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斜風細雨 第十七章 一身將影向情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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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又走出了銅牆鐵壁的皇宮,雖然隻能避過短短十幾日,但是還是讓我雀躍。此次出行,宮裏的人我隻帶上了紅灩、費彬、逢喜,將貼身信任的四個侍女和趙天青、李孤陽全部留給了清雅。陸天奕起初堅持讓我帶上趙天青和李孤陽,卻被我拒絕了,宮裏的生活要比外麵更嚴酷,更何況我有自保的能力,陸天奕沒辦法,隻是派了更多的侍衛跟在隊伍裏。
我出了宮門,宮門外大隊人馬已經在等候,足有百人的威武之師錦旗飄飛,隊伍的前麵立著兩匹戰馬,戰馬邊站著風雅謹慎的白雪鬆和灑脫不羈的安景康,幾日不見竟是恍若隔世,不能不說世事弄人。
陸天奕親自送我到宮門,又手垂在身體兩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低聲對旁邊的萬沛說:“出發吧,李輔國在十裏長亭那裏等候。”
我回頭看他,對他輕淺的一笑,所有未說出口的話都含於是個笑容裏,陸天奕輕輕的向我點頭,目光裏含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意。
等我再看向隊伍前的白雪鬆和安景康時,驚喜的發現安景康已經從隊伍裏牽出一匹雪白的馬,正是我在黃金獵場贏來的那匹照夜獅子,我當時為它取名為飛影,一直寄養在張丞相的府中,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它。
我跑過去,用目光詢問安景康。
安景康用極低的聲音說:“知道你一定想見它,反正這次也是要騎馬的,就去丞相府把它帶出來了。”
“幾天不見,你變聰明了。”
讓我欣喜的是安景康的態度,他似乎並未將我當成宮中的娘娘,我好象還是那個和他一起遊遍上京城的程璿璦,這份什麼都不在意的灑脫,還真是讓我喜歡。
我毫不猶豫的翻身上馬,一種想要放馬狂奔的感覺湧上心頭,我隻能緊緊的勒住僵繩,以淡化我心裏的衝動。
跟著就是繁雜無聊的送別,此次我是代天子出行,有些形式都是免不了的。陸天奕奉天下旨,對我進行了一番囑托,這些話遠不及昨夜紅羅帳內的情話動聽,陸天奕以酒敬天,祈佑此次出行順利,最後我與陸天奕對飲一杯壯行酒,算是完成了儀式。
帶著浩蕩的隊伍我出了皇宮。
一路上行人對我們好奇異常,何況帶隊的我一身乍眼的紅色盛裝,配上絕塵的容顏,自然引來無數的注目,隻是這些都影響不了我的激躍,出了那個宮門,我好象又得到了一次新生,原來我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渴望自由。
我們從東城門出了上京城,眼前是一片開闊,舉目望去,除了綠草蔭蔭再無其他,使人心也豁然開朗,與宮中那紅牆綠瓦相比,更顯得格外的使人心曠神怡。
我深吸了口氣,清清的芳草氣息迎麵而來,使人精神一振,我微閉雙目,感覺清晨的陽光在眼瞼上形成一片炫目的殷紅,仰起頭,迎向暖人的日光,挺起胸,接受微風的撫慰。
耳畔傳來安景康的輕笑,“璿璦,你就不應該進宮,沒見過向你這麼渴望自由的女人。”
“是啊,因為我得不到,所以更顯珍貴。”我睜開雙目,對上他帶笑的眼,那雙眼中飄出的盡是揶揄之色,目光在我的眉宇之間留連,竟是比我進宮之前更加喜戀於我。
“要不,我帶你離開這裏算了,我們兩個天為被地為廬,寄情山水之間,放歌草原之上,縱馬踏遍江山,下海翻江,上天攬月,逍遙自在無居無束豈不是好?”安景康豪情萬丈的說著,描繪出來的正是我長久渴念的。
我心底裏最深的渴望被他一下子勾了起來,那種豪爽肆意在心裏萌動,揚聲大笑,“好啊,高興的時候舞盡風流,傷心的時候哭遍山河,愛的時候傾盡所有,恨的時候揮劍斬妖,隨意性而奔放,任笑罵而故我。”
安景康也大笑起來,身側的其他人都側目望著笑得豪放的我們。
