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天幹物燥野火生  第15章 換日線(改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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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不到的最美,不開不枯萎
    ——from《當刺蝟愛上玫瑰》遊鴻明(《台北寂寞部屋》)
    脂若一行離開沒多久,淩柯一個人又折返了回來。剛才他站在李大鍾身旁,臉一直繃得緊緊的,半句話都沒講。
    這次去而複返,他仍是那付玩世不恭的樣子,然而眉眼之中卻多了幾分少見的嚴肅。相視沉默了半天,他說,“對不起,連累了你!”
    詫異的看著他,我說,“你想得太多了。這事跟你沒有關係!”
    眼裏閃著堅持,他說,“我知道是誰做的!別擔心,我會處理的!”
    電光火石般憶起陽心蕊說“你做初一,我自然會做十五”的威脅。這事是宣穎姿的手筆沒錯,肯定也跑不了陽心蕊的推波助瀾。
    挑挑眉,眼前浮現出很久以前在PrincessJune裏撞見的深情纏綿一幕——曾經的愛人,就這麼反目了?
    半眯著眼打量他,聲音裏不自覺帶了點鄙夷,我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得饒人處且饒人。”
    瞳孔急速收縮著,他抿著唇說不出話。過了很久,他說,“你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
    唇角閃過輕笑,斜睨著他,我說,“我以為那個遊戲已經結束了。”
    煩躁的扒著頭發,他頗有些無奈的點頭,“是結束了!我承認我輸了!可是——不可以是我嗎?”
    笑笑。我說,“不是說遊戲已經結束了嗎?”
    孩子氣的咬著唇,淩柯漂亮的麵孔漲得通紅,他說,“遊戲是結束了沒錯!但是,我還可以重新追你!”
    瞥過眼,淡淡的,我說,“別開玩笑了!”
    ……
    過了幾日,唐糖再來看我時,帶來了陽心蕊退學的消息。
    快速看了淩柯一眼:不自在的扯了扯唇角,他側過頭,故做一無所覺。然而那冰藍耳飾上閃爍的光芒,卻不由讓我擰起了眉。
    這次受傷入院,一住便是三個月。
    並不是我太嬌弱,而是所有人竟都有誌一同的希望我養到完全康複才出院。
    祥叔和杜睿添貫是小心謹慎的,奇怪的是連父親居然也抱了同樣的態度。
    笑笑。
    對於父親這樣難得流露的堅持,我是絕不會反駁的。但我很想知,父親是不是也想起了姑姑去世的情景?
    臉色黯了黯,有些事情,真是巴不得永遠不要憶起才好。
    就這樣,錯過了期末考試,錯過了暑假,又錯了大四的開學。
    我的學業,基本處於半停滯狀態。
    好在有淩脂若這個大靠山:她答應我隻要能夠將學分修滿,還是可以跟唐糖一起畢業的。
    在醫院中住了這麼久,我卻並不覺得無聊。
    每個星期五下午,脂若都會率眾前來,有時幹脆就在病房裏開個小型餐會。
    最初幾次,唐糖還是一來就哭鼻子。
    日子久了,眼淚是流不出來了;但她仍然很愧疚,每次總是搶著端茶倒水,削果皮倒垃圾。這些,都是她從前怎麼也想不起來的。
    經過了這次的事,明顯能感覺到她長大了。尤其是對李大鍾,不再像從前那樣不管不顧的呼來喝去。也知道要心疼人了。
    還有淩柯。
    有時他也會單獨來。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話說,也沒有那些奇怪的禮物。摒棄了以前紈絝浮誇的作風,他收斂的像是換了另外一個人。有時是一束花,有時是最近一段時間的筆記,有時甚至是空手來。隻坐十分鍾,最長不過半個小時,說說天氣,聊聊同學,話題可能是李大鍾不色,也許是他的脂若姐姐。
