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如果天空要下雨  第2章 舊夢何處尋(改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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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釋懷說了太多就成真不了,也許時間是一種解藥,也是我現在正服下的毒藥
    ——from《彩虹》周傑倫(《牛仔很忙》)
    偌大的會議室裏靜若無物,二十幾雙眼睛在姚安桐和我之間來回打量著。自從姚安桐宣布了從今日起由我代任董事長一職,下麵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年長的尚且能保持麵上不露痕跡,再看那些年資尚淺的,有幾個已經漲紅了臉,幾乎坐不住板凳。看得出,他們都對我能否勝任這個角色持有相當的懷疑。
    也難怪,我對自己也毫無信心。
    淡漠的嘴角正待翹起,姚安桐的手已搭在我的手上,涼涼的,帶著陌生的味道,力道雖不大,卻不容我掙開。電一樣的目光從各處射過來,竊竊私語響在角落——杜睿添和我的關係並不是秘密,姚安桐的這一握,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來。
    隻見始作俑者泰若自然的側過臉麵對眾人,“大小姐雖然年紀尚輕,又是初出茅廬,但學習能力很強,隻要加以鍛煉,能力一定不成問題;況且,我也會從旁協助她。各位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逐日還是從前的逐日,各位隻管擔待好各自的職責,以前怎麼做今後還怎麼做;隻要大家各司其職,各盡其能,逐日就還是大家的逐日。各位不虧待逐日,逐日自然不會虧待各位。”
    這一番話說得有裏有表,有軟有硬,老狐狸們馬上涎起笑臉,打著哈哈。說什麼大小姐多慮了,我們一定會好好配合大小姐,讓逐日的業績翻一番。
    業績會不會翻番我不知道,我的眼皮卻是不自覺的在翻著。看到我的反應,姚安桐撇了撇嘴,叫了散會。
    不多會兒人便散去,會議室裏隻留下我二人麵對麵,眼對眼。帶著三分角力三分鬥狠甚至四分莫名其妙。
    終於,移開眼,我說,“謝謝。”
    欠什麼都好,我最不喜歡的便是欠人情。
    “客氣。”他笑,並不真誠的。身體微微後傾,背靠在椅子上,臉上又現出貓捉老鼠的笑,“大小姐有話要說?”
    擰眉,我道,“你讓我很迷惑。”
    聳聳肩,“請繼續。”他道,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哪一邊?”他笑。雙眼閃閃發光,黑亮的像雨夜後的星子。“你認為呢?”
    “我怎麼知道。”撇過眼咕噥了一句。
    “不是左邊,也不是右邊。姚安桐到底站在哪一邊呢?”他逗弄著我,“為什麼我不可以是個旁觀者呢?”
    冷哼。嘴角翹起。“最初我以為你是我爸安排給我的相親對象。可是,你並沒有愛上我!”這一句是陳述句。
    他又笑,語氣不明。“既然不是杜睿添,自然也不可能是我!”
    想起父親說過的話,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他將我的反應收在眼底,慢慢探過頭來,微熱的鼻息吹在我臉上,像個邪惡的魔鬼。他道,“你,希望我——愛上你嗎?”
    狼狽的推開他,起身,我道,“你有病吧!”
    雖說我是代董事長,到底還是個掛名的!
    公司裏的大事小情,最後還要交給姚安桐來定奪。我一向很有自知之名,也不會覺得不服氣。端端正正的站在他辦公桌前麵,等著史無前例的總經理給董事長分配工作。
    由半米高的一疊文件中抽出厚厚的一份,他道,“這是逐日目前基本的運營狀況,你先看完了,再寫一份報告給我。”
    “報告?”不明所以。
    “讀後感呀!總結性發言!懂不?”他大驚小怪。
    我氣得牙癢癢,到底是狠狠吞下一口惡氣,麵無表情的接了過來。“什麼時候交?”
    “當然是寫完了交!”他擺明了挑釁到底。
    怒視,手握成拳,臉上露出冷笑。轉身,扣著門把手的手指帶著怨念。
    “小葉子,”門打開的刹那,他出其不意的叫住我。臉上的笑是從未見過的,有著莫名其妙的熟稔和關切,他道,“慢慢來,你一定能做到的!”
    怔怔的看著他,我徹底的迷惑了。
    文件才看到一半,牙便開始痛。
    先是一下一下的刺痛,後來幹脆變成陣痛。
    午休時姚安桐嘲笑我剛開始工作就一副苦瓜臉,瞥了他一眼,懶得解釋。回到辦公室讓秘書拿了冰塊敷著,也不見好。
    倚在窗邊發愣,環視室內,這是杜睿添用過好幾年的舊屋,他的個人物品早已清理幹淨,這屋裏卻仍充滿他存在過的痕跡:牆上的壁畫,書架內的典籍,地毯的顏色,甚至被磨得舊了一邊扶手的轉椅。空氣裏處處流轉著屬於他的味道——我是如此費勁心力想要逃開他,卻仍是籠罩在他的影子之下。
    甚至連桌上那疊厚厚的報告,也是與他有著莫大的相關!
    逐日並不如外表看起來的那樣輝煌!
    尤其是近半年來,包括那些多年經營才穩定下來的老客戶,甚至一些資深的老員工都被新近竄起的君悅國際挖走了。
    事情遠不止這樣,君悅所有的營銷策略似乎都是針對著逐日兒設定的。但凡逐日參與的大型項目,無一例外都能看到君悅的身影。也難怪,既然君悅的幕後老板是杜睿添,這一切便有了最合理不過的解釋。唯一說不通的,連一向與逐日交好的燕鯨竟也受到了相當程度的打壓。難道除了逐日,杜睿添還有其他的仇家?
    不想指摘杜睿添的行為,卻又無力辯駁些什麼,這樣矛盾而糾結的心情使我的牙痛更甚。下午姚安桐過來查看我的進度,才進門就沒風度的大笑起來,“跟人掐架了嗎?臉怎麼都腫了!”
    拿起鏡子來瞧,半邊臉果然腫得像饅頭。
    “牙疼。”沒心情跟他幺五幺六,捧著臉如是道。
    出乎意料的,沒有繼續跟我鬥嘴,他的目光微微變柔和,笑著掃過我腫脹扭曲的臉,利落的按下一組號碼,停頓片刻,隻聽他道,“吳醫生?我是姚安桐!大小姐牙痛的厲害!嗯!嗯!疼多久了?”他停下來問我。
    “上午開始的。”苦著臉,我說。
    “上午開始的!嗯!好,我現在就帶她過去!”
    放下電話,他向我聳聳肩,“忍耐一下,我安排一下工作就送你過去。”
    “不要。”我拒絕,“我自己過去。”
    笑笑,他禮貌的退出了辦公室。
    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我心裏突然生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也許,姚安桐並不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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