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窺心之術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639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那天方海川用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能抬起的玄鐵棍,竟被季七北用歸淩挑了起來,又在地板上砸出一個大坑。
方海川和它杠上了,要定了這根棍子,說是總有一天要把它從藏鋒閣帶走。
季七北帶著歸淩回到居所,急急忙忙去見淩術。
和其他人不同,他們是住一間屋子,分東西兩間廂房,隔著茶廳,用作吃飯會客。
才一天沒見,季七北就開始用“想念”來形容自己見不著淩術時的感覺了。
淩術剛見過他,卻還是用慈愛的語氣道:“回來啦,這麼高興啊,碰到有什麼好事了?”
“淩叔,你看!”季七北把歸淩獻寶似的雙手托給淩術。
離這麼近,歸淩都有反應了,躁動不安,想讓淩術拿起它。
季七北都快握不住了,以為是自己出了問題,自己嚇自己:“是不是我拿的方法不對?!”
淩術一根指頭就把歸淩按住了:“你知道它叫什麼嗎?”
季七北自然不知:“叫什麼?”
淩術一字一頓道:“歸、淩。”
季七北怔住。
“沒錯,它是為我鑄造的兵刃,我身死之後被天行閣收了去。”淩術輕撫歸淩的劍身,“既然你帶著它回來了,就是你的了,好好擦拭,別傷了自己。”
季七北看了看歸淩有看了看淩術,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我我怎能……”
“我說你能就能,拿著,沒事別讓我看到它。”淩術說完,轉身回房。
“……”季七北握著劍,表情很是委屈。
歸淩也一動不動,靜靜躺著,仿佛因為主人的嫌棄而難過。
晚上,淩術吃飽喝足踢開季七北的房門,把正在虔誠擦劍的季七北驚得險些劃到手指頭。
“用抹布擦一下就好了。”淩術真扔了一塊抹布給季七北,“衣服換下來,我給你改改小。”
季七北馬上把外衣脫了,疊得整整齊齊交給淩術。
淩術卻沒帶回去,就坐在桌邊,開始比大小。
考慮到季七北還在長身體,他預留了一些空間,袖子裁了一截,多出的布料在裏頭做了個暗袋,用來放歸淩,這種佩劍方式和刺客很像,不似世家公子。
歸淩沒有劍鞘,就那麼光禿禿掛著既不美觀也不方便,再加上淩術一看到它就沒什麼好心情,還是藏起來吧。
季七北抱著歸淩的姿勢就像季翎菁抱她的布娃娃,十分寶貝。
淩術開始縫補後,季七北添了兩盞燈,輕輕放在他身旁的桌上。
“淩叔。”季七北搬了圓凳子過來坐在淩術麵前,眼巴巴看著他。
“什麼事?”淩術手上動作不停。
季七北問:“不問閣主讓我習天心術,那是什麼?”
“天心術啊……”淩術想了下,用季七北能聽懂的言語說道:“一種窺探人心的秘術,多施予審問口風嚴謹的犯人,能覘視他人過去,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也適用於天心術。”
“但修習之人必須心如明鏡,不可動歪念,一旦修煉過程中走火入魔,後果不堪設想。”
季七北心驚膽顫道:“那、那我還要學麼?”
“不問讓你學你就學唄,這種秘術會的人不多,今年入閣一百人中就你一個有這資質,為什麼不學?”淩術用牙齒咬斷細線,換個邊繼續縫,“這種秘術越是想太多越學不會,你就閉著眼睛學,教不會你,那是天行閣的人有問題。”
“……”
“天心術按規定是有使用次數的,它損耗的是心智心神,以你的資質,學成之後正式使用十來次不是問題,但每次使用間隔須超過兩個時辰,否則我親自廢了你。”
“……”
季七北總覺得他還沒開始學,就已經結束了。
“那、淩叔,你會天心術嗎?”在季七北心中,淩術是無所不能的。
淩術笑了下:“會,但不想用。”
“為何?”
