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緣起棲霞 第四十二章 月老祠前相顧許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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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詠一個人走在上山路上,腦中心中全是分別時陳閔那悲涼的眼神,她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己似乎做錯了一件事。
“我把最好的東西給你,把我的心給你,把溫王府也給你,凡是我能夠得到的東西,我恨不得通通給你,可原來,你根本就不上心,你甚至不願意讓你的同門知道我,對我還像防賊一樣。你不信我能護住你們晚楓居白氏,可你連這樣一個機會都不願給我,又怎知我做不到?”
陸詠腦中反反複複回蕩的,隻剩陳閔的這番話,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到了校堂上。
“師姐!”越凝正在場中練劍,見她這一身珠光寶氣,險些有些認不出來,問道:“你去哪兒了?這一身裝束又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從來都不用胭脂珠釵嗎?”
陸詠歎了口氣,對她道:“我想一個人坐會兒,這事別讓師父他們知道了,回頭我再告訴你。”
她一個人默默地回了房,躺在床上望著屋梁發呆,腦中揮之不去的隻有離去前陳閔失落又心碎的眼眸。若不是有師命攔著,她其實也想了解了解他。
連著兩日都是陰雨霏霏,她自己也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又溜下了山,一個人跑到江寧城中晃悠。抬眼一瞧,已經到了安國寺門口。今日正是十五,即便天色不大好,可前來求香拜佛的百姓都是三五成群。
眼前忽地一晃,隻見一人一身紅衣,獨自撐了傘守在寺門外,陸詠一驚,再去看時,那身影已經不見了。心中猛然閃過的竟然是一陣失落與悵然,陸詠愣在原地,一時不解這份情緒從何而來。
“聽說這安國寺求姻緣最靈驗了。”一對母女從她身邊經過,有說有笑。
她看著大殿前方那口冒著萬縷青煙的巨鼎,下了決心走去,虔誠地對著佛祖拜了三拜,拿起簽筒搖了一根竹簽。
“大師,我求解姻緣。”陸詠將那支竹簽遞給一位老僧,老僧接了一看,笑道:“施主,你近來紅鸞星動,若要問及姻緣,那這良人應是不遠。”
“多謝。”陸詠呆立了許久才記起要道謝,一個人又默默地走出安國寺,仔細品味老僧那話中的意思。
“究竟是盛之師兄,還是陳閔?”她在心中問著自己這個問題,越凝說白芾對她有意,她信,可自己對白芾無意,兩人又沒明說,她也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省得見麵時尷尬。
“誒,你不是前些天的那位姑娘嗎?”一女驚訝地迎了上來,陸詠一看,這不正是那日在永安閣裏替自己裝扮的丫鬟嗎?
丫鬟自稱叫翠紅,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呢?溫王不在嗎?我那日還以為他隻是普通的有錢人家的公子,後來聽幾個姐姐一說,才知曉那竟然是溫王。”
陸詠勉強一笑:“你怎麼在這兒?”
翠紅道:“我來替家人上柱香,順道求求姻緣。”說著嬌憨一笑,以手捂嘴對她小聲道:“聽說安國寺求的姻緣可靈了,你不去試試?”說完輕聲一歎,道:“我忘了,姑娘你的良人不就是溫王?這姻緣還用得著求嗎?還不知姑娘你是哪家的小姐,竟得溫王如此青睞?”
陸詠自認為渾身上下就沒有一點千金小姐的氣態,也不知翠紅是不是刻意來討好自己,隻幹笑了兩聲。
翠紅繼續道:“能有溫王這樣好的郎君,姑娘你可真是好福氣啊,他今日不與你一起,莫非又去添香樓了?”
陸詠反問一句:“添香樓?他在添香樓?”
翠紅驚訝道:“你不知道呀?我聽說溫王連日設宴添香樓,邀了好些世家子弟一起吟詩作賦,可熱鬧了。”
陸詠匆匆對她說了聲“告辭”,馬不停蹄地往添香樓去,拉了跑堂的小二就問:“陳閔在哪?”
小二半晌才反應過來:“姑娘問的可是溫王?”說著將樓上的一間廂房一指:“就在那間廂房裏,溫王隻怕……”陸詠不待他說完就衝了上去,小二在她身後大喊:“姑娘!等等……”
陸詠此時哪裏還聽得進去別的,至那廂房前將門一開,裏麵靜悄悄的,似乎空無一人。她順手帶上門,迎麵便是一桌狼藉,酒杯酒壺茶盞玉盤亂七八糟,堆得到處都是。陸詠捂了捂鼻,這裏麵的酒氣太重了。
“陳閔!陳閔!”陸詠繞過桌後的屏風一看,陳閔正倒在美人榻上,手中還緊緊握著一隻酒壺。
她快步而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隻見陳閔麵色緋紅,呼吸沉重,心中一閃而過的慌張迫使她使勁搖著陳閔的身體:“你醒醒!”
