煩,枯枝爛葉的,髒死了。”
季七北也不敢讓不問為難:“那算了,符歎也不能受冷。”
“他的詛咒和溫度的關係不大,隻是體溫下降後血液流通不暢會誘發詛咒而已,而且在天行閣內他的詛咒是無法出現的。”
“閣主知道?”
“天行閣裏的事沒有什麼瞞得過我。”不問看著季七北崇拜的眼神,心情大好,“就當我還你個人情,給你看一場雪,要下多大的?”
季七北眼睛亮晶晶的:“能堆雪人那麼大!”
不問做主,讓天行閣下起了鵝毛大雪,屋瓦上霎時落滿白絨。
天行閣各處傳出了各種聲調的“下雪了”。
季七北一高興,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跳起來接雪玩。
“下一場雪就這麼開心,果真是孩子。”不問拍掉肩頭的雪花,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你慢慢玩,我先回去了。”
“閣主慢走。”季七北恭送不問離去。
方海川頂著滿天飛雪過來道:“這是天上在掃雪嗎?也太大了。”
季七北頭頂、眉毛、睫毛上都是雪花,他歡喜道:“能一起堆雪人了!”
方海川挑眉:“你喜歡堆雪人?”
季七北用力點頭:“嗯嗯。”
“好嘞,等雪積起來,哥哥給你整個大的。”方海川撩起袖子準備開幹。
……
等淩術撐著傘出來接季七北,看到的就是在練武場玩雪的一群少年。
方海川滾了個比自己還高的雪人的身子,腦袋就沒辦法按上了,周圍飛來飛去的雪球讓他有些煩躁。
“蠢貨。”鍾離裴嫌棄道:“你就不能踩個什麼東西墊一下?”
“你個半途過來湊熱鬧的有什麼資格說,一點力都沒出還指手畫腳半天。”方海川哼哼地抱著他懷裏那個雪人腦袋,眼珠子一轉,退後些許道:“墊腳的,站穩了!”
鍾離裴愣住,隻見方海川助跑幾步,跳起來踩著他的肩膀,他雪人的頭按在了身子上。
“哈!搞定!……啊!”方海川還沒來得及慶祝,就被雪仗裏飛舞的雪球誤傷。
“爺爺教你們做人!”方海川抓了一把雪揉成球,張牙舞爪地衝進了戰局。
鍾離裴翻白眼:“丟人。”說完方海川的雪球折回來打在了他的臉上。
“……”
“方海川你找死!”
鍾離裴也跟著去打雪仗了。
季七北看著光禿禿的雪人,詢問一旁看熱鬧的符歎:“是不是差了眼睛鼻子?”
“我這倒有眼睛。”符歎拿出了兩顆黑曜石,精準無誤丟到了雪人的臉上,嵌進去化為一雙眼睛。
季七北想了下,然後靈機一動,把歸淩丟進去,劍刃部分全部沒入雪中,隻剩劍柄留在外頭,充當了鼻子。
淩術:“……”
“嗯,可以了。”符歎覺得大功告成,鼓起了掌。
季七北開心地擁抱了大雪人,外衣濕透了還渾然不覺。
“你們不怕冷麼。”淩術無奈道:“還真是年輕。”
“淩叔!”季七北雙手揮舞著,讓他去看雪人:“這個送你!”
淩舒忍俊不禁:“好棒呢,我們家七北真孝順。”
符歎也跟著笑。
季七北滿足了,接著被雪球砸了個正著。
“啊,手滑,抱歉!”方海川的大嗓門在雪地裏格外清晰。
淩術教季七北:“你在雪中注入靈力,然後控製自己的靈力讓這些雪球飛過去,試試。”
季七北團了七八個雪球,丟出去後轉了個彎,又飛回來了。
符歎則是連著控製了十來個,精準無誤砸中了遠處的方海川。
“啊!”方海川直接給砸倒了。
“不錯。”淩術點點頭,不但在能控製方向,還能加力度。
季七北便開始幫符歎做雪球,符歎負責扔出去。
練武場上雪球來來回回飛,好不熱鬧。
不問在屋頂上看得都手癢了:“好想加入他們啊。”
“你這把年紀,要點臉成麼。”祁遠漠在他身後幽靈似的出現。
“我看你是怕了。”不問說著捏了一把屋頂上的雪,直接往祁遠漠臉上砸。
祁遠漠輕易閃過,袖子一卷積雪,甩了不問一臉。
“大漠你變了!”
“近墨者黑。”
“看招!”
不問一口氣操控了方圓十丈的雪,全部招呼過去。
練武場上的少年們隻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好像是雪崩的動靜,扭頭一看,天行閣某處的樓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