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非墨起身點燃油燈“餓嗎？”
    “還好。”
    “你怎麼了？”
    沈為安看著顧非墨的樣子，這個人好像很疲憊一樣“無事。”
    沈為安心裏有些煩躁，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什麼事都要瞞著他？
    “既然無事，你坐在我房裏幹嘛？”聲音有些高，可以讓人聽出他的不悅。
    隻有桌子上一盞油燈，房子裏有些昏暗，沈為安離得遠，顧非墨隻能模糊的看到沈為安的臉，並不清晰。
    “瑾瑜生氣了？”
    “沒有。”
    沈為安拿過外衣披上，去拿茶杯倒茶喝，茶壺裏的茶是溫熱的，屋子裏的炭盆也沒有滅，很暖和。
    “侯府從京城裏送出來的消息。”
    顧非墨的指尖點了點手下的信紙“瑾瑜想看就看吧！”
    沈為安拿過信紙，看了好幾遍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這是聖上的命令嗎？”
    “還沒有公開，但是應該不會有錯。”
    “聖上要立你為攝政王？”沈為安咬著唇，上一世的時候顧非墨成為攝政王是在新皇登基的時候，因為蘇雲溪沒什麼信服力。
    一般來說，攝政王都是先皇覺得新皇根基不穩，需要朝中有勢力，自己也足夠信任的人做這個攝政王，隻是一般來說此人都是隨著儲君的設立而設立的。
    攝政王雖然權利大，但是也會得到新皇的忌憚，而且曆朝曆代，幾乎沒有先立攝政王這一說法，尤其是在沒有立儲君之前。
    沈為安捏著紙條，就算他再不聰明，也知道這些代表著什麼“若是聖上宣布了，你不就是所有人的眼中釘了嗎？”
    “聖上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想幹什麼？”
    “因為信任我，皇後一派和雲貴妃一派現在爭鬥厲害，朝堂動蕩，聖上需要一件事結束這些事情。”
    “他想出來的辦法就是把你推出來？”
    顧非墨父母雙亡之後，元熙帝就把人接進了宮裏，據說對小侯爺比對自己的孩子都好，那時候民間對元熙帝這一行為可謂是稱讚連連。
    “聖上大概認為這朝堂之中我是最適合的人，我不傾向任何一個人，顧家隻效忠於聖上，所以由我來做這個中間人是最適合的。”
    顧非墨並沒有多激動，很是平靜，好像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樣，沈為安吹滅了油燈。
    “好了，我現在看不到你了。”
    房裏一片沉默“瑾瑜何意？”
    “汝默，你想做這個攝政王嗎？”
    顧非墨沉默了片刻“從未想過，但不得不做。”
    “為何一定要卷入這些事情？你明知如果你應下了，你就是推動這些事情的人。”
    “瑾瑜，有些事情不是你能任性的。”
    “我厭惡這朝堂，可是顧家一門忠烈隻餘我一人，顧家的滿門榮耀總要有人傳承。”
    “顧家的榮耀便如此重要嗎？”
    “不知，因為顧家人都死了，我沒有答案，隻能走下去。”
    顧家人的結局幾乎都是戰死沙城，他們的一生都在為大煜征戰，定國侯顧家的榮華是從白骨上開出的花朵，用顧家的血液澆灌而成的。
    顧非墨接到的是那一捧厚重的骨灰和上麵輕飄飄的花朵，他沒有退路，甚至沒有第二條路能走，他生來就是顧侯爺。
    沈為安從未想過一向風光的顧小侯爺竟然背負著這麼多。
    “自幼，元熙帝就把我捧得很高，因為我是忠烈的後人，甚至在幾個皇子欺負我的時候，嚴厲的訓斥他們，我沒有靠山，他信任我，希望我能幫助下一任儲君。”
    “那幾個皇子被人教導以後便對我極好，有些時候，那些進貢的東西都會先給我一份，隻可惜，皇家明麵上把我捧得多高，背後便有多少人厭惡我。”
    “我十五歲那年就入了官，聖上允許我出門建府，即使那府裏隻有我一個人，總歸是自由了些。”
    “不是說你官運亨通，短短時間內就連升多級嗎？”
    “你知道從前我在官場中的情況如何嗎？”
    “聖上偏愛，即使我再有能力也會讓他人不滿，那些人隻會在暗處給我使絆子，更何況，我可在丞相和大將軍那裏都討不著好。”
    沈為安摳著自己的掌心“對不起，我以前從未了解過這些，我不知道你經曆的這些，我從前都不知你過的如此艱難。”
    “無事，後來我聯係上了父親和外祖的舊部和好友，便好過了許多，隻不過有些事情都習慣了。”
    “其實應該是我對瑾瑜道歉，大約是從前身邊沒有出現過瑾瑜這般對我的人，我的確是不習慣，不知道怎麼和瑾瑜去相處。”
    “不用道歉，以前我也是隻憑著自己的喜好去做，也沒有想過給你帶來多少麻煩，汝默，你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