“阿詠?”陳閔微微睜眼,看到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模模糊糊的臉,忽地將她往下一扯,抱在懷間,低聲喃喃:“真好,老天還讓我做了這樣一個夢。”
不多時,陸詠重新聽到了他沉重的呼氣聲,陳閔似抓著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摟著她不放,囈語連連,話語模糊,卻句句不離她的名字。
陸詠將心一橫,反手覆在他的肩上,輕聲對他道:“我在這兒。”她覺得陳閔說得也有道理,憑他這個溫王的身份,難道還護不住一個晚楓居?若他真是命定之人,她真的要這樣傻傻地錯過?
那四個字似有神力,陳閔瞬間便安靜下來,擁著她一動不動,一覺醒來,已過申時。
陳閔起初不知自己所抱何人,以為是陪酒的勾欄女,想也不想就一把推開,心中氣極,對她吼道:“本王的懷也是你能入的?”
陸詠在他懷裏躺了幾個時辰,自己也是昏昏沉沉的幾欲睡著,突然被他這麼一推一吼,瞬間便全然清醒了。
陳閔這才看清眼前人是誰,心中頓時悔意連連,下了榻來扶她,道歉道:“我不知道是你,你別生氣,是我睡迷糊了。”
他身上一陣酒氣,下巴上還冒出青色的胡渣,陸詠問道:“你天天都在這裏?”
陳閔承認道:“府中無趣,我不想回去。”
陸詠又問:“你不怕荒廢公事?”
“荒廢又怎樣,反正也隻是一具行屍走肉,去或不去有何區別。”陳閔淡淡道。
“就這樣還想護住晚楓居?”陸詠蹙眉不滿,“那你與那些紈絝有何區別?”
“我隻揮霍五日,心中難受時,若是連揮霍都不許,那我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陳閔說著便問她:“你怎麼來了?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陸詠正想著該怎麼跟他解釋,聽他又淡淡一笑,自嘲的意味甚重,道:“你想要我替你做什麼?”
她不解其意,陳閔理了理不整的衣衫,道:“若不是有事找我,那你來尋我做什麼?”
“我來尋你,隻是想問你一句話。”陸詠見他眼中淡淡的,似乎對任何事都提不上興致。陳閔揚聲“哦”了一下,道:“你想問什麼。”
陸詠稍稍抬起頭凝視他,“我問你,你當真能護住晚楓居?”
陳閔以為自己聽錯了,臉上似有喜色,問她:“你說什麼?”
陸詠轉身便走,“沒什麼,就當我沒來過。”
“阿詠!”他快步追她回來,已是喜笑顏開:“真的啊?”
他在懷裏摸索半天,仍拿了那香囊出來塞給她:“這個你可千萬拿好了。”
陸詠眼中一閃而過的羞怯盡入陳閔眼中,口中還道:“我才不要這個,你自己傻樂個什麼?”
“我這輩子也就高興過兩次。”陳閔笑看陸宣二人一眼,眼中隱有淚花,他微微仰頭讓淚倒流,複看向陸宣繼續道:“第一次是你娘總算鬆口的時候,第二次是她有喜的時候。”
陳閔第三次等她,是在城南的月老祠。
看著她一身中規中矩的女裝站在自己麵前,陳閔的整個心都要飛了。他拿出早已求好的紅繩,托起她的手來係在腕上,緊緊地打下死結,笑道:“你這輩子都隻有溫王妃這一個身份了。”
陸詠將手一抽,故意道:“我還沒答應呢,而且我師父還未見過你,怎知他老人家意見如何?”
陳閔頓時伸出三指,指天起誓道:“皇天在上,我陳閔今生若有負陸詠,便不得永壽,所生子女,皆為早夭……”
陸詠急了,打斷他道:“你何苦這樣咒你自己?”
陳閔笑道:“以彰誠心。”
兩人對視半晌,同時眯眼一笑,陸詠解下隨身多年的楓玉給他,“這個給你。”
陳閔不知此為何物,陸詠將楓玉迎著光讓他去看,他這才明白過來,如揣著一塊金子般小心地係在了自己胸前。
陸詠朝他一伸手:“香囊呢?”
“你說你不喜歡,我便扔了。”陳閔道。
“那是我的東西,你憑什麼扔啊。”陸詠嚷道。
“好好好,給你給你。”見她臉上不快,陳閔才笑著將那香囊給她,“你的東西。”
陸詠瞪了他一眼,將香囊一把搶過來,陳閔道:“香囊是你的,溫王妃是你的,溫王府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師姐,若是我們日後各自生了子,一定要約定做兒女親家。”
“一男一女倒好說,若是同為男或者同為女呢?”
“嗯……那就接著生,我們總能做成親家的。”
腦中一時想起幾年前與越凝的戲言來,陸詠臉上的緋紅瞬間就蔓延到了耳尖,她低著頭,輕聲對陳閔道:“你可得記好你說的話。”
“嗯,”陳閔小心翼翼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她紅潤的耳垂道:“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作者閑話:
父母愛情係列總算到此為止了
明日預告:
少女約莫二八年華,一身淺黃色的錦衣華裙,膚色白皙,讓人一看生憐。
咳咳,搞事情搞事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