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  天邊這輪日154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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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4章天邊這輪日
    容齊陪陸壓看著天邊,實在堅持不住了,轉開目光,待白芒過去,容齊看著仍舊朝著日看的專注的陸壓,“你眼睛不酸嗎?”
    “不酸。它對我沒有傷害。”這一輪紅日,就是他的真身,有它照到的地方,他都覺得親切。“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我都可以回答你。”
    “你的身體,可要緊?”
    “你不問我來曆,不問仙胎嗎?”陸壓將目光落在容齊臉上,用茶杯掩飾他唇畔那點笑意。陸壓對他自己的不爭氣已經無奈了,就為了他的一點關心,他便能一掃陰霾,好在他淡漠疏離早已刻骨。
    “先回答我這個問題。”
    “不要緊。”他的身體不論是心頭的精金之傷,還是仙胎供養,根本的原因就是靈力不濟,隻要給他時間,他自會痊愈。
    “伏羲是蛇妖,那你的本身是什麼?”容齊就問問,他好心理有個數,不至於再被嚇到。
    “我現下是火靈之體,是一株南明離火。”
    “現下?”
    陸壓轉頭看向烈陽,“三百四十多萬年前,我是妖皇帝俊第十子,天界太子,真身是三足金烏,這輪豔陽就是我的真身。所以它對我沒有傷害。”
    容齊心尖微顫,忍不住看向天邊那輪紅日,還是睜不開眼睛啊。
    “從我棄了真身那一天開始,我就沒有親人了。父帝、母皇、叔父、九個哥哥,為了這人間安泰,全部殉道,若是沒有伏羲逆天改命,這裏麵也包括我。因為他逆天改命,他沉睡了三百四十多萬年,二十七個紀元,久得我都已經記不起他的樣子。”
    容齊以為陸壓說出這些,該是怎樣的難過,但見陸壓臉上眉目舒展,淡漠如初,仿佛那些都與他無關,就像他話中說得,太久了,久得他都記不起那些人的樣子了。
    容齊覺得他喉嚨裏梗了些什麼,吐不出咽不下,難受異常,不是來自外界,而是他的心中。光是聽他說起這些過往,他都替他難過,這個人該是怎麼樣的孤單,才能什麼都不在意,又是多少滄海桑田,孤身一人,連心傷都可以忘記了。
    陸壓清淺的語氣,臉上無喜亦無悲,緩緩念出,“天地人三書之中,對我的記載是這樣的。鴻鈞老祖第一仙,弟子盤古初開天。先有鴻鈞後有天,陸壓道君還在前。飛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上不朝火雲三聖皇,中不理瑤池與天帝。不在三教中,不在極樂地。不歸人王管,不服地府中。瀟灑自在任我遊,自自在在散聖仙。”
    容齊看著這個人,映著金輝,仿佛要淡出世間。
    陸壓回應容齊的是他一貫的溫和淺笑,容齊卻覺得他是難過的。
    “三百四十萬年,你孤單嗎?”
    陸壓搖搖頭,“我是聖人,沒有七情六欲。”
    沒有是什麼意思,容齊隻覺得一陣憤怒,聖人,其實就是另一個牢籠吧。
    容齊覺得他腦子有什麼炸裂開來了。
    噗……容齊噴出一口血來,暈了過去。
    陸壓見狀,一陣慌亂,接住容齊倒下的身體。一探脈相,氣息全無。陸壓運起生靈之氣灌進容齊體內,容齊的身體卻在陸壓懷裏慢慢散開,消失了。
    陸壓手抓了幾下,都沒有抓住,眼睜睜看著容齊的三魂七魄四散開去,他怎麼也抓不住,隻有一片龍鱗叮咚掉到了地上,才讓陸壓從震驚中回神。
    陸壓目中凝寒,身邊靈紋波動,他召來了斬仙飛刀,將靈力彙聚到雙目,搜尋牽引容齊魂魄四散的界力所在,斬仙飛刀在空中飛動,光影閃過,空間都被斬出一道裂縫,容齊的命魂成功被截住。
    控製靈氣不斷聚到眼中,陸壓繼續分辨著,一線豪光閃動幾許,又截下中樞魄、天衝魄、靈慧魄。
    那細微的經脈哪裏承受得起,陸壓眼中已是一片血紅色。陸壓顧不得他的眼睛,繼續搜尋剩下的界點所在。
    自他受傷以來,尚不足兩個月,恢複的實力不足他全盛時期的三成,接連發動斬仙飛刀十次,陸壓體內靈力已經枯竭,摔在地上,氣息混亂,呼吸時重時輕。所幸,他留下了容齊的三魂七魄。
    可是還不待陸壓因為成功截下魂魄,鬆一口氣,空間開始扭曲了。時空結界遭到破壞,整個世界都封禁了起來,萬物被禁錮,生機絲絲縷縷被抽取,受界力牽引散開化作虛無,這是時空結界為了自愈而為。
    處在這壓製之下,陸壓也受到了影響,離火透體而出,用領域才阻止了生機流逝,行動的凝滯之感也消失了。
    陸壓不知道時空結界會不會再次吸收容齊的魂魄,他不敢去賭。
    陸壓也來不及去想,究竟剛剛容齊身上發生了什麼,竟然要被直接湮滅在世間。他隻知道,一定要保下他的魂魄,不計代價。
    左手聚起精氣,地上的逆鱗飛旋在掌中,右手凝魂決,以龍鱗為介,強行將三魂七魄收到了龍鱗之中。
    命魂、中樞魄、天衝魄、靈慧魄、氣魄、力魄、精魄和英魄。
    凝魂訣消耗的是他的魂力,陸壓身形都開始不穩。搖搖欲墜間空間縫隙已然延伸到了他的身邊,可他眼前一片模糊,看什麼都是紅糊糊的,搜魂靠得都是逆鱗牽引的,根本看不到他自己身處的是何種險境。
    身上這件法衣上的護體陣紋瞬間被吞嗜了,然後是碰到這條縫隙的地方連衣帶骨裂開一道口子,血染了半肩。陸壓本能的掙紮著向右邊翻了個身,才脫離了空間裂縫的吞噬,陸壓調動體內生機轉化成靈力,控製斬仙飛刀對抗空間裂縫,咽下口中血腥味,竭力收集餘下的天地二魂,終於是拚全了容齊的魂魄。
    做完這些,陸壓再撐不住昏死了過去。他攥在手中的龍鱗藍光大盛,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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