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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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殘影渺渺,劍氣厲穿,白練翻飛。
台下的眾人皆是目瞪口呆的望著台上的場景,無數的銀劍包圍著一個單薄的身子圍繞旋轉,那些銀劍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就像是訓練極其配合默契的部隊一樣,時刻刻尋著一點空餘便見縫插針的朝人刺去,但每次都剛好在快刺中的那一瞬間就被女子眼尖手快的持劍擋住了!
每見有一把劍快刺中白蝴蝶,又剛好被她擋住時,看的台下的人們心中個個心驚不已,宛如那台上的人就是自己似得!可他們又知道,如果那台上的人真是自己,怕早就被刺得是千瘡百孔了,哪裏會有白蝴蝶那般靈敏的動作去應付那些數不清的劍身!
直到今日一朝,他們才明白了往年的比試,遊世真真的是對他們寬容至極,放水放的毫不客氣,要知道往年的比試遊世往往隻召喚出了一把劍來輕輕巧巧的挽了幾下後便把人扔了出去!要像這次的喚出了百劍,他們現在墳頭的草都不知長了多高了!
就在眾人皆是對自己當初的幸運扼腕興歎的時候,他們心中感激的對象此時卻百般聊賴。
遊世優哉遊哉的背了手飄在空中,眼神無聊的俯瞰四周想找個興頭來打發一下時間,很明顯這次和師妹的比試,他當然也是放了水,自然也不存在了之前他說對於幾日前師妹說的那幾句話的斤斤計較,他還不至於小氣至此。
他記得上一世的師妹在這段時間有些偷懶,疏於修習,這次才特意用了百劍陣來試探一下師妹的進展如何,若是看出了她的哪裏不足,事後才好仔細為她講解,查缺補漏。
很多時候,遊世作為了大師兄是很盡責盡力了,對於下麵的師妹師弟們也足夠的寬容有加,但他性子寡淡,很少會為自己說話解釋,又很尊師重道,循規蹈矩,言行語禮上便有些不近人情,這才導致弟子峰上下皆是對他懼怕有加,不敢親近。
正越看越是覺得無趣的時候,遊世剛要收回了目光,一轉忽然瞅見了下方重重人群後的某個小小的人影,或許是因為前麵人身太多他擠不進去,被擠在了最後墊了腳尖拚命的往台上看,可即便他怎麼奮力的探頭去看,身高不足帶來的劣勢讓他根本瞧不清,一急之下便像個猴子似得上下亂跳起來,為了可以看一眼台上。
瞧著那人頹喪站在人群背後的可憐巴巴的樣子,遊世著實覺得他像極了一隻被人遺棄的小兔子般委屈又難過,心中竟覺得好笑,趁著這會兒人們都在注意著台上的白蝴蝶,便遠遠的朝那人擺了擺手,又指了一下自己的左邊處,他指的方向是山頭的一處密林。
或許是那人本就一直觀望著遊世,看遠處空中的遊世對自己這個方向打了一個招呼就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先是尋望周旁確認再無多餘的別人時,他才知遊世是特意做給自己看的,惶然的再抬頭便見遊世指了指他的左邊,他知道那裏有個密林,很少會有弟子去那裏。
看到那人一臉受寵若驚的使勁點了點頭表示他明白了,十足像個凡間小書本中半夜約見情人的大姑娘的害羞靦腆動作後,遊世微妙的眯了眯眼睛,他隱約察覺那個計劃實施起來,似乎不會有多困難。
兩人在堂堂大眾下光明正大的定下了約定後,正逢台上的比試也是差不多了,眾人便見空中一直沒怎麼動作的遊世突然就動了動手,袖子一扔,本是圍繞著白蝴蝶的多把銀劍便刷刷的掉頭旋回了空中,接二連三的飛進了遊世揚起的袖子中,那寬大的袖子如同個無底洞,數十把厲害尖銳的劍吸進去後不僅一點沒有變化,且沒有傷到衣物一分,完好無損!
一把神器天歸,被遊世使用的得心應手,流暢無比,猶如融入了他身體身心合一,使用起來堪如幻舞師的幻舞術,令人看的拍手叫好,驚覺世間有此絕物!
收回了那些劍後,遊世向下踏出一步,隨著他每一步走下來就有一把劍自動漂浮在了腳下,看慣了前麵的震驚場麵後,再見遊世把神器當了踩腳用的眾人已是腦仁麻木了,瞧他踏劍款款走下來的姿態優雅端方,氣場狂妄的近乎無人,人人心中忽不自覺的把自己跟他比起來,一比之下才知真是沒有一點可比性,相反更是一種自討恥辱的可笑心態。
要拿雲泥,天地之別來比,不就是自取其辱嘛!
一步剛踩上了台麵上,前麵的數把劍墊便全化做熒光消失的無影無蹤,遊世閑適的立身站住,半垂了眼簾望著對麵站立的自家師妹,看她兀自喘息個不住,如花的麵上香汗淋漓,一襲白裙上許多周邊碎了,沉聲說道;“師妹,你最近懈怠修習了,往來你能接我十招,這次隻打了小半個時辰你就累成了這樣,要是後麵遇見了妖魔,你怎麼辦?”
很想怒回遊世一句天底下的妖魔就沒幾個有你這麼變態的,白蝴蝶硬是忍住了沒說出口,生生的扯出了笑容來,謙恭的回道;“大師兄教訓的是,我以後定會強加練習,不叫大師兄失望!”
麵上固然是強顏歡笑,心裏卻是暗喜,這次她沒有被大師兄打的吐血真是極大的幸運了!
