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華殿裏，風停恪斜倚在榻上，臉上麵無表情，聽到近侍說柯為卿回來了，一下坐起來，沉聲道。
    “讓他進來。”
    柯為卿一進來就跪下行禮，但是還未等開口，就被風停恪截斷了。
    “如何，有沒有問到什麼？”風停恪聲音有些急切，雖然他已經刻意壓住了。
    柯為卿看了他一眼，心裏歎了口氣，嘴上卻仍是畢恭畢敬的：“顯國太子在星城遇到過他，但微臣不敢確定，還得等陛下定奪。”
    “顯國太子？袁赭？”風停恪像是在問他，又像是自言自語。
    “是，”柯為卿道，“他們今日到的，微臣將人安排在城外的驛館了。”
    “好，”風停恪點點頭，又道，“宗盛王今日回來了，讓他明日到城門口迎人。”
    “袁赭怎麼說的，他遇到輕塵的時候，輕塵怎麼樣了？”風停恪聲音裏的懼意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但是柯為卿卻聽得明明白白。
    皇太妃執意不讓柳輕塵留在他身邊，除了為自己娘家謀福策劃，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知道這個人是陛下的死穴，他要是出事，風停恪或許真會一蹶不振。
    不過，舒太妃也是操之過急了，留下柳輕塵陛下遲早會因為他的事引起朝臣乃至天下人的不滿，最主要的還是以太傅為首的文官，舒仲達必然不可能忍受得了，畢竟他女兒已經是內定的皇後。
    或許舒太妃急於動手也有要為侄女開路的原因。
    “隻說了在星城遇到過一個頸部受傷的青年，其他的並未細說。”柯為卿沒有告訴他柳輕塵可能往西北去了，畢竟他不知道袁赭所說有幾分是真的，現在告訴他柳輕塵可能去了那麼一個惡劣的地方，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你先下去，朕明日親自去問，”風停恪對他揮了揮手。
    柯為卿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麼，有些事，陛下比自己清楚得多，他做來不過多此一舉。
    風停恪豈會不知他在想什麼：“下去吧，朕自有分寸。”
    說著自己“自有分寸”的陛下，在人離開後，分分鍾把近侍叫進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去把那件黑色常服給朕找出來。”
    近侍雖是滿心疑惑，但是多年修煉也不是沒用的，多聽多做少說話的道理他比誰都懂，動作迅速的就去給風停恪找衣服。
    這天晚上，風停奕回來的第一晚，原本準備帶著季行好好逛逛自己的王府，順便討點好處，誰料他那皇兄那麼多事兒，大晚上的還鄭重其事地下了道聖旨，讓自己明日帶領禮部眾臣去迎接顯國使臣隊伍。
    季行斜倚在湖心小亭的木廊上，臉上通紅，眼角帶著一層水跡，看人的時候目光都有些迷離，迷迷糊糊看著他捧著一件明黃色的物事進來，笑嗬嗬的問：“帶什麼好吃的了？”
    風停奕看著眼前的美景，聽著他略顯沙啞又有些遲緩的聲音，嘴角很快牽了一下，眼睛裏盛滿了溫和笑意，將手中的聖旨隨意擺在石桌上，一步步的朝他走過去。
    越來越濃烈的酒香味仿佛有蠱惑人心的作用，他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至將那個笑意朦朧的人拉到懷裏抱緊，動作迅速，印到額頭上的吻卻輕柔。
    季行感覺到癢，額頭貼著他的唇來回蹭了好幾下，才略顯清醒的問：“給你派了個什麼任務？”
    風停奕抱著人坐下，手一下一下撫著他的背，一副慵懶的口吻道：“讓我明日去城門口接小潛等。”
    季行皺了皺眉，“你能不能不這麼叫他？”
    雖然他們兒時的事他已經全部知道了，但是聽著他叫袁赭小名就覺得特別違和。不知道為何他對袁赭實在喜歡不起來。
    “好，”風停奕沒有任何猶豫，重色輕友這事做起來毫無壓力。
    季行笑了笑，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罷了，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風停奕這次沒有回答他，低下頭，沿著眉心找到他滿是酒香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