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如果天空要下雨 第4章 我的心太亂(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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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就算輸了亦有限,難過像過山車那怎麼辦
——from《猜情尋》陳奕迅(《livefortoday》)
頂著兩隻紅紅的兔子眼回到逐日,下班時間早已過了一個小時,隻有三三兩兩的辦公室仍亮著燈。由專用電梯直達11樓,推開辦公室的門,姚安桐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子前麵等我。
淡淡掃了他一眼,連虛應的精神都沒有,直接癱倒在沙發上,雙手掩住臉,粗重的鼻息自指縫間呼嘯而出——儼然一隻等待被人棒打的落水狗。
好在狗兒極有自知之明,自動舉起了雙手,直視他充滿探究的雙眼,我道,“今天休戰好不好?我認輸!”
扯動的唇角由譏誚變得柔和,雙手環胸,他不動聲色的道,“你確定?”
“如有反悔,任你宰割!”三指伸出,做發誓狀。
“成交!”他爽快的道。
語畢聲落,人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繞過矮幾,居高臨下睨著我,唇角漾著淺笑,不由分說地捉起我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手,一個不留神,已經被他拉到門口。
“你幹什麼?”怒道。
“是你自己說任我宰割的啊!”他一臉無辜,手上的鉗製卻不放鬆半分。
“胡扯!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氣急敗壞的掙紮著,仍是敵不過他的力道。一路拉扯著到了地下停車場,皺眉,他這人怎麼不照章出牌?
無賴的聳聳肩,他道,“當然,我一向講理。”
鼻腔裏發出冷哼,雙手環胸不再掙紮,我就不相信他還能使出什麼花招。
車子由逐日駛出,隻轉了一條街就停下來。傻傻的看著他將車子停在路邊,不明所以。
“去哪裏?”忍不住問。
眼皮上翻,他一副看白癡的尊容,“自己不會看!”
牙齒咬得吱吱作響,狠狠甩上車門,頭扭向一邊,看到招牌,我愣住了——
存夢。
姚安桐居然帶我來了存夢。
此刻正值晚餐時間,店裏客人正多;空氣中除了濃濃的咖啡香,更有食物散發出的誘人香氣。各種滋味混合在一起,我也不禁覺得肚餓。
熟稔的與在吧台後忙碌著的柯軒打過招呼,姚安桐徑自在靠窗一處寫著“預留”字樣的桌前坐下。長發微卷的女侍者淺笑著走上前,“還是跟往常一樣嗎?”
禮貌的笑著,姚安桐人模人樣的點頭,“好。另外,請給這位小姐來一份水果粥。”
冷哼。對他的細心並不領情。
手指揉著太陽穴,牙疼消了,倒是頭痛比較厲害了:柯軒好奇的目光隔了大半個場子依舊熠熠的射過來,怕是誤會了我們的關係。
果然,女侍者沒再出現,倒是王牌調酒師親自端了食物過來。笑嘻嘻的放下東西,人也大大刺坐下來,半個身子橫過桌麵,看看姚安桐,再看看我,嘖嘖咂著嘴巴,“什麼風把你們兩個吹到一起了?小葉子,你選人的眼光有些狹隘哦!”
話音未落,斜裏伸出的手掌毫不客氣地蓋在他堪比明星的俊臉上,生生將他推離三分。
“忙你的去!”嘴角含著三分笑,姚安桐不客氣的趕他走。
柯軒倒也聽話,乖乖地起身,邊朝我擠眉弄眼,邊在姚安桐肩上重重拍了兩記,一副鬼馬好友的架勢。
由漸遠的背影中收回目光,發現姚安桐正含笑看我。他的眼神深邃而不露痕跡,帶著某種悲憫,同情,甚至是可憐的光芒,硬生生將我由喧鬧中抽離。避開他懾人的目光,澀澀垂下雙肩,將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天地之間便是空無一物,隻剩下我,和麵前的湯匙,粥碗。
匙起,送粥入口;匙落,裝起滿滿一匙,再送入口;再匙起,再匙落……反複的動作中,口裏多了分鹹,鹹又變成苦。
嘴角無意識的抽動著,他攔住我,握在手裏的湯匙被迫靜止下來;怔怔的看著他以冰冷的手指拂過我的臉頰,小小的透明的一滴在他的指尖上顫動著,緩緩納入口中,“好鹹!”他說。
唇上扯動出神父般悲天憫人的笑,他繼續道,“姚安桐是站在哪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站在哪一邊?左邊?右邊?還是中間?也許走兩邊可能會跌下去摔死,而走中間會被車撞死,但是無論如何這都是你的人生,就是死,你也要死的明明白白不是!”