“我不想用到最後變成白癡。”淩術用食指戳季七北的眉心,“等你開始學了,我再教你其中要領,給你開小灶。”
“嗯嗯!”季七北摸著被淩術戳過的地方,心裏仿佛吃了糖似的甜。
淩術
“好了。”淩術將線頭收好,把衣服拎起來抖了抖,“穿一下看看。”
季七北歡天喜地套上衣服,好奇道:“淩叔,你和誰學的針線活?”
“縫多了就會了。”淩術撫平他衣服上的褶皺,抱怨道:“都是拜你爹所賜,誰讓他三天兩頭把衣服弄得破破爛爛回來,我們總不能為了買衣服去求放行令,人家也不會給啊,隻能自己補。”
“……”他爹得是有多皮啊。
季七北在淩術麵前轉了一圈,大小合適,隨意走動也不會踩到衣擺。
淩術點點頭道:“可以了。”
季七北給他端茶倒水:“辛苦了。”
“關於鍾離裴,你有什麼想說的?”淩術冷不丁冒出一句,把季七北問呆了。
為什麼淩術會知道?
淩術淡淡敘述:“你娘一母同胞的弟弟,有一妻一妾,皆有所出,但兩個孩子的地位卻天差地別。”
這些季七北再清楚不過,鍾離秀常常會感慨鍾離家地位過分嚴明,失了人情味。
鍾離秀的胞弟嫡長子名合,字以澤,人如其字,溫潤以澤,那可真是如琢如磨的翩翩公子,風雅至極;
相反,住在鍾離家別院庶出的鍾離裴則是各方麵都一般,受盡冷落,連生父的麵都沒見過幾次。
季七北再怎麼沒用,也是季家嫡子,到鍾離家同鍾離合是一個待遇,更何況他還有個樣樣都出類拔萃的哥哥,深受家主喜愛。
這就很氣人了。
“按鍾離家的規矩,他見你還得行禮呢,怕他做甚?”
“在天行閣沒有身份一說。”季七北接得很快:“而且,他是我表哥。”
“那就更沒怕他的必要。”淩術放下茶杯,“都在天行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搞得像貓捉老鼠。”
“……是。”
“那就早點歇息。”
淩術起身,回房。
季七北自怨自艾抱著歸淩就寢,好在他睡姿安穩,沒把自己割傷。
這一覺睡得是安穩了,但也錯過了時辰。
季七北睡過頭了,隻抓了兩個包子就慌慌張張出門,淩術在門口送他,歎了一聲又一聲。
怎麼季天南的缺點都遺傳給了他呢?
遲到的季七北飛奔到水幕閣,他的老師還沒來,他鬆了口氣,叼著包子整理了一下儀容。
當他把包子吃完時,老師來了。
卻是個烏衣垂發的青年,臉上扣著鐵麵具,眼瞼以下什麼都看不見。
“久等了。”他推開了水幕閣的門,裏麵傳出了嘩啦啦的水聲。
季七北忙不迭地道:“沒、沒等多久。”
“你,叫季七北?”青年手裏看了下季七北的腰牌。
木質的腰牌上有季七北的名字,這是他在天行閣的身份證明。
“是,您……在哪?”季七北發現自己一個抬頭,青年就不見了,水幕閣的門關上,眼前一片漆黑。
“我不老,也大不了你多少,我姓瞿,成之是我的字。”
“成之……師父?”
“嗯。”瞿成之應了聲,“你往前走。”
季七北照做,他沒走進步就感覺自己一腳踩進了水裏。
“別怕,這裏淹不死人。”瞿成之的聲音很近,就在他前方。
季七北再往前走,水位到了他的膝蓋。
他停下之後,頭頂打下一束光,微弱蒼白,季七北低頭,看到了腳下的水麵,但是水是黑色的,沒有他的倒影。
有什麼東西迅速從水裏出去,季七北回頭,發現瞿成之懸空立於水麵上,抱臂看著他。
然後水變得清澈透明,鏡麵一般,映出來季七北的模樣。
“果真是白紙一張。”瞿成之看著季七北,眼瞳幽綠。
“成之師父,接下來、做什麼?”季七北不敢動,水麵平靜下來之後,他像是站在了一麵巨大的鏡子裏。
瞿成之道:“閉上眼睛。”
季七北聽話地閉眼,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