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風月都無關
    九黎收起玩笑的表情，認真的看著潤玉。
    潤玉見九黎這般嚴肅的表情，不解的看著九黎。
    “潤玉，那個人是道君，無上尊貴，縱使他對你的好，超過旁人，卻不一定是情意。你若愛上他，是注定要失望的，你最好不要存這念頭。”
    “為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數百萬年來，重明宮都沒有聖君出現嗎？想來你也是不知道的。”九黎歎了一聲，“數百萬年前，巫妖大劫，遠古眾神紛紛應劫，隻有少數幾人存了下來，堪破天道，成就大道聖魂，我師尊便是其一。天有十日，九死一生。我師尊就這麼九死一生的活了下來，他的惡屍遭受重創，與斬仙飛刀融為一體，才堪堪保住；善屍祭明尊者永遠是大羅金仙修為，不得寸進；又以蒼生為重，一念慈悲本我化作太陽，被我師尊留在他的來處。大道聖魂，斬七情，滅六欲，早已跳脫出輪回，不在五行之內，情愛早就與他無關了。”
    “情愛與他無關是什麼意思？可他曾說過要做我的夫君。”潤玉震驚著，又不甘心的喃喃自語，想告訴自己，九黎講的不是真的。
    “夫君？他怎麼說的，會不會你理解錯了？”
    潤玉定了下神，“當日我與旭鳳一同請命捉拿窮奇，父帝倚重旭鳳，我心下不甘。仙上開解我說要當我夫君，贈我一物，陪我捉拿窮奇。這令羽流雲便是他那時贈我的。”
    “你確定是夫君，不是父君。”
    “父、父君？”潤玉不敢置信地看著九黎。想起那時自己問的男女，婚約，他一概不在意，卻在乎自己的修為如何，原來竟是自己聽錯了嗎？
    九黎看著潤玉天塌的表情，總有種潤玉在哭的感覺，隻是潤玉並無眼淚。
    “你別哭啊。我錯了，我錯了，是夫君，是夫君。”
    “你是對的，是我癡心妄想了。”潤玉跌跌撞撞的往璿璣宮走去。
    回到璿璣宮，潤玉看著盆中的火焰，回憶種種，便越發明白，淚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無聲的落下。哭累了，便趴在桌邊睡了過去。
    九黎悄悄進入潤玉寢殿，將睡著的潤玉抱到床上，安置好，看了一眼盂蘭盆，消了自己的身影。
    潤玉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有一股熟悉的氣息。轉頭，看向右側安置盂蘭盆的地方。
    盂蘭盆及桌子已經不見了，換了一張石榻，隻見陸壓正靠在榻上，翻著手上的書。
    上古神尊，炎陽曜雪。潤玉微微暗了眸色。
    聽見響動，陸壓轉頭看向潤玉，笑著說：“玉兒，醒了？”放下手上的書，起身走向潤玉。
    “仙上……你醒了。”潤玉哽咽著，眼角滑下淚來。
    陸壓忙走到床邊，扶起潤玉，“怎麼了，看見我怎麼哭了？”
    “你恢複了嗎？”
    “嗯，本來還要幾日，不過你昨天的眼淚，都快把我洞府淹了，我呆不住，就提前出來了。”
    “提前出來，對你有影響嗎？”
    “無礙，調養幾日，就好。我這段時間不在，你是受了什麼委屈嗎？莫怕，我在。”
    看著陸壓一如往日的溫柔。虹橋盡頭，等一人歸，是自己的癡心妄想嗎？潤玉滿腹心酸，“仙上，你當日曾說過要做我夫君，是嗎？”
    “對，怎麼今日突然提起了，是想通了？”
    “是夫君的夫還是父帝的父？”
    “自然是後者，我與玉兒年歲相距太大，怎會想要當玉兒的夫君？”
    潤玉閉著眼，“你出去……”淚不住的掉落下來。
    陸壓斂下笑意，認真的看著潤玉，“玉兒，你……是喜歡我？”
    “可笑我每日所思所夢，卻不過是一場笑話。”潤玉勉強提起笑容，“仙上，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陸壓歎了一聲，走出了潤玉寢殿。門內，傳來潤玉壓抑的哭聲。
    陸壓取出琴，在園中彈著，琴音三兩聲，不成曲調。
    “師尊，多年未曾聽到這般琴音了，可是有什麼排解不了的憂愁？”
    九黎持扇，坐在陸壓身邊。
    陸壓停下琴，“這段時間，可有人為難過潤玉？”
    “數月來，殿下白日便在寢殿內修煉，所得靈力大多填入盂蘭盆中了，偶爾會去省經閣看看書，晚上布星掛夜，並未有人打擾。”
    “昨日。”
    “昨日，鄺露仙子落星潭邊與殿下表明心意，殿下心悅師尊，拒絕了鄺露仙子。九黎多嘴，勸了殿下幾句，殿下一心以為師尊也是心悅他的，被九黎點破，回了璿璣宮，已哭了一夜。九黎有錯，請師尊責罰。”九黎跪在陸壓邊上。
    “起來吧，非你之過，我給不起潤玉所要的，早點認清也好。”陸壓繼續談起琴，手下清音陣陣，無悲無喜，寒涼似雪。
    “師尊，九黎有問，是想替潤玉問的。”
    “說。”
    “潤玉不開心，師尊可開心？”九黎問這句話，自己知道是有歧義的，但凡是對一個人有些親近的，都不會是他不開心自己開心。這個問題根本無解，九黎這般問，隻是想讓陸壓正視潤玉這段癡戀。
    陸壓停下琴音，細細撫一下琴弦，不答。
    “師尊，看這璿璣宮便知潤玉過得是何種人生。若非潤玉清苦無依，師尊又怎會親自來此看護。
    世間滄桑，轉瞬即逝，有情的尚做不到一心一意為一人著想，是師尊先過界了，才惹他誤會。
    九黎雖在天界呆的不久，倒是多次在仙侍仙娥口中聽聞到殿下的閑言碎語。連這些個小仙也能隨意妄議上神，這滿天宮真心敬畏夜神的，怕是沒有幾個。
    想來是這天宮由天後把持日久，又有火神珠玉在前。
    潤玉雖有大殿之尊，卻無權無勢，年幼無依，能在這天後猜忌下，淡然處之，心性之堅，可見一般。師尊怕殿下耐不得無盡寂寞，可殿下未必不能。縱使無愛，也不過是我北海多一位聖君罷了，何不全了他的心願？”
    “寂寞有多可怕，別人未必明白，九黎你是明白的。”陸壓手上琴聲依舊，“少年心事當擎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