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斜風細雨  第十八章 風波亭中定風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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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盛騁要見我,正合我意。原本我是想入夜之後再偷偷潛回上京城,去見他一麵的,沒想到他就在不遠處等我,這倒是讓我省了不少的力氣,跟聰明人打交到就是輕鬆愉快。我看了一眼安景康,他向我點了點頭,我輕輕一笑,也俯到他的耳邊說:“那我去見你爹,至於你跟身後那些人怎麼說,我就不算了。”
    我壞心眼的看了他一眼,輕帶韁繩,跨下的飛影已經明白我的意思,轉向東方急馳麵去,不愧是千裏名駒,眼前的景物閃電般消失於我的視線之外,奔馳得極為迅速,卻未讓我感覺到任何的顛簸,仿若平穩的漫步於平坦的大道之上。五裏長的路程對於飛影來說,連熱身都還嫌不夠,沒用多少時間我已經來到了風波亭前,亭中隻有安盛騁一人,周圍靜得隻餘風聲,我飛身下馬,幹淨利落的走進亭中。
    “沒想到娘娘的身手也這般好。”安盛騁用多年好友閑話家常般的口氣說,悠閑的站姿,好象是出來郊遊而非與我會麵。
    “倒是從小就練功,沒有一天敢懈怠。”這種連皇上都知道的事,當然沒必要瞞著他,我坐上亭中的石凳,也是一派閑適的看著他。
    “娘娘不好離隊時間過久,下官長話短說吧,想必娘娘已經知道禦膳房死了一個小太監的事情了吧,皇上為此將下官叫到了禦書房。”
    就知道他是為了這件事,我也正想問問他這件事,在這個節骨眼,禦膳房出事就顯得極不平常,“關於這件事,我正想問你,皇上是什麼態度?”
    “本來宮裏死個太監沒什麼大不了,根本也不該刑部出麵解決,但是,這個小太監是專職為皇上的啟昭殿、太後的禧延宮、皇後的朝暉宮送膳食的。”安盛騁平穩的語氣,頗有幾分大將風度,他這樣的人怎麼會養出安景康那麼閑逸的兒子。
    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住了,前幾天才知道太後中毒的原因,送膳食的太監就被人勒死在宮裏,這應該不是什麼巧合,而且我向來不相信巧合,世上事隻有千頭萬緒的聯係,沒有平白無故的結果,尤其是在權力最為集中的皇宮大內,說一切都是巧合,不如說太陽是方的更能取信於人,再淺顯的事情都可能有極複雜的內幕。
    “跟太後中毒有關係?”我用了問句,語氣卻很肯定。
    “皇上也是這樣懷疑,皇上將這件事交給我處理,讓我務必查出主使之人。”安盛騁歎了口氣,一點無奈的神情出現在他平靜的臉上,這種無奈之中還夾雜著一點點的得意,官場之中名利齊襲而來的得意,“很麻煩,皇上雖然沒有再過問,可是每天早朝看我的眼神都有格外的期待。不是我不想查出結果,隻是那小太監身上除了項上的勒痕之外,別無傷痕,死的時候應該是沒有什麼掙紮,仵作驗屍的時候,也並未發現他身體裏有任何的迷藥,也就是說他是在完全清醒的情況底下被勒死的,這種情況其實更象是自殺。”
    “自殺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他真的是被人指使,而送那樣的膳食給太後的話,現在事情敗露,他總是難逃一死的。”我說得平靜。
    “是啊,所以這件事不好查啊。”
    我靜靜的看著安盛騁,他平靜如水的眼裏有著等待,他是在等我給他指示嗎?雖然我們心照不宣的成了盟友,可是還從未共事,這第一次的合作,將是我們互相刺探彼此的時機,他想摸清我的脾氣,我也想弄明白他的想法與手段。
    “也就是說,你現在手裏一點線索都沒有?”我明知故問,倒也不需要他來回答,“別人也一樣沒有一點線索,所以隻要你給出了證據,也就沒有人能說不。”
    如此直白的話倒是讓安盛騁驚訝了,也許我的豁達通透讓他意外了。我隻是不願意在那些迂回的隱語之中浪費時間。
    “是。”他回答得斬釘截鐵毫無猶豫,也順帶著把他的態度告訴了我,他並不在意事實真相,隻在乎是否有利可圖,“這件事可大可小,說小了,隻說他是畏罪自殺,現場的情況也說得通,說大了,還要看娘娘的意思。”
    好一個安盛騁,把什麼都推給了我,我不動聲色的說:“安大人在刑部多年了吧?”
