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風湧江寧 第十五章 人心惶惶血案接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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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敏出現在此倒在寧王的意料之中,隻是當看到他身邊的陸宣時,寧王眼中微微吃驚。陸宣已朝他行禮道:“寧王殿下。”
寧王一頷首,微笑著問他:“溫世子也對這樁案子感興趣?”
陸宣笑道:“不過是覺得和徐家的案子相像,有點好奇罷了。”
寧王又問:“所觀如何?”
陸宣道:“據悉與徐家滅門案皆是一模一樣。”
府尹聽說寧王來了,慌慌張張便跑了出來,又叩又拜折騰了一番,恭維道:“這地方太晦氣了,殿下怎麼親自來了?”
寧王道:“消息一早就傳到宮裏了,父皇命我來看看。”
正是隆冬,太陽此時也才冒了個尖兒,府尹卻怕得嚇出了一頭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隻怕唐帝會重責,隻拚命討好寧王道:“殿下放心,下官一定盡早揪出幕後之人,重還江寧盛世太平。”
寧王隻淡淡地“嗯”了一聲,隨便轉了幾圈就走了。府尹卻是愈發地愁眉不展,兩處現場都找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這案子要如何破得了?
連續兩名朝廷官員滿門被滅之事已經讓百姓們隱隱不安了,然而到了第三日,又有一名官員全家被殺,消息一出,整個江寧都開始動亂了。唐帝連下三道旨意,重金懸賞提供線索與捉拿凶手之人。
一連三天,無人敢來揭榜。就在事態稍稍穩定一些時,第五日的清晨,又有人發現兩名官員全族被滅。流言蜚語一瞬間席卷了整個江寧,人人都是惶恐不安,生怕下一個被滅全族的就是自己。
然而也有人發現出來,被殺的都是在朝為官的。此言一出,朝中的官員們一個個都是惴惴不安,夜裏更安排了下人輪流執勤。可這些並不能阻止命案的發生,當第六戶人家被屠時,有一名下人幸免於難,總算提供了一個線索:他親眼所見,有一人身著鎧甲金衣,手握重劍入了家主與其夫人的臥房。
“鎧甲金衣”四字瞬間便讓人想起了剛剛被斬的白氏一族,加之白昭臨死前的那十六字讖言,一夜之內,京中便開始傳言,這是白氏的冤魂回來索命了。整個江寧都陷入了恐慌,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都能看到有人在路邊燃紙燒香,嘴裏念念有詞請求白氏放他們一命。
繼而又有人發現,若真要將這些遇害的官員聯係在一起,那共同之處便是白氏案發生時,他們都明裏暗裏對之踩過一腳。這一推斷立刻嚇得不少官員連大門都不敢出了,紛紛告病在家,連早朝也不去了。
唐帝對此又氣又恨,他本就不信鬼神之說,便下旨告知眾官員不予允假,然而隔天便從宮裏傳來消息,唐帝夜間受夢魘所擾,病發了高熱。
陸宣質疑道:“什麼夢還能讓人致病?”
陳閔道:“午夜時分,陛下隔著床幔親眼所見,一個渾身箭矢、鮮血淋漓的鎧甲人持了一柄重劍出現在了寢宮。”
陸宣道:“陛下不會是夢糊塗了吧?為什麼不叫人呢?”
“我去見陛下時,他對我說那絕對不是夢,可是喉嚨似乎被堵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陳閔道,“他去推身邊的高驄時,卻怎麼都推不醒。為此,陛下今日雖然病著,卻仍將高驄狠狠地斥責了一番,削去了他優伶閣司正一職,並罰他一年的俸祿,閉門思過一月。”
陸宣唏噓不已:“果真是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是地獄深淵啊。”
“還有一事。”陳閔繼續道,“陛下懷疑這一連串的事情是有人故意設計,便提到了浥塵。”
陸宣臉色瞬間一暗,搖頭否認:“不可能。”
陳閔道:“他失蹤的事情自然不能對外流露一星半點,我便說這六樁命案的凶手都不止一人,且訓練有素,一看就是經驗頗深,況且他整日都在府中待著,斷然做不出這種事情來。陛下這才信了,沒有多問下去。”
話題又轉到這受害的六名官員身上來,陳閔在紙上一一寫下這些名字,又羅列了一些其他的名單,道:“自那年亳州之役後,明裏暗裏擠兌過白將軍一族的還有這些人。”
陸宣順著數了數,蹙眉道:“倘若真是有人暗中設計,那這十一人豈不是都要全族被滅?”
陳閔靜默半晌,道:“難說。”
陸宣道:“白家人的屍體呢?全部扔在亂葬崗了?”