    然後在我麵露疲憊之前,他便告辭離去了。
    這樣的淩柯,讓我有些始料未及。貫有的冷臉,突然無法適用在他身上了。
    有些懊惱的想到,我的外強中幹,似乎被越來越多的人摸得通透無比。
    杜睿添本也是每天必到的。
    如同之前10年間所做的,我的飲食喜好,我的生活習慣,他都事無巨細的遵從著,並且小心配合著。甚至我無理任性的要求和突如其來的壞脾氣,他也都寬容的忍受著。
    他如同一塊巨大的海綿,毫無理由也不問原因的汲取我所有的一切,無論好壞對錯。
    然而,即使這樣,杜睿添和我,現在就如同兩顆不在同一軌道的星子,經過了相距最近的一點,就再沒有靠近對方的可能。
    我們就這樣無法避免的沿著這樣一條軌道,越走越遠,直至連對方的背影,都看不清。
    從加護病房轉入普通病房的那一天,注定是個不尋常的日子。
    杜睿添幫我辦完了轉病房的手續,小心翼翼的抱我坐進輪椅裏。在貼近他胸膛的一瞬間,幽幽彌散著噬心紫毒的味道,就這樣不留情鑽進我的鼻尖。
    身體不自覺變僵硬,瞳孔無法自製的收縮再放大,某些刻意不去憶起的記憶無可避免的被喚醒了。
    注意到我不同尋常的目光,他以為我傷口有什麼問題,連忙將我安置在輪椅上,焦急的問道,“不舒服嗎?我去找醫生來。你先忍一下,不要隨便亂動。”
    笑笑。攔住他。
    我的舉動讓他有些無措。“不需要嗎?還是讓醫生看看好一些!”他堅持著。
    搖頭。
    我道,仍有些猶豫。“不是傷口不舒服。隻是想起一些事罷了。”
    他靜靜的看著我,等我自己想說或是不說。
    有一瞬間,我心裏是極其不忍的。然而那紫毒的幽香竟是含著如此大的怨念,隻再看他一眼,我的目光中就再沒了軟弱。
    “哥哥。”一動不動的盯著他,我道,“這麼多年了,你很少堅持什麼。無論做什麼,要什麼都是我說了算,從來都是我想怎樣就怎樣。幾乎任何事情你都順著我,不反對也不抱怨,從來沒有強硬的要求我必須怎樣怎樣。可是,”我的臉上不自覺現出悲傷的神情,“在我出事前,你卻堅持讓我把電棍帶在身上。為什麼?哥哥,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可能會有危險?”
    他的身形微微一滯,即使隻有短暫的一秒鍾,也沒有逃過我的眼睛。
    我們,畢竟是太了解對方了。
    臉上顯出苦笑。垂下眼,我的聲音有些哽咽,“為什麼不騙我呢!你要說不是,我會相信的!”
    “蓂子,我——”他的聲音裏帶著歎息,正欲解釋,我卻揮揮手,截斷他要說的話。
    如同之前千百次類似的情況一樣,他習慣性的住了口。細長的眼睛裏,閃動著莫名的光芒,有愧疚,有深沉,還有說不出的痛。
    看著他,我的心裏除了悲哀,還是悲哀。
    “是那個女人幹的吧?哥哥,你到底有什麼把柄被她攥在手裏?還是你愛她愛到要發瘋?”咄咄逼人的詰問著。突如其來的憤怒讓我再無法自控,有些話,就這樣說了出來。
    “哥哥。”我道,聲音冰冷的連自己都覺得陌生,“你每天工作那麼忙,還天天來看我,這樣我很過意不去。你還是安心工作去吧。等我有需要,再給你打電話好了!”
    他仍是不發一言的看著我,沒有堅持,也沒有反駁。
    細長的眼睛裏,有光芒一閃而過。
    努力扯動唇角,傷口忽然變得很疼,疼得我忍不住想要偷偷掉下眼淚來了。仰起頭,我對自己說:葉蓂子,要微笑!哪怕全世界都背轉過身了,也要微笑!
    自那日之後,杜睿添果然沒有出現。
    他還真是我的好哥哥,對我的要求百分之百照單全收。
    甩開心中異樣的情緒,我跟自己說,我一定要趕快好起來,好好活下去!用力活下去!
    不屬於我的東西,連看,都不想要再看。
    隻有從根本上斷了念想,我才能開心的活下去。
    我要開心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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