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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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歎醒來,額頭上貼著疊好的毛巾,身上的棉被有曬洗過的味道,身體很輕,肚子很餓。
他聞到了很香的味道,還有三個少年的議論聲:
“二表哥,人參是切開來放還是整根放啊?”
“不清楚,你都放進去吧,這裏還有十根。”
“哇,好東西誒,你們鍾離家就是財大氣粗,哦吼,季七北,靈芝可以放嗎?”
“放吧,還有好多呢。”
“……”
淩術端著一碗米粥進屋,看到圍著爐子不停放藥材的三人,歎道:“你們想補死他麼?”
“啊?”季七北轉身,“不能放嗎?”
“……藥材都撈出來,放點枸杞和香菇進去。”淩術走到床邊,看到符歎睜著眼往這邊瞄,說道:“他醒了。”
三人馬上圍過來,整整齊齊站在床邊。
方海川湊近了看,一臉驚奇,符歎害怕地縮了起來。
“你太嚇人了。”鍾離裴把方海川往後拖。
“我這不是沒見過世麵麼,想看看傳說中的巫族長什麼樣。”方海川伸長了脖子盯著符歎看,“不也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麼。”
“豬也是,你也是。”鍾離裴把他丟去看爐子:“別把湯燉糊了。”
“我燉的雞比你吃的米都多。”方海川嘀咕著拿起蒲扇,開始扇爐火。
符歎很久沒感受到這麼熱鬧的氣氛了,不太適應。
季七北小心翼翼把符歎扶起來,拿走他頭上的毛巾,問道:“你好點了嗎?”
符歎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卻還是順著季七北的問題點了點頭。
“你也是,身受重傷就說,遮遮掩掩的做什麼?”鍾離裴不讚同地皺起眉頭。
身受重傷?
符歎意識到什麼,低頭一看,他的衣服已經被換過了,當即恐慌地抓住了被子。
“啊,這個啊……”季七北不好意思道:“淩叔說不沐浴就不讓你躺床上,衣服是方海川幫你換的。”
那邊持續扇風的方海川頭也不回地抬了下手:“不謝哈。”
“……”
符歎問:“為什麼、幫我?”
淩術把粥端給他:“這問題問得好,你為什麼想幫七北?”
鍾離裴看著符歎的神情,再看看季七北,好像明白了什麼,哼聲道:“白癡之間的惺惺相惜。”
淩術也發現了,符歎的性格、或者說本來的性格,和季七北極為相似,都是純良無害之人,柔弱、溫和。
“湯好了,碗呢?”方海川已經迫不及待想嚐一口了。
淩術說了廚房的位置,鍾離裴便和方海川一起去拿。
屋子裏隻剩三個身份特殊之人。
“你有巫族血脈。”淩術在床邊坐下,“身負詛咒入天行閣,是為了躲避什麼嗎?”
符歎驚恐地看著淩術,“你、你是什麼人?”
“我麼……”淩術看向季七北,繼而一笑:“我是七北的家人。”
季七北心花怒放,眉開眼笑道:“嗯,淩叔是家人。”
淩術見符歎一直不肯接,就把粥碗放下來了,說道:“七北,去打水。”
“哦,好。”
季七北飛奔出去。
符歎問:“為什麼支走他?”
“有些事還不想讓他過早知道。”淩術微微一笑,“你送他紅玉獅,是不是以為他身上有和你一樣的詛咒?”
符歎不解:“他沒有嗎?”
“你身上的是”鎖生”,雙魂一體,巫族禁術。”淩術雖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詛咒,但好在理論紮實,輕描淡寫道:“在天行閣裏詛咒不會發作,你可能不知道這一點,那晚你無意中給看到了季七北身上飄出來的……那個黑影,就把他當成了詛咒,是吧?”
