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天幹物燥野火生  第14章 白月光(改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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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缺了一塊,再拚不回來,再不存在,比空白更空白
    ——from《假麵的告白》蔡依林(《看我72變》)
    痛。
    撕心裂肺的痛。
    足以毀天滅地的痛。時而尖銳,時而鈍重。
    我死了嗎?
    應該是死了吧!
    那麼長的一把匕首,抱了那樣必死的決心,想不死,老天也是不會允許的吧。
    人說自殺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
    那有什麼關係。天堂也好,地獄也好,我葉蓂子,從來都是一個人。
    從來都隻允許自己一個人偷偷哭泣……。
    從來都隻允許自己把自己傷的最重……
    從來都隻允許自己把自己推向毀滅……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所有糾結的,都可以從容的放下了。
    這是哪裏——
    霧蒙蒙的樹林裏隻有我一個人光著腳,破碎的衣衫上沾滿了猩紅的血跡——第一次!不再是父親或者母親,甚至不再是姑姑的,而是我——自己的血!
    隻是為什麼我身上穿的不是那件白色的睡衣?
    我的布娃娃呢?
    林外有片白色的光圈,光圈的那頭,該是靈魂安息的地方吧。
    但是——
    媽媽為什麼沒有來接我?
    這一生,活著的時候沒人愛我,即便是死了,媽媽也不肯來見我嗎?
    望著身後重重迷霧,忍不住落下淚來——
    爸爸要怎麼辦?從今以後,真的就隻剩他一個人了。
    他還沒有告訴我他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扔在外麵不理不睬?
    還有,
    那個我從來不希望是哥哥的杜睿添,
    我還有很多話,沒有來得及說……
    頹然的靠在一旁的樹幹上,烏黑的一雙手突然自虛空裏伸出擄住我的衣襟——
    “放開我!救命!”驚恐的叫道。
    黑手在瞬間擴大變成無邊的黑影,慢慢籠罩了整片樹林——無處躲,也無處逃。
    濃重腥臭的味道蔓延充斥在喉嚨裏,帶著揮之不去的恐懼。
    淫笑聲在空中久久盤旋不去,一張冷酷邪惡的臉幻化成型越來越清晰的貼在眼前,“你不是清高嗎?今天就讓你嚐嚐人盡可夫的滋味!”
    人盡可夫的滋味……
    “不要!”捂著耳朵大叫,而那聲響帶著穿透耳膜的力量,一字一字如利刃穿進內心深處。
    恐懼將我緊緊裹在懷裏,我隻能無助的哭泣——
    哥哥,救我——
    ……
    “哥哥,救我!”
    微弱的呼救聲自唇齒間溢出,喉嚨裏微微覺得幹癢,才想咳,眼睛便跟著睜開,一滴淚沿著發絲悄悄地滑落至無人會注意的地方——
    費力的眨眨眼,我看到雪白的牆壁,和高高吊起的鹽水袋。還有,父親和杜睿添。
    還沒死。
    這樣居然也死不了。
    “蓂子,歡迎回來!”疲憊而強忍著顫抖的聲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道,我看到杜睿添眼裏泛著通紅的血絲。
    微微側過頭,如常的想要扯起一邊唇角,不想如此細微的動作對現在的我來說卻是難如登天。嘴角結了痂的傷口被牽動著——我腫脹的臉一定很難看。
    是我的錯覺嗎?爸爸的眼睛居然有些紅。
    “爸爸。”微微張開口,才發現居然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礙事的呼吸機吞沒了我虛弱的話語。
    “平安回來就好。”父親的語氣仍是如常的淡然,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點頭,牽動著傷處所帶來的痛楚讓眼淚決堤,瞬間便模糊了視線。許是我的錯覺,父親的手,似乎微微發著抖。
    “好好養傷。有什麼需要的,跟睿添開口便是。”扶著椅背,父親緩緩站起身,慢裏斯調吐出這一句。
    幾日不見,他竟似蒼老了好幾歲,挺得僵直的背脊似帶著些蕭瑟。這一刻,我突然覺得,受傷其實是值得的。
    ……
    送走了父親,杜睿添重又回到病房內,輕輕執起我的手。
    他的瞳孔深不看不見底。“是我不好,讓你受傷了。”
    努力想要笑笑。
    有多久了?杜睿添和我有多久沒有如此心平氣和的相處過?
