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不要去後悔
    潤玉直奔天機道場而去，站在因果天機輪前，將自己的靈力傳入，眼前便出現了一幅幅容齊的過往經曆。
    因果天機輪能看到的其實隻有容齊看到的，仙人曆劫，都是會記得自己凡間的記憶的，而大多數的人都對自己的凡間俗世經曆閉口不談，選擇遺忘的也大有人在，所以，因果天機輪雖有記錄過往經曆的用處，其實並沒有人會來再看一遍的。
    旭鳳找道潤玉時，剛巧看到陸壓給容齊塞食物的樣子，看著容齊艱難的吃下碗裏的東西，旭鳳隻覺得，大哥不容易啊，這是要撐死自己的意思了啊。
    原來這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也是有鬧騰的時候的，看著大哥被捉弄，旭鳳看得目不轉睛。
    旭鳳一直在想，兩人相處，就該一靜一動的，就似他和小葡萄一樣，有她在的地方就是熱鬧。
    那麼像他兄長和道君這麼兩個冷冷清清的人，處一塊該是怎麼樣的呢？又會是怎樣的清湯寡水。原來人家的冷全是對外人的。
    而看著那一個批奏折，一個看書，兩盞清茶，一點光亮，卻叫旭鳳也羨慕了起來。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不見白頭相攜老，隻許與君共天明。
    道君真不愧是道君，連撒嬌都是帶著清冷色的，這一定是撒嬌，鑒定完畢……
    最後的最後，隻看到那一張驚惶的臉。
    這個人眼神清亮，氣定神閑，仿佛沒有什麼能難住他，讓人不禁猜測，若這笑被打散，若這雙眼中染上驚慌無措，該是怎麼樣的豔麗風情。這是容齊在大婚第二日所想。
    若這一雙眼中染上驚慌無措，潤玉隻知道，他不想再看一次。
    “兄長……”旭鳳見影像已經散去，便喚了一聲潤玉，並向他走去。
    旭鳳稱他是兄長？
    旭鳳兒時喜歡叫他哥哥，後來天後忌憚，旭鳳或許也是好意，總是調侃著喊他夜神大殿，刻意營造他倆不和的現象麻痹母神，倒底是難過的。之後，逼死父帝，幽禁母神，旭鳳墮魔，家破人亡的又何止旭鳳一個人。那一聲聲的天帝，再不見一絲親近，再聞一聲兄長，還是在他們都失去錦覓的三萬年後才又聽到的。
    這樣帶著歡喜的呼喚他兄長，還有著一點親昵，是他從未經曆過的。
    “恭喜兄長平安歸來。上次也是在這裏見到的兄長，一晃眼這都是24日之前的事情了呢。如今兄長歸來，我算是可以鬆口氣了。我打算明日也下到凡間曆劫了，這天界就拜托兄長了啊……”
    “你要下凡曆劫？”
    “錦覓前兩日已經下凡了，我剛正準備去看看她呢，剛巧聽到兄長歸來，這樣我也可以下凡去了。”
    “錦覓下凡了，你沒跟著跳？”
    “我本打算跳的，但是一堆人拉著我，我也很煩啊……這要是拖個十天半個月，我再下去，錦覓都可以當我娘了，我就打算等她曆劫結束我再去了。不過現在兄長回來了，我可以偷懶了。兄長，我先告辭了，我去安排安排，爭取今日就下去。”話音未落，旭鳳已經沒影了。
    知曉了容齊一生經曆，潤玉也選擇立即離開九重天。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這麼會兒功夫，凡間隻怕要過許久了。
    西啟的車隊，去北臨時隻用了月餘，但這次返程卻是故意放慢的速度，畢竟要給容齊追上來的時間。
    潤玉和小荀子到時，這車隊也才進西啟南塞，要到西啟王城，照這速度，還有3個月可以走。
    這都有一個半月了，就算速度再慢，至少也要行程過半吧，可實際上車隊隻走了三分之一還不到。不過，這真不是故意的，西啟這車隊走得如此之慢，全是因為這一路的天氣，可謂是差得出齊，不是風沙卷石就是雷雨交加，間或冰雹加身。
    大致就是車隊所在方圓一裏，別想有好天氣了。
    天庭的雷公電母、風伯雨師這麼閑了嗎，閑到照顧了他潤玉一路。
    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所以這是有人故意找茬。
    潤玉本來想，他來了，對方至少該收斂了吧，卻是變本加厲的來，一會倒棵樹攔路，一會地上一個大坑，還荊棘叢生，可以說，他一日間有大半時間都在處理這些小麻煩的。
    潤玉坐在馬車裏，把玩著手上這些被他打壞的法器，這些法器的材料如他在璿璣宮砍壞的圓盤如出一轍，所以這故意找茬的人就不言而喻了。
    有了潤玉去提前處理，這車隊才恢複了正常速度。大概是”這天氣”見這些小麻煩已經沒用處了，算是晴朗了兩日。
    也就兩日，然後就開始下雨了，一刻不停的下雨，尤其是潤玉的車架處，這雨是格外的大，傘都是撐不住的。想生火做飯？別想了。
    潤玉看著天空中那厚實的黑雲，仔細看，其實有一塊雲是不一樣的，之所以是黑色的，是因為這是魔氣凝成的。
    再讓他跟下去，別說兩個月了，半年都到不了了。潤玉消了身影，直接出現在這魔雲之上。
