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漸漸走遠，進了不遠處的衛生間，直到確保不會有人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了，李存歌這才開口問道：“程亥，你怎麼了？剛剛那麼好的機會，你應該讓我多試探一下方路之的。”
    程亥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皺起了眉頭，語氣有些遲疑：“存歌，你感覺到了嗎？方路之變得越來越奇怪了，渾身透著陰鬱的氣息，讓人不舒服。”
    這是程亥為數不多表露情緒的時刻，他的樣子實在過於嚴肅，以致於讓李存歌感到不太習慣。
    這時，隻聽程亥再次說道：“存歌，我真的有點擔心你，離他遠一點吧！以後有什麼事，我去辦。”
    李存歌當然知道方路之不僅僅是難纏那麼簡單，但為了讓程亥放心，他故作輕鬆地回道：“我早就習慣了和他打交道，不用太擔心。”
    “倒是你，和我說說吧，什麼時候知道的？”
    李存歌十分突兀的一句，但他們二人都知道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葬禮上。”程亥回答的風輕雲淡。
    李存歌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切”了一聲：“我就知道。”
    李存歌又撇了程亥一眼：“也真是奇怪，自從我換了個殼子，跟孟軼那個傻小子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他什麼也沒發現，而我跟你不過葬禮上匆匆見過一麵，你一下子就把我認出來了，早知道是這樣，我還費力騙你幹什麼？直接跟你通氣不就完了？”
    程亥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你不會的，你一早就打算好了不想把我卷進這件事來，我知道你，你向來如此。”
    李存歌見程亥一下子便點破了自己心中所想，頗感無奈：“那你還不是一腳伸進了這趟渾水裏，程亥啊程亥，我想瞞你點事怎麼就這麼難呢？”
    程亥沉默了一會兒，隻靜靜的看著李存歌說道：“存歌，我問你，今日之事，若你我二人易地而處，你會袖手旁觀嗎？”
    李存歌一愣，程亥問自己會袖手旁觀嗎？
    怎麼可能呢？他和程亥是剛入圈的時候認識的，近十年的感情了，早就到了就算一句話也不說，也能知道彼此在想什麼的地步。
    他和程亥都是彼此最忠實的知己。
    這件事，若真出在程亥的身上，李存歌定然是想也不用想，一定用盡所有的手段將害程亥的那個人揪出來，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讓那個人生不如死，餘生都在悔意中度過！
    況且，程亥雖然為人清冷，但對待自己珍視的人卻是極為維護的，這是他的優點，亦是他的弱點。
    自己是這樣想的，程亥又何嚐不是呢？
    他與程亥，不論是誰出了狀況，另一個都會拚盡全力去維護的。
    想到這兒，李存歌很快便釋然了。
    於是，李存歌迅速換了個不那麼沉重的話題，問道：“那你又是怎麼認出我的？別跟我說是感覺，我可不信那一套。”
    程亥難得勾起了一抹輕笑，說道：“那張照片上的簽名。”
    李存歌皺了皺眉：“照片上的簽名？我親自簽的，有問題嗎？”
    程亥側身看向他：“正因為如此，你那一手字，高調又囂張，我一看就知道是你本人寫的。”
    “你記得嗎？那天我摸過照片之後擦了擦手，不是因為潔癖，而是因為照片上的字是剛剛寫上去的，墨水蹭了我一手。”
    “而世界上除了你李存歌，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寫出那樣的字體。”
    李存歌無奈的點了點眉心：“所以從那個時候你就認定了？”
    程亥答：“也不全是，那個時候隻是有些起疑，直到我看到你對存善的態度的時候，我幾乎就可以確定了。”
    聽到這裏，李存歌不禁感歎的搖了搖頭。
    默契這個東西，原本就很難用語言去形容。
    程亥真是太了解他了。
    李存歌得了答案，似乎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也有心情和程亥閑聊了：“對了，我聽說高守真最近在拍戲，你不在片場陪他，怎麼有空過來管我的閑事？”
    程亥幹巴巴的道：“你覺得呢？”
    李存歌揉了揉眉心：“左不過是你們家的寶貝高守真又作妖，嫌你礙眼罷了，隻是不知道，這次又勾上了哪隻小妖精？”
    說著，李存歌從口袋裏掏出了煙，順手遞了一根給程亥。
    程亥頓了頓，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接過，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指尖在褲線處不甘的蹭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