    “二十餘年了。”
    “經曆的案件也不少了吧,以你的經驗而言,這個小太監是怎麼死的呢?”
    “現場收拾得很幹淨,有點過份的幹淨了,驗屍結果說明這個小太監是在午夜時分死的,他當天當值到酉時,吃了晚飯就一直在自己的屋子裏,按常理來說,屋子不應該那麼幹淨。”安盛騁說著他的看法,“所以直覺告訴我,這個小太監是被人殺死的。”
    “那麼殺死他的人就應該是一個他極為熟悉的人,所以他才毫無警覺。可是殺了他的那個人,既然有時間把現場整理好,怎麼不把屍體帶走?這宮裏失蹤個把人,也不算什麼新鮮事吧。”宮裏幾乎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人失蹤,去向可想而知。
    “隻能說他是沒有時間,我接到消息的時候還沒過醜時。”
    “是這樣,那天晚上有沒有宮外的人留宿內宮?”
    “沒有!起碼記錄上是沒有。”
    “好吧,那就是說這個殺人的人是宮裏麵的人了。”我下了這樣的結論,這個結論也許是真的,也許是難的,但是這不重要。
    多年浸淫於官場的安盛騁怎麼會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呢,“這是最合理的說法,也是最能取信於人的。”
    我看著他水波不動的眼,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恐怕是駕輕就熟的吧,審案審的是智慧不是真相,“那安大人就好好的在宮裏麵找那個凶手好了。”
    “宮裏麵的事情娘娘你比較熟悉,可知道這個小太監平時與什麼人交好?”這一句問得隱晦,可也很明白,隻要我說出個人來,他就有辦法讓他成為凶手。
    “無論是誰大人都敢辦嗎?”我想還是把話說得明白一點比較好,“也許這樣會得罪一些人,這些人也許位高權重。”
    “位高得過皇上,權重得過萬歲嗎?”安盛騁反問。
    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聰明的安盛騁,“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人在官場,難逃事非,能躲則躲,躲不過,命也。”安盛騁看得倒是透徹。
    他為我得罪強權,我當然也不能輕易讓我的盟友赴死,“安大人日後被強權壓著就想辦法通知我,如果被暗箭跟梢的話當然就要求庇於江湖。”
    “往宮中通信不易,下官向來不得其門而入。”
    “想與宮中聯係也容易,渠道更是多得很,如有急事,皇上在我宮中安置了兩個侍衛,恰是貼已之人,趙天青、李孤陽現在位居宮護四品攜劍護衛,可差人通過宮護找他們;還可以到城東澤世堂藥房或是太醫院找聶文煥太夫,他一定可以將消息帶到我的麵前。不過這樣難免落人口實,如果不是很急還是不用較好。平時有什麼事情可將消息交給杏花樓花魁巧心姑娘。”我將我能告訴他的低細都告訴他知道了。
    “下官記下了。”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他的想法,隻是眼波之中閃著點點的意外,我讓他意外了,他可能也在好奇,短短的一月之內,我是如何將我的信息網鋪開的。
    “如果安大人有意求庇於江湖,上京城內有家武館,名喚希絕,隻要大人向館主夏楓提起我,全館上下必將為大人效力。”
    說完,我站起身來,我已經出來太久了,再不回去安景康恐怕要應付不來了,我轉身向外走,安盛騁沒有跟過來,依然站在風波亭之中。
    我一邊走一邊輕聲而決絕的說:“聽說,大內總管萬沛與宮中的小太監們走得極近,總是多方體恤下人,想必那個禦膳房的小太監與他也多有交往。”
    說完我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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