他目光中的了然深深刺痛我的眼睛,怔怔的看著他好久,突然反手抓起他的手,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直忍著的情緒瞬間崩潰,放肆的嚎啕大哭起來。“為什麼一定要選擇?我哪邊也不想走!”
……
那天姚安桐再沒有講過任何一句話,隻是任我抓著他的手一直哭到聲嘶力竭,然後沉沉睡去。
醒來時人已在家中自己的床上,我對自己是如何回來的毫無印象,父親也是隻字不提;甚至連姚安桐,若非後來在他手上看到被指甲抓傷留下的傷痕時他有些微的情緒流露,麵上都是一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的風平浪靜。
左邊?右邊?還是中間?
他那天說的話清清楚楚響在耳邊,我卻隻能無奈地扯動唇角露出稍嫌苦澀的笑——的確,不是我不想選,而是無論選哪一邊,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不知為什麼,父親對我和姚安桐驟然緩和的關係並沒予以任何的刁難反對,我在詫異之餘難免有些疑惑,難道他就不擔心姚安桐會成為第二個杜睿添嗎?
深想想不禁啞然失笑,父親果然是最了解我的:我的熱情,恐怕一生中隻能燃燒一次的吧!
許是為了讓我少些胡思亂想的時間,姚安桐給我派了新的工作:逐日兩年前跟海外的一家製藥廠洽談獨家代理他們的成藥和保健品,談判過程非常順利,合約簽了;定金也付過了;貨物由海關發過來卻正好趕上國家加大對保健品的監管力度!於是批文一拖再拖,到現在還沒有結果。那批價值不菲的藥一直在海關壓著不說,眼看著保質期就要過了一半,本來是一本萬利的買賣眼看著就要爛在手裏了。
姚安桐對我的要求非常簡單:拿下批文,或者疏通海關那邊,把貨提出來!
可就是這樣一個看似並不複雜的任務卻把我難倒了。不是別的,單是與人周旋這一項,便是我的軟肋。
連著跑了幾天的藥監局和海關,事事沒有進展不說,自從接了這個工作我便天天失眠,即使睡著了也是整夜的說夢話;嘴角更是起了一圈的火泡。
父親和姚安桐最初還能泰然視之,直到有天我居然在他們兩人談話的空當捧著飯碗在餐桌上睡著了,他們再坐不住了。
“安桐,不是說有其他要緊的案子要給蓂子做嗎?”父親向姚安桐遞著眼色。
“是!是!”姚安桐忙不迭的附和著,“人事部下年度的升遷考核正急等結果呢,明天我就把檔案調過來給大小姐看。”
我的拗性子人所周知,心裏明鏡似的,知道他們是怕我麵子上下不來所以故意找藉口。但這更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狠狠咬著牙,恨不得把牙齒都咬碎了,倔強的搖著頭。“不!”我說,“我一定要把這個案子辦下來!”
“爸,”定定的看著父親,不給自己任何喘息的機會,我說,“如果兩周內我還是辦不到,就給我安排相親吧!”
麻木的扯動一邊唇角露出無所謂的笑,無視一旁的姚安桐不讚同的眼神。
左邊,右邊,還是中間?
他說的對!無論是哪一邊,這條路終究還是要走下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