    然而,想起揮刀自戕的那個夜裏,零星飄過的些許蛛絲馬跡。我眸色一黯。
    似乎,再沒有回到從前的理由了吧
    睡意漸漸襲來,我卻努力撐著不肯睡去。
    了解的在我身旁坐下,輕撫了我額前的亂發,他道,“睡吧。我不走。”
    ……
    握著的手一直沒有鬆開,隻是再張開眼睛,身邊的人已經換成江若凱。
    “睡美人。早!”鷹似的眼裏有著淡淡的笑意。
    這已是他第二次如此同我打招呼。
    笑笑。
    呼吸機已經撤掉,用力呼吸著帶著消毒水味的空氣,能夠活著,也是不錯的。
    “你傷的太重了,做手術需要家屬簽字,不得不通知杜睿添。”他道。
    了解的點頭,想起昏倒之前跟他說的話。沒想到他還惦記著。
    “你真是個讓人猜不透的丫頭。現在已不是那個三貞九烈,把貞操看得比命還重要的年代!真正愛你的人不會在乎你有著怎樣的過往,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他的眼深邃黝黑,帶著探究。
    “不是貞操的問題。”懊惱的咕噥了一句,氣息還有些微弱。不知為何,他總是有辦法逼得我現原型。“活著的確很重要。但你不是我。你有你在意的事情,我也有我的。我無法麵對那些照片會流傳到我爸爸那裏的可能性。我不敢想象。我不能!所以,我寧可死。”
    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讓我有些累。
    他目光炬炬的看著我,神情中帶著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他道,“你的同伴說,幕後主使是尚傳海?”
    我一怔,遲疑的點點頭。
    “還有別人?”他的觀察力讓人恨不得咬牙切齒。
    “沒…。沒有。”我閃躲著。
    “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我可以慢慢查。”毫不留情的戳穿我的偽裝。“希望不會又發生什麼大事!似乎不大可能啊!這一次,葉老大不會善罷甘休的。你說呢?”他反問。
    冷哼。負氣的轉過頭,卻聽得他爽朗的笑聲。“你這麼任性。這十年來杜睿添是怎麼忍下來的?”
    “查你的案就好,所有的警察都像你這麼八卦嗎?”轉過頭麵對他,忍不住回了一句。
    微微一笑,他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我很高興:你在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是我,而不是杜睿添。”在我有些怔忡的時候,他手指輕輕撫過我唇角的傷處。“丫頭,不要總是讓人那麼心疼。”
    ……
    江若凱走後沒多久,在醫生的許可下,淩脂若帶著唐糖等人殺進來。
    本來就狹小的病房內變得擁擠,氣氛沉重得讓我有些招架不住。
    唐糖抓著我的手一直哭個不停。我知道,她心裏不好受。
    “是我不好!”她哭得稀裏嘩啦。“如果不是我非要買什麼七度空間,也不會遇到壞人。如果我沒有留下你一個人,你……你就不會……”
    這個傻孩子。不是這天,就是那天。該來的,躲也躲不掉。
    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傻瓜。”我道,“你留下有什麼用啊!搞不好現在要兩個人一起躺在病床上呢!”
    她淚眼朦朧的看著我,哭得說不成句。
    “現在這樣是最好的結果了!你看!我也沒什麼損失。不過是皮肉傷,總會好起來的!”我繼續道,眼光掃過屋內眾人。脂若的眼睛也是紅紅的,但卻帶著讚賞,輕輕向我點頭。
    微笑。
    “而且,若不是你及時找來了警察。也許就真的再也見不到我了。你很勇敢呢!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有的沒有的事情!”我耐心的說著,忽然覺得胸腔裏的空氣不太夠。
    “蓂子。”堅定的抬起頭,唐糖道,“我發誓,如果以後再遇到危險,我會不夠一切衝上去,即使會死掉,我也不會扔下你一個人的!”
    笑笑。
    其實,我並不是孤單的。
    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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