“說真的,我還真想把你帶走,再也不回來。”安景康斂住笑,燃著熾愛的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我的臉上,“你進宮之前,你對於我來說,隻不過是一個傾城美人,和我追逐的其他美女沒什麼不同,雖然你聰明絕世,用你的智慧引起了我的好勝心,讓我忍不住想要超過你,可我並未認真的想過,你的存在對我於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他毫無忌諱的說著,我們身邊的幾個人可以毫不費力的聽到他的話,他就這樣對著皇帝的後妃述說情意,肆意任性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世上少有。
“直到你進宮之後,變得我觸手不及,那種奪魂的空曠夾著蝕心的寂寥讓我體會到生活裏有些人是少不了的,是與其他人不同的,我坐在書房裏兩天兩夜,不吃不睡,不跟任何人說話,終於想明白了一點,將你拋在腦後是一個我此生都不可能完成的意想,所以隻能盡力讓自己靠你更近一些,有時候我還真是有點恨你。”安景康望著遙遠的天際,一月之前那個佻脫、輕浮的安景康好象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我有什麼讓你恨?”我輕聲問,其實他可以恨我的理由有很多,聽著他述說著他對我的情意,讓我從心底裏湧上一股對他的愧疚,這個男人是被我特意吸引而來,對他我除了一點點的欣賞,沒有其他更多的感情,雖然我的目的就是讓他愛上我,進而永遠的留在我的身邊,現如今看著帶著他帶著輕愁的眼,卻禁不住心裏那酸澀的感覺不斷上升。
“你從來都沒有認真的喜歡過我對吧?”安景康的聲音裏滿是無奈,自嘲的淺笑衝唇而出,“甚至一點點的心動都不曾有過吧?在你的眼裏,我不過是枚可以善盡其用的棋子而已,你對我說的話都是經過細細思考的,為的就是讓我永遠的被禁錮在你的身邊,現在你達到目的了,心裏有沒有一點欣喜?”
我有些哽咽,一時間竟無言以對,他說得沒錯,我的初衷的確如此,在他坦白的話語裏,我想不出任何言詞反駁他的直白。他那略帶自嘲的輕苦話語,直直的打進我的心底,觸及到那最為柔軟的一處,從不曾有過的憐惜從心底升起,有種想將他抱入懷裏的衝動使我的手臂輕顫,我緊抓住韁繩,不讓那種感情更為泛濫。
“即便知道是這樣,我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想在你身邊汲取我生命的動力,我這匹無韁的野馬,就這樣親自為自己套上了韁,並且把這韁繩虔誠的放置在你的手中,今後我能不能繼續奔馳,全在你的意願。”這算是一種承諾嗎?剛剛他還說我對他沒有一點點的心動,可現在,我就已經完全被他的話撼動,我知道經過了今天,安景康即使不是我的心底摯愛,也會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說出這些話的你,讓我衝動得想跟你就這樣放馬天涯。”我輕聲說出我的心裏話。
安景康靜默片刻,轉頭看我,目光恢複了以往的桀驁,那份深情他會永遠的存在心裏,帶在身上,而不在意別人知曉吧,他朗聲大笑,“我這輩子就算是栽在你手裏了。”
“情事本就是這樣,男人被女人禁錮,女人被男人禁錮,這是必然的。”
“我懷疑,這個世界上有沒有能夠禁錮住你的男人,為你動情動心,以至於誓死跟隨的男人很多吧?哪個才是你真正所愛呢?還是你這人天生博愛,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說明我在你心裏也有個位置,嗬嗬,這也不錯啊。”安景康這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瞪了他一眼,這個家夥真是口沒遮攔到了極點,“你這種說話方式,早晚會給你帶來麻煩的,禍從口出知道嗎?”
“禍就禍吧,不經曆點事,怎麼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安景康輕鬆的語氣展示著他的渾不意,這種快意任性,是我永遠也學不會的。
我不再說什麼,隻是緩緩的放馬而行,我追求自由,卻有太多的東西放不開,擱不下。我身旁的安景康,本可以永遠灑脫於人情之外,卻被我拉入了事非,讓感情牽住了腳步,即便日後他真的聲名顯赫,那些對他又真的具有意思嗎?
正思考著,安景康突然俯在我的耳邊輕聲說:“我爹要見你,在離此東五裏的風波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