    隻見九黎盤腿坐在雲上，身邊放了不少法器，這些法器正是那召雲布雨用的，來源不用說，正是雷公、電母、風伯、雨師。此時他拿著電光鏡正在照鏡子，鏡子一舉，他車隊所在的地方就是一道閃電劃過，“子棲，雷公錘，跟上啊。”
    九黎這才發現，他身後站著的不止是子棲一個人，還有一個潤玉。
    握著子棲的手，九黎站了起來，拋了拋手上的電光鏡，挑著眉看著潤玉，周圍都是黑雲，魔氣森森，那似是而非的笑意，當得起邪魅二字。
    九黎印化作劍，“我們還沒有認真打過一場呢，今日就領教領教。”說罷。便率先攻擊了。
    潤玉隻躲，不還擊。十招之後，潤玉的衣服已經劃破，身上也劃了一道傷口，掉下來幾片龍鱗。
    “你要是不出劍，就靠這一身鱗片，可保不住你。”
    九黎已經知道了眼前的潤玉並非他相識的那個了，九黎將潤玉視同手足，他很想為潤玉報仇，可是真的要去殺眼前這個人，他也是做不到的。這個人依舊是那一個與他師尊神魂相伴的人，依舊有著他師尊的一魂一魄，半數修為。如果殺了他能換回潤玉，他會毫不猶豫的下手，可是如果不能，他想，他若真的去做了，後悔的不會是他一個人。
    一想到這，就一陣胸悶，他居然一氣之下毀了潤玉送給師尊的銀簪，那是唯一一件啊。他完全不敢想，他師尊知道了會怎麼樣，他覺得他需要先避一避。
    然後他就盯上了這西啟車隊，潤玉沒在，沒關係，他可以守株待兔。
    “仙上，他在哪裏？”潤玉依舊隻閃躲。
    “在哪裏都不關你的事。”手腕一轉，又是一道傷口。
    潤玉若非閃避及時，這道傷口足以致命。
    這一劍傷在前胸，自胸口掉下來兩件東西，正是令羽流雲。
    令羽流雲一如往常的護著潤玉。
    子棲拋出一物，是一塊蓮花令牌，居然截住了令羽簪的攻勢，子棲與九黎聯手壓製下了令羽簪的攻擊。
    蓮花令牌回到了子棲手裏，而令羽簪卻是被九黎拿走了。
    九黎看著被保護在流雲冠護盾內的潤玉，冷冷的開口，“我還當你是個有骨氣的，還知道要收起令羽流雲，原來是藏著當暗手呢。”
    “我，不是……”
    “不是，不是什麼，不是你自己放的？”
    “我……”
    “你真可憐。”有令羽流雲在，再打也沒有意義了。九黎印套回了腕上。“你現在這幅樣子，是打算找誰搏同情嗎？”
    “不是，沒有。我不會讓仙上知道的。”
    九黎看了眼手上的令羽簪，“你是後悔了？你居然後悔了？你早幹什麼去了。當日金鳴軒外，你頭也不回的走了，你知道我師尊生死一線嗎？你知道他知曉你忘記了他時有多絕望嗎？在你與詠天和他之間，他選了你，在詠天和他之間，他選了詠天。可我隻會選他，所以從我打昏他助伏羲毀掉仙胎那一刻開始，我和伏羲就讓他失望了。伏羲告訴他，就算你忘記了他，可是依舊愛他，所以他來找你了。”
    “你告訴我這些，你想要我怎麼做？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潤玉這幾天一直在想他應該怎麼做，他曾經做得對不對，可是沒有一個人能來告訴他答案。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能改變命途的機會，有一次已是大幸，而你錯過了兩次。我勸你不要去後悔。”
    “我後悔了呢？如果我後悔了呢？”
    “所以你才可憐，因為你敗給的人從來不是其他人，而是你自己。從始至終，不論錦覓，不論鄺露，不論秦漫，還是我師尊，你都已經決定好了這些人的歸處。而從你決定好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你這一生都無法得到愛。”
    決定了這些人的歸處……
    對錦覓，他從一開始就決定了不放手，那是他有婚約的妻子。
    對鄺露，他從選擇錦覓開始，就已經決定好讓她與自己隔著九層高階。
    對秦漫，容齊的決定不是兩個天命之毒的人過好僅剩的時光，而是讓她離開他，和親脫離母後轄製，好好活著。
    那對陸壓呢……他想起來了，他的決定是敬，而遠之。他從知曉這個人開始就已經決定了他不愛他。他決定好了他不愛他，可這愛與不愛，又哪裏是能決定的。
    “我勸你不要後悔，隻要你堅持不後悔，我師尊會想通的，等到那一天，他會放下你的，也會離開這裏。那時，你在他眼裏與這眾生再無區別，就算你捧著一顆真心到他麵前，他也不會動容一下，而你也沒有機會去做，因為你永遠也見不到他了。所以，我勸你不要去後悔，這是真心的。”
    九黎運氣，將四件召雲布雨的法器收到身邊，雲層瞬間淡了些，底下雨勢驟減。
    “有幾樣東西留在你處，有些不妥，滄瀾雲錦衣、霓霞墨雲衫、令羽流雲簪和滄海桑田，燃此符，我會來取。如果你不知道這是哪幾樣東西，找鄺露詢問吧。告辭……”
    子棲向潤玉行了一禮，也隨著九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