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三章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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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有的。”澈轉過臉去,凝望著那片森然的樺樹林,小聲地說道,“隻要你去找。”
我對他輕輕一笑,“緣分總是可遇不可求的,你當初有刻意去尋找過我嗎?沒有吧?再說,我找了做什麼?”有你就夠了。
“找到了就開始新生活。”澈表情很認真,碎金的眼眸裏一片寂靜,淡淡地望著我,“然後忘了我。”
我笑罵著捶了他一拳,“你有病啊!”
“泊雁,我說的是真的。”他抓住了我的手腕,緊緊地捏在手中,恰好扣住我脈搏,勒得我發疼。
我咬著唇,沒指出,我怕萬一他的話真的實現了,連一個捏得我手腕發疼的人都沒有。
伸出另一隻手,輕輕覆蓋住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感受著他纖長的睫毛一下一下掃著手心,嘴裏陣陣發苦,“都說了,到時候再說,你活著也好,死了也罷,我該怎樣還是由我來決定,你不用擔心。如果你死了,也許我吃飯的時候會想起你曾經和我搶菜吃,然後痛苦得吃不下飯,也許喝牛奶的時候會想起你曾經在我牛奶裏加料,然後喝不下牛奶,也許睡覺的時候會想起你曾經和我一起躺在上麵笑鬧,然後睡不著覺,但這些都是我的事,你都死了,怎麼還管那麼多?”
他拉下我的手,低著頭搓我手麵,一邊搓一邊哈氣,嘴裏冒出一陣一陣的白霧,卻帶著來自於他的暖意,柔柔地碰到我手麵,然後碎開,朦朧著遮住那張清雅的臉。我看不清他此時的樣子,也沒聽到他對我這話的感受,隻是隱約地感覺到一滴水滴在我手麵上,暖暖的,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一滴接著一滴在這寒冷的冬日裏轉涼。
我們躲在劇院的牆角,像是兩個饑寒交迫的乞丐,縮著身子擠在一起,然後你握著我的手,我握著你的手,看著華燈依舊的城市走過各色各樣生存於夜晚的人們,用著自己的心情,猜著別人的心事。
讀了那麼多的詩,此情此景卻隻能讓我想到一段,或許非常悠久古老,流傳廣泛,但也隻有此時的我們才真正體會到它的含義,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澈,你說我們之前那麼多年,為什麼都要浪費掉?”為什麼隻有等到一切快結束了才知道擁有是多麼可貴?“你說,我們還有沒有明天?”
澈握著我的手不說話,發絲落下。
“其實我一直都是愛你的,不論你怎麼對我。”我微笑著看著交握的手,低低說,“都愛你,從不後悔。”
澈微微睜大了眼睛,別過頭去,可還是被我瞧見了一圈水潤,淡金色的瞳人愈發明亮,隻是卻透著掩飾不去的哀傷。
他將我抱進懷裏,靜靜地靠在我肩頭,清幽地說,“知道嗎?我有好多願望,可真正實現的卻幾乎沒有。”
“我曾經想過要好好對你,可我沒辦到,明明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他歎了口氣苦笑道,“後來我想彌補你,可竟然也是我害你整整昏迷兩百年,甚至那時你還懷著我的孩子,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不是有病。”
“我不敢將晚鏡留在身邊,我怕我一個忍不住又像傷害你一樣,傷了他,他還是個嬰兒,所以我將他丟到了人間,以為丟了這個證據,就可以忘記過去的種種。”
我靠在他身上,聽著他囈語般地說著過去,心裏百味陳雜,往事曆曆在目,那個雅致驕傲的男子依舊蜷曲著腿,環胸半立於空中,帶著優雅冷靜的笑俯視著蒼生。
他戴著我的舊帽子,帽尖一個白色的雪絨球,一根細細的帶子吊著墜在腦後,臃腫的羽絨衣包裹住整個身子,彎著腿跪靠在我身前,為我改了他所有的堅持,用他精致無暇的麵容,憂愁地看著我,告訴我說,“其實這一件都不是我真心願意做的,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好好愛你。”
“不用說以前怎麼樣,那都過去了。”我扯著嘴角朝他笑笑,有點艱難,“你不知道怎麼愛我也沒關係,我一直愛你就好。”
他半晌沒說話,然後忽然抱住我,貼著我臉頰邊低低地輕笑,“泊雁,我第一次發現你說起煽情話來真要人命!”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直想打醒這個不懂得看時間破壞氣氛的家夥,卻猛然感覺到臉頰邊濕了一塊,頓時所有話都憋在心裏,吐不出半句。
那個輕笑著的人將我擁得更緊,“煽情得讓我控製不住想笑。”
然後他就真地埋在我肩頭輕輕顫抖,靜靜地,沒發出一點聲音。
心裏酸澀,想說些什麼,卻張口找不到合適的話,隻能作為回報般地擁住他。
“如果在這樣的天氣下等了一夜,看到的卻是一場極度失敗的電影,我會考慮將那個主角的臉變成驚悚片。”
我應下道,“好的,我完全支持你。”
坐在電影院裏,看著身邊的座位由空無一人到黑壓壓一片,握著我手的人卻始終一言不發,像是迷戀上了爆米花的味道,戴著傻乎乎地帽子一人靜靜地喀嚓喀嚓。
厚厚的圍巾被拉到了下巴處,露出那張天人的臉孔,低垂著眉目望著袋子裏的東西逐漸逐漸消失,然後麵無表情地拿起下一袋,繼續喀嚓喀嚓。
我覺得自己像個老媽子,照顧著一個調皮的小孩兒,抱著一大堆的零食看著他,防止他玩過了掉水裏,而那小孩兒估計是找到了什麼稱意的事物,埋著頭幹自己的,一言不發。
周圍有不少情侶,還沒開場時就唧唧喳喳,說著什麼。但凡帶自己女朋友來看驚悚片,大多有著相同的目的,為了證明自己有一個寬闊的胸膛,和一個值得依靠的臂膀。
而我身邊這個人顯然不這麼想。
不論之前發生了多麼另人激動或者多麼感人的事,他總是足夠冷靜地將它們丟到一旁,然後冷靜地對待後麵的。
我說過,也許我一輩子都無法理解他的思維,這句話絕對不假。
等到差不多快開始了,澈手裏的幾包爆米花也結束了,他輕歎了聲,眯起眼笑了笑,挪了挪向我靠來,小聲地說道,“還是裏麵暖和呀!”