符歎頜首道:“是,而且後來他好幾天沒出現,詛咒初發疼痛難忍寒入血骨,紅玉獅子能抵禦詛咒發作時的寒症,減緩痛苦。”
“……”
當時在場除了季七北,哪一個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主兒,居然沒發現這孩子的存在。
淩術再一次驚歎巫族的禁術之強悍。
“能把紅玉獅給一個不認識的人,你也是心大。”淩術歎道:“不過他不是受了詛咒,是個誤會,但你的心意,我替他謝過了。”
符歎想起那道強勁可怖的靈力:“是你!”
“嗯,你靈脈被廢,我隻能用這種粗魯的辦法幫你重塑。”淩術伸出食指在符歎眉心一點:“要想修複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你的舊傷也是個問題,年紀不大,倒是挺會忍。”
符歎淚如雨下:“真的、能修複?”
怎麼又來一個哭包?淩術無奈道:“好說,我閑著也是閑著。”
符歎恨不得爬起來給淩術磕上好幾個響頭,“敢問恩公尊姓大名?”
“別叫我恩公,抬你回來的是季七北和鍾離裴,他們不管你的話,我也懶得救。”淩術再次端起粥碗遞給他:“好好吃飯,你需要很長時間的調養。”
符歎捧過碗一口悶,他看上去很久沒吃東西了。
“水來了!”季七北抓著水盆邊緣挪進了屋。
“碗也來了!”方海川和鍾離裴一路打打鬧鬧回來。
湯夠多,夠分。
淩術給他們一人盛了一滿碗,然後揣起手笑看他們鼻血嘩啦啦的流。
符歎捂著鼻子道:“這湯……”
鍾離裴幹咳一聲:“補過頭了。”
方海川流了滿臉:“鍾離裴你家藥材有毒!”
“毒你妹!”鍾離裴踹過去一腳,同時捂住血流不止的鼻子,“你喝得不挺起勁的嗎?接著喝啊!”
季七北默默放下碗,去洗臉。
終於知道為什麼淩術讓他打水了。
這麼一鬧騰,幾人熟絡起來,把雞分著吃了,聊到半宿。
淩術點上燈,看著圍坐在一起的少年們,欣然一笑。
“傳說中巫族能呼風喚雨,你能嗎?”方海川小聲問符歎。
符歎低聲答:“族中少有人能操控天氣。”
“那就是說還是有的,很厲害啊。”季七北輕聲誇讚。
鍾離裴用非常不能理解的眼神和語氣問:“我們又不是在討論機密,幹嘛非要嘀嘀咕咕的?”
方海川嫌棄道:“營造氣氛懂麼,巫族誒!稀有程度僅次於讚天,居然隨隨便便給你們撿到了,為什麼不是我先碰到呢?”
“……”
符歎很懷念此時的氛圍,詛咒加身後,他已經很久沒這般開心過了,也沒人同他一桌,如此有說有笑。
他想對季七北示好,也是他潛意識渴望同伴的表現。
淩術看出符歎的本性不壞,甚至有點呆,默許了季七北與他的交集,以他們的性格,很容易傻成一對好朋友。
夜深了,淩術送走方海川和鍾離裴,再回到屋裏,看著趴在桌上睡得整整齊齊的兩人,歎了一聲。
符歎立馬戒備地坐起身,左看右看。
“他們回去了,你走不動就在這裏住下吧。”淩術攔腰抱起季七北,“他睡我那兒。”
符歎沒有強撐,輕輕道了聲謝。
這一晚季七北夢裏都是刀光劍影,喊打喊殺聲震耳欲聾。
更多的是無力的哭喊和求饒,撕心裂肺,那是符歎的聲音,嘶吼到沙啞也不曾停下。
哭聲消失後,是漫長的沉寂,還有個揮之不去的聲音在回響——
“阿歎,活下去,忘掉仇恨,活下去。”
季七北痛苦地重複道:“……活下去。”
在他身旁的淩術醒來,毫不猶豫地在季七北眉心畫了一道符。
季七北的夢被強行打碎,他重新睡下,抱住了淩術的胳膊。
淩術或輕或重拍著他的後背,發出長長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