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小孩子的笑聲，吵鬧的，迷離的。馬車走過，噠噠噠。
    仿佛躺在水中，水麵是淺嚐即止的空氣，水底是深不可測的黑暗，水中是沉沉浮浮的自己。
    林子鶴為心悸而醒，被身後的人抱著，很溫暖也很窒息。
    好累啊。
    林子鶴轉過身，望進那雙纖塵不染的黑眸中，幹淨而純粹。他笑著吻住洛臣，被子保留恰到好處的溫度。
    初秋的季節帶著涼涼的雨滴，滿鼻桂花香，料峭冷風。
    室內的氣溫因兩人的動作而升高。
    洛臣支起手撐在林子鶴兩側，眸子顫顫巍巍的如同攪亂的水麵，隱約留下林子鶴的模樣。
    你有沒有被男人反客為主過？隻能像一個女子一樣溫順柔軟。
    林子鶴的手攀上洛臣的背。
    洛臣鬆下緊繃的身子，疲累的倒在林子鶴身上，火熱的臉貼著同樣紅的臉。呼吸像兩株纏繞，撕扯的植物，共生共死，不休不滅。
    林子鶴喘著氣，把到嘴邊的荒唐話咽下去。
    我愛你。
    嘴巴沒說，眼神卻出賣了他。
    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洛臣，林子鶴愣了愣，勾起嘴角，很溫柔：“洛臣，你還愛我嗎？”
    兩個成年的青年小夥子滾到床上，問些這樣的話，似乎也沒什麼毛病。
    但洛臣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卻說不成哪裏不對。
    反正，太幼稚，太單純，不像他們，不像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洛臣揉揉太陽穴，眨巴眨巴眼，用沉默回答了這個問題。
    天可憐見的，不久之前他還說過什麼：“我愛他，他可以碾碎我的心。”這樣現在想想就會心虛的別過自己的眼睛的話。
    洛臣翻了個身，背對著林子鶴，那人的手指戳了戳洛臣的肩膀。隻是普通的戳一戳，沒有絲毫調情的意味。
    洛臣呼吸急促，如果他是隻小兔子，鼻子一定緊張的上下翕動。喉結轉了轉，咽下一口唾沫。：“幹嘛？”
    林子鶴輕輕嗤笑：“我累了，身上黏糊糊的，想要洗澡，洛大善人給我變個澡盆唄。”
    洛臣拉開被子，坐起身，穿上衣服。雙手結印，變出澡盆，木桶邊緣搭著巾帕。
    他背對林子鶴：“好了，你快洗吧，我出去等著。”
    洛臣在門外等著，林子鶴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穿好衣服拉開門清清爽爽的出來。洛臣應聲回頭，見狀笑了笑。
    其實他此刻心裏亂的很，他心裏一直都有心結。說得俗氣點，林子鶴是他的砒霜也是他的蜜糖。
    被殺死後，心就痛的要命，完全是憑著動物一般原始的欲望支撐自己找到林子鶴，帶回他，把他占為己有。
    可是現在的狀態像什麼呢，他們發生了關係，像人世間最一般的普通戀人問對方愛不愛自己。
    洛臣覺得腦袋疼了，愛情果然會讓人變笨。
    接下來要怎麼做？把林子鶴關起來？馴養他？讓他變成自己的奴隸，就像自己是林子鶴的奴隸一樣為他瘋狂，苟延殘喘？
    洛臣驀地感覺很荒謬又很頹廢，小孩終於得到心心念念的糖果，卻不想吃它了。
    這種平淡的心情不對勁，和預想的不一樣，洛臣努力調動自己的情感。
    他討厭這種無欲無求的感覺。
    所以，把低下的頭抬起，看看眼前這個人，眉目如春風染就，心如蛇蠍的謙謙君子。
    父親曾經教導洛臣：“你要做好準備，不管你再優秀，都會有人討厭你，和你有衝突，背叛你。交朋友其實就是一種等價交換，你給他所需，他便回禮。除了一開始別有目的的人，和你是朋友的人背叛你是因為他麵臨抉擇，而他選擇了放棄你，可能另一個選項對他的意義更大吧。”
    父親看著若有所思的洛臣，釋然的歎口氣，拍拍他的頭道：“所以你要努力變得很好，這樣，別人就不會輕易放棄你。”
    洛臣盯著林子鶴，目光仿佛能透過林子鶴的身體直直看到他的靈魂深處：“現在問這種問題挺蠢的，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殺死我，兩次。”
    鼻端氤氳若有若無的香氣，林子鶴輕笑：“你是個孩子，我不喜歡孩子。”

    作者閑話：

    emmmm，卡文了好多天，向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