我頓時挫敗感無比強烈。
“你吃飽了嗎?”我像個白癡般,用上了這句萬能語。
澈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朝我露齒一笑,細白細白的,整整齊齊,十分好看,又動身往下賴了賴,將脖子抵在座位的靠背上,舒服地半眯著眼。
“你不是有嚴重的潔癖嗎?怎麼忍心將你的頭發靠在髒兮兮的靠背上?”
他咯咯輕笑,然後稍稍偏了偏頭,“因為我戴著你的帽子。”
我不知該做什麼表情。
他這個動作沒有維持多久便改變了,因為坐在我們旁邊的人來了,兩個小青年,地道的德國人。
就像澈自己說的,他總是掩飾,即使是這麼小的場合,他也不忘。
他挺起了背,優雅地疊著腿,帶過我的手,和他的一起掏入衣袋,然後帶著微微的笑看著屏幕,任那兩人如何打量他,也不轉一分半度。
他的側臉出奇的好看,輪廓分明,睫毛纖長,還有點微微上翹,耳鬢處還留著兩綹細碎的發,純金色,隻少許便能看出它們滑如緞子,脖頸挺直細長,優雅得仿佛是一隻天鵝。
我有點懷念兩年前初見於水鏡時的他,那時他戴了一身寶石藍的披風,像個大袍子,將他穩穩地罩住,掩著他奪人的麵貌,卻凸顯出一股神秘,明明隱了形,卻還要擋住麵對我的臉,將那雙漂亮的碎金眼眸變成淺灰色,像是怕我再見又沉淪。
電影毫無懸念地進行著,除了配音有些恐怖外,絲毫看不出是驚悚片,歐美的總是如此,可偏偏滿場都是驚叫聲,男女皆有。
澈保持那個動作一直沒變,仿佛感覺不到腿的酸澀。他身邊的那對男女早就忘情地投入到電影中去了,我想勸他放下腿,別為難自己了,沒人會注意到他坐相如何,可看著他那副模樣,想想還是算了。
他的表情哪裏像是在看驚悚片,帶著淡淡笑意的麵龐完全是在欣賞一位大師的歌劇作品,即使再惡心的場景,到了他那兒,連眉毛都不會皺一下,隻是抿著唇微微笑。
我有點心力衰竭,覺得這樣子的電影對人實在是一種折磨。沒有像其他戀人那般因為一個鏡頭而緊緊擁抱在一起,因此也沒有機會溫習澈的胸懷究竟是多麼寬廣,雖然這已經完全不需要驗證了。
我偷偷掩到澈耳邊,套著他說,“我覺得這個夜熬得真是不值得。”
他歪了歪腦袋,壓底聲音問道,“為什麼?”
“因為這場電影實在無趣得可以,我勉強控製著才沒睡著。”
他忽然笑了起來,朝我招了招手。
“幹什麼?”我疑惑地看著他。
“坐過來。”他小聲說道,臉上還帶著惡作劇般的笑。
“不要!”我堅決地拒絕了他的提議。
“沒關係的,別人不會注意。”他又討好地拉我手,終於放開他交疊著的腿,拍拍自己的腿道,“我想抱著你看,你也知道的,這電影確實無趣,為了讓我們的夜熬得值得,所以我決定做一件有意義的事。”說罷又拍了拍。
我頓時感覺到無語,這有邏輯關係嗎?他腦子都用哪去了?
“說了不要!”
他板起臉來,義正嚴詞地說,“如果你還是不同意,我立刻就摘了帽子脫了衣服站到大家麵前。”
我楞住了,傻傻地問,“要脫光嗎?”
澈也傻眼了,睜著漂亮水靈的眼睛,搖搖頭呆呆地說,“我隻是想讓他們看到我的臉,然後追著我跑。”
我拉拉他的手,同情地說,“你怎麼這麼傻,讓他們追著你跑做什麼?再說,你也不用這樣威脅我的,這一點威脅力都沒有,你可以脫光了站到他們麵前,我包準他們都不會追著你跑。”
“我讓他們追著我跑,是為了讓你知道你放棄了多麼好的機會,但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大家都看呆了。”我上下瞄了他幾眼,然後壞笑著說,“澈的身材從來沒有差過。”
澈臉上紅白交替,然後一把拉過我,嚇得我驚呼一聲,回過神,他已經笑眯眯地將我抱在腿上,圍著我的腰歪著腦袋看電影上那人。
我想笑,又不知道為什麼要笑,猶豫了半天也沒做出個表情,旁邊的德國小青年瞧了我一眼,睜大了眼睛,然後又悄悄地說了什麼。
我拍拍他放在我腰間的手,無奈道,“你瞧,我們還是被注意到了。”
澈表麵安分地坐著,隻是放在我腰間的手一刻也沒停過,不時這捏捏,那捏捏,我說的話一句也沒聽進去。
惱怒地狠狠打了他一下,澈猛地將手收了回去,不出半分鍾又爬到了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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