她分明記得上次那個林師兄就是被大師兄打的吐血不止後又臥床許久,盡管其中很大的原因是那林師兄常日勾花引蝶,不注重修煉,修為太低了才會被大師兄一劍打的半死!
當然也不保證是大師兄從誰那裏聽來閑話,下手就略重了一些。
“記住了就好。”對這個態度,遊世認肯的點了點頭,“記得後麵來我縹緲峰拿幾本書回去看看,後麵我會查看,把心放在正道上多多用功,你不會比我差到那裏去。”
聞言,白蝴蝶嗬嗬一笑,沒有多說,隻連聲道好。
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做了,遊世揮了揮手便準備甩袖走人了,全然不顧後麵還要繼續的比試場合,還無人去阻攔他。
雖然弟子比試大會的原則是全峰弟子人人參加,但遊世總有個例外待遇,他隻需要在第一日與第一個人比試一場,之後便無需再來,任他想做什麼都可以。
說白了這真就是走個過場意思意思罷了。
說其原因更是簡單,皆是因了遊世的戰鬥力與修為太過高強變態,暫不說旁人與他對打一場就非傷即病,後麵的排榜遊世更是毫無意外的次次第一,偏偏第一和後麵的排名之間的實力又相差巨大,長久下來不僅沒有什麼新鮮感,更多是為了考慮弟子們的身心健康,比試大會從很久前遊世基本就是來玩一場就走人。
一見遊世要走了,眾人心中便有些矛盾,一方麵終於可以送走這個令人害怕憂懼的行走火藥,一方麵這人才來了一刻鍾時候不到又很久會難見到這人物,心中隱有不舍,可任他們心中怎麼去想,這人的去往由來從由不得他們來說話權衡。
“恭送大師兄!”眾人紛紛稽首拜禮,在這個弟子峰,遊世儼然是個掌門人。
聽見耳邊響亮的恭送聲,背過手的遊世淡淡的嗯了一聲,身子從腳到頭慢慢化作一點點熒光消散在台上,在頭部快化作熒光的時候,遊世微側過了頭看向了台下眾人身後,隻見重重低垂的黑壓壓的人頭後麵有個瘦弱的身影直直站著,即使隔得遠看不太清,他也能感知到那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他。
不知為什麼,感知到那緊密牢牢的把他鎖在了眼睛中的視線的一刻,遊世心中略微的慌了一下。
他……突然不想施行那個計劃了。
從比試大會上退下的遊世直接去了山後的密林中,為了迎赴他之前與那弟子定下的約定。
剛到了密林的入口處沒多久,以為那弟子來還要一會兒正打算隨便去逛逛看看時,遊世便聽到身後一聲氣喘籲籲的呼叫聲;“遊世大師兄,大師兄!”
回歸頭一瞧,正望見那弟子拔腿快速的往自己這裏跑,等到人站到了自己的麵前後沒有開口說話,手扶著膝蓋就吭哧吭哧的喘了幾口粗氣,似跑的累極了。
遊世看的有趣,便含了打趣的語氣問道;“你跑的這般急做什麼?我就在這裏,還能飛了?”
那弟子立馬抬起頭,一張小臉紅的像是熟透了的果子,他年紀小,身子還在長算不得高,站直了就堪堪達到遊世的肩膀,這一抬頭正好對上遊世低頭看他的臉,那五官平庸普通,雖不覺難看醜陋,比起他平日看來的師兄師姐們卻是遠比不上,最多算得上是耐看兩字罷了。
但這人的氣質卻端正嚴肅,氣場強大冷靜,尤其是見識到他本身的天大能耐後,這平凡的容貌反是叫人看了覺得最為合適不過!
“我,我是怕,怕大師兄等的急了!”看了遊世一眼後,弟子的臉越發紅了,忙轉過眼不敢去看他,軟聲軟氣道,“其他師兄們偶爾說起過大師兄耐心不好,恪守規矩,最是不喜歡等人,等久了會發脾氣,反正我早已比完了,閑著無事,早些來了好不讓大師兄久等。”
“他們是這樣說我的?”遊世沒多在意這句話的不禮貌,依舊神色淡淡,“他們說對了,我確實不喜歡等人,脾氣也很火爆……”
他話還沒有說完,那弟子就扯了脖子反駁道;“我不這麼認為,我就覺得大師兄的脾氣很好,很溫柔的!”
頭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脾氣溫柔,遊世驚訝的眨了一下眼睛,再看向那弟子時眼中都暖了幾分,低聲問他;“怎的這麼說?你都沒見過我幾次。”
第一次見遊世神色放緩的樣子,那弟子的臉紅的快滴血了,局促的抓了自己的衣角,偏了臉囁嚅道;“上次我放走了那個妖界中人,按門規該要訓斥受罰,大師兄見了卻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這事,也沒有來責難我,大師兄對我這般仁慈寬善,所以我覺得是他們說錯了,以後我也不敢再去亂搭救別人了,不想讓你為難。”
那弟子越說越小聲,頭越垂越低,因此他沒有看到遊世眼中的暖意漸漸褪去,蔓延上的暗色深沉的盯著他,眼底晦暗不明,等到那弟子聲若蚊子的說完含羞帶怯的抬頭去看時,前麵的遊世已是背過了他,正舉步往森林中走。
“還愣著做什麼?跟上來。”傳來的聲音冷冷淡淡,沒有之前的一絲暖意。
那弟子愣了片刻,連忙薅了兩下前額的碎發,又整理好自己跑亂的衣服,這才跟了前方的那個高挑的身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