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如果天空要下雨  第5章 海平麵的雪(改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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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太忠於感覺,就難好好思考,我痛的想哭,卻傻傻的笑
    ——from《撲火》王菲(《王菲97》)
    日子一天天過去,事情還是沒什麼起色:海關那邊咬緊了說是沒有批文堅決不能放行;而藥監局的回答仍是一個字:等。
    推來推去,問題又回到原點。不過,我並不在意。
    隻要足夠忙碌就好!
    我把每日的工作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早上跟姚安桐回逐日開會,看戲一般的看著他與那群吃骨頭不吐渣滓的老狐狸們周旋;會議結束後直奔藥監局,由藥監局出來再殺到海關;中午在存夢小休一個半鍾頭,下午則窩在辦公室裏看文件——為了分散注意力,也為了鍛煉我獨攬大局的能力,姚安桐要求所有的企劃案都要由我先看過,然後做出評估,再將文件連同我的報告一同交給他。
    姚安桐是個相當嚴格的老師,每份反饋回來的報告上都有他用紅筆標注的批語:哪些地方做得好,哪個環節需要格外注意,哪個步驟要重新考慮。甚至連我一向不精通的預算都要有所體現。
    熬了幾個通宵才做好的報告被無情返工的時候我還有些忿忿,然而後來他竟然用我的方案成功說服了一眾老狐狸來進行新的投資,那時他臉上所流露出真心的笑和充滿讚賞的目光,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人。
    由此我可以確定,姚安桐站在哪一邊真的無關緊要,他對我非但沒有任何不良居心,甚至還是個難得的良師益友。之前種種敵意,在這一刻便徹底彌消再無蹤跡了。
    在這期間,我身邊多了一個助理,名叫夏卓恒,大家都叫他小夏。人長得墩墩實實,看起來也很本分。姚安桐說這人是他親自由新錄用的員工中選拔上來的,辦事能力和人品完全沒問題,不但可以彌補我不善與人交際的缺陷,出門辦事有個男人在身邊多少也方便些。
    想想他說的也對,最高明的老板不一定是最勤奮的老板,但一定要是最知人善用的老板。因此我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這個夥伴,將跑海關這類的“外務”放手交由小夏來辦,自己則全心全意投入姚老師布置的各項作業中來。
    然而無論做什麼,外出見客戶也好,上下班回家也好,我總是刻意將自己置身在人群的包圍之中。吳醫生趁著每日到家裏給爸爸做例行檢查,幾次想要說些什麼,都被我借故擋了回去。
    看著他一臉挫敗而又無可奈何的神情,我唯有扯動一邊唇角露出貌似冷漠實則苦澀的淺笑。
    隻是白日裏被苦苦壓抑克製的念想,到了夜裏便掙紮著顯露了原型,一夜一夜,陷我於萬劫不複:
    夢裏那個被夕陽撕扯地有些孤獨的背影,蕭瑟的雙肩微微顫抖著,他的聲音裏帶著厚重的鼻音,“所有的罪過交給我一個人背就好!你隻要走過來,隻要站在我身邊!隻要愛我就好!”
    魔咒般的低語拷打著我的靈魂,雙手捂著心口,努力去忽略那裏傳來的任何感覺。我知道我應該要捂起耳朵,背轉過身。我知道我不應該再聽任何一句。我知道隻要再一句“再見”便可將他送往地獄。
    可是,我的心那麼疼,疼到連想起他的名字便覺得是世界上最殘忍的酷刑——
    恍惚中劇痛流竄遍布全身,一團暗紅色的身影掙紮著由我體內躥出,不顧一切地直衝上前去——就那麼一瞬間,在以為天崩地裂的那一秒,紅影由背後緊緊將他抱在懷裏,我聽見她說,我愛你!
    我那流著血,瘋狂而不顧一切的心,說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全世界,最愛你……
    是的!
    我愛他!
    可是,這愛,必須停止!
    也必須放手!
    一念即起,便硬生生將自己由夢境中抽離,身體在棉被下麵輕輕抖著,眼眶裏幹幹的沒有半滴淚,唇角無聲的翹起——
    我是誰?我是可以對待自己殘忍到底的葉蓂子!
    以最快的速度更換了新的手機號碼,又換了另外一家專門的口腔診所;若非必要絕不踏出家門半步,即使非出去不可,也要拉著姚安桐,小夏一起;我所做的,隻為切斷一切可能與那人產生關聯的途徑。
    並不是想對他殘忍,可是我要掐斷的,不止是他的念想,還有我自己的。
    然而以這十幾年朝夕相處對他的了解,我十分肯定目前的這種鴕鳥局麵隻是他有意的放任。杜睿添是獅子豹子老虎,甚至狡猾的狐狸,卻絕不是綿羊。被這樣的人愛著的我,是什麼?
    這是我的幸運,還是不幸?
    “蓂子?”興奮的有些變調的聲音將我的思緒由九霄雲外喚回。怔怔的眨了眨眼,此刻我正站在海關大樓外等著小夏出來,迎麵拾階而來的,是幾個月不見的不色。
    “最近怎麼樣?”他臉上泛著光,一付自信滿滿的樣子。
    “還好。”淡淡的笑著。
    “來辦事?”他寒暄著。我注意到他身上穿著的是Armani當季最新款的西裝,腕上的金表與包金的袖扣交映出美麗的光澤。
    “嗯。”仍是淡笑著。“你呢?”我問。
    不色在校時是特招生,家境普通未達小康。因此在大多數人仍在醉生夢死的時候,他便開始著手找工作了。
    由這一身行頭看來,他的近況顯然是不錯的。
    注意到我打量的目光,他嗬嗬一笑,滿口牙齒被古銅色的皮膚襯得更加雪白,“還好!一個小公司,不起眼的!但老板待我還不錯。”
    我笑,也不多問。
    他有些心虛的跟著笑笑。“你呢?在哪裏工作?”
    “逐日。”微微不自在的吐出兩個字,陽光曬在臉上,鼻尖滲著細小的汗滴。
    “大公司呢!”他誇張的道。
    “嗯。”含混的應著,下一句便轉移了話題,“那個——淩柯現在怎麼樣?”
    “他啊!”不色曖昧的笑著,眼裏閃著促狹看我,“生龍活虎一個啊!你們沒聯係嗎?”
    “沒!”故作看不出的道,“跟脂若還有些聯係。”
    “哦。”他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我也巴不得盡早結束話題,看到他的樣子,便道,“你不是有事嗎,趕緊去忙吧!我也要走了。”
    他點頭,到了別,說再聯絡。
    然而走出沒幾步,他又叫住我,問,“大鍾和唐糖快回來了吧?”
    點頭,我道,“下星期三。”
    顯然是回想起那場幾乎滅頂的意外之災,我們二人都有些惶惶然,話裏話外都帶了些哀戚。
    “伯父伯母……”
    歎口氣,搖頭,我道,“沒找到。”
    他眉間帶著憂鬱,想也知道心裏難受,正想勸他,就見小夏慌慌張張由門裏跑出來,滿臉的汗,邊跑邊道,“PartyQueen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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