陳閔道:“曆來皆是如此,不過此時是冬日,屍體應當還未潰爛,若是好好葬了,不知幕後人會不會消停消停。”
兩人隻是這樣說著,那十一人中已經有人早早地想到了,特地雇了一批身強力壯的武者前去亂葬崗為白氏上下收殮。可當日裏,白氏一族幾乎都是以斬首之刑來處決的,是以到了此時,早已分不出哪些屍體才是真正的白家人。
這幾名雇傭武者的官員便私下商量了一番,最後決定不再論及究竟是不是白家人的屍體,但凡是個死人,通通收殮了下葬。
此舉之後,倒是真真切切地安寧了幾日,就在大家都開始稍稍鬆氣的時候,宮裏散出了鬧鬼之說。不少宮人在午夜時分,都看到了唐帝所說的那個渾身箭羽、手持重劍的鎧甲人,紛紛嚇得魂飛魄散。一時之間,宮內宮外的鬼神之說越散越開,每日隻要太陽一落山,街上便沒了半個人影。
又是兩日後,城中一戶普通的百姓家裏,亦遭到了滅門之災。
目標瞬間從朝廷官員轉到了市井百姓,人們紛紛慌了神。順著白氏案這條線索去想,很快就有人發現這剛剛被殺的一家,正是那日白氏全族被斬時,罵得最厲害的一家。
一連三天,又分別有好幾戶平民之家死於滅門,民間至此越發混亂動蕩了,終於在這一日聚眾到了府尹堂外,聯名相附求府尹上書唐帝,重審白氏一案。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幕後人的意圖了,可讓陸宣不得解的是,白氏一族幾乎死絕了,又是哪方義士在為他們鳴不平?還有如此嫻熟的功底,將一切進行得滴水不漏。腦中剛一浮現“白昕”二字,陸宣便甩了甩頭,他那樣深明大義的一個人,即便是心中有恨,也不會殘忍到做出滅族這種事來。況且他孤身一人,還帶著一個孩子,又如何能計劃得這樣縝密?
隻是這一開脫之詞剛剛預備打消,他又馬上想到晚楓居從前在江湖中頗具盛名,若是白昕拉幫結派回來複仇,也不是不能設計出這樣周全的計劃。
這一念頭剛一冒出,陸宣就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馬上便在心中罵了自己一句,師兄待你這麼好,你竟然這樣懷疑他?
他雖然百般抵抗這一念頭,可人的心中一旦有了某種猜測,便會越疑越深。再三猶豫了一番後,陸宣默默做了一個決策,這晚入夜後,他換了一身全黑的外袍,從溫王府的後院悄悄翻了出去。
與其這樣毫無目的地猜測,讓自己心神不安,還不如親自出手打探一番,看看這幕後人究竟是誰。未至戌時,街上便連半個人影都看不到了,陸宣微微搖頭,這若是以往,街上定然還是鼎沸一片。
因著近來命案頻頻發生,城中特地派了好幾班禁軍輪流值守,不敢鬆懈一分。陸宣東躲西饒地避開這些禁軍巡衛,剛要經過前方的轉角,突然視野一亮,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嗖”地一下就消失在了前麵的街口。
江寧城這麼大,他正愁不知如何下手來找,對方竟然就主動送上門來了。陸宣立刻跟了上去,取出蒙麵來遮住自己的口鼻。可是一路緊跟後,他突然覺得不對起來,這條路是通往城外的。
他心中頓感不妙,隻怕對方早已發現了他的蹤跡,正是將計就計,調虎離山引他出城。當下便立刻刹住了腳,掉頭就往回跑。老天偏偏不遂人願,他越是想急著回去,越是有人阻撓。當下便不知從何而來七八個黑衣人,將他的去路完全擋住了。
陸宣警惕地看著這些人,問道:“你們究竟是誰?江寧城內接二連三的命案是不是你們做的?”
這些人自然不會回答他,話不多說,直接提了劍就齊齊朝他殺來。陸宣擔心今夜不會寧靜,特地帶了吹芙傍身,沒想到果然派上了用場。當下也不與他們囉嗦,亦拔出劍來迎麵而上。
他的血楓繁花已經修至楓林盡染這層,等閑之輩早就奈何不了他了,然而此時與這群人對上時,不知是因為寡不敵眾,還是對方實力太強,陸宣隱隱覺得有些吃力起來。這時,一個麵戴銀色麵具之人突然混了進來,餘下的黑衣人一看,立刻便收了手,隻留這麵具人獨自對抗他。
若說在那七八個黑衣人麵前尚有招架之力,那在這麵具人跟前,陸宣可謂是被全麵壓製住了。此人似乎能讀懂他的心術,能夠洞悉他的一切招式,總能在最恰當的時刻剛好擋住他致命的攻擊,並一一拆解開來。
陸宣雖然在他麵前毫無招架之力,可卻意外地發現此人的劍鋒中全無殺意,有好幾次似乎還在指導他如何出擊,分明就像是一場切磋,他不得不再三小心。這人的武功倒真是一流,劍法快且狠,每次都能穩穩地攔截住他,一看就是江湖中人。陸宣忍不住開始在腦中搜尋江湖上劍法一流的世家宗族來。
第一個想到的武林宗族便是臨川王氏,他家是出了名的劍法世家,那年的武林之榜上他也親眼見過,果真不負劍宗之名。可眼前這麵具人的劍術雖好,陸宣卻隱隱覺得他不似王氏人。可轉念一想,對方許是怕他猜出身份來,於是特地做出一番偽裝來麻痹他的視線。
第二個讓他疑惑不解的問題戛然而生:若真是臨川王氏的人,為何要將江寧攪得天翻地覆,不得安生?為何要將他引來此處做圍堵?
不待他想明這些,麵具人突然劍芒一閃,將他往後震出四五步的距離來,陸宣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麵具人並那七八個黑衣人趁勢欲走,陸宣回過神來,從懷中摸出一包藥粉,揚空一撒,又使了內力來迫使那些細微的粉末四散開去,目視著這群與他對峙過的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作者閑話:
浥塵明天就要出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