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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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怎麼了?”我隱隱覺得事情可能和泓澈有關,而且,應該不會是什麼好事,但這天下有人能傷得了他嗎?不是都說大祭司是接近神的男人嗎?
月墜卻是像下定了決心般死命搖頭,抱著我不停地哭。
我心頭有點發涼,一種不知名的情緒開始在全身蔓延,一點一點將我淹沒。這一刻我敢肯定,泓澈一定是出事了。
晚鏡見我臉色不好,拉下了月墜一直緊扣在我腰間的手,雙手抱住那張瘦得可怕的臉語氣不好地問,“哥哥,泊雁有多擔心,你看不出來嗎?為什麼還要藏著!”
月墜也不去抹眼上的淚痕,隻是用那雙湖水般的眼眸看著我,抽噎著說,“我不能說……”
我交握著手,指甲深深地扣入手麵,盡量穩住音調問道,“誰不讓你說的?”
“沒有人……”他別過臉去,不敢看我。
“月墜。”我掰過他的臉,認真地看著他,“我有多愛泓澈你應該很清楚,不論他是怎麼對我的,我都愛他,至死不變。”
月墜猛地睜大眼睛,眼神似乎帶著強烈的歉疚以及罪惡感。
“如果你想隱瞞我什麼,最終造成了一些不可挽回的結果,我楊泊雁再也不認你這個兒子!說到做到!”
月墜呼吸一滯,猛地撥開我的手,狠狠地瞪著我,吼道,“可我說了難道你就會認我這個兒子嗎?!”
我狠下心來,指著門外,怒道,“不說就滾出去!我可不管今天是不是什麼狗屁平安夜!”
茉莉轉過身來看著我們,歎了口氣,拖著報紙向廚房走去。
晚鏡猶豫地看著茉莉,動手拉了拉我的衣擺,被我用力甩開。
月墜呼吸急促起來,蒼白的臉憋得通紅,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水潤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隱隱還有一絲濕意,消瘦的臉龐上卻盡是倔強,高大的孩子顯得那麼的脆弱,那一刻我幾乎就忍不住將他抱入懷中,告訴他,我是迫不得已才這麼逼他的。
可我忍住了。
他就要站起來,卻被晚鏡一把推倒在沙發上,晚鏡自己也坐在他身邊,握住月墜的拳頭。
晚鏡瞥了眼我,輕聲說,“哥哥,泊雁她真的很著急,你不要再逼她了……”
月墜卻隻是痛苦地抱住了頭,許久不曾說話。
我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有沒有用。月墜他深愛我這個媽媽,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願意賭一把,賭他怕我真的不要他而告訴我真相。
時間在一點一點流失,廚房裏的辛可一件一件向外端著菜,香氣四溢,橢圓形的飯桌上冒著嫋嫋熱氣,感覺像極了一個完整的家。桌上留了一個大大的空位,我知道,那兒是要放晚鏡舍不得買的火雞的。
就在我以為月墜絕對不會說的時候,那個抱著頭的孩子終於肯正眼看我,但隻是那一瞬,他的眼神就哀痛到了極至,刺得我每一寸皮膚都在灼燒。
他是這麼開口的,“媽媽,如果你看了這樣東西之後還認我的話,隨你怎麼懲罰我。”
我看著他咬著牙從包得嚴實的外衣裏掏出一個小方帕,一方淡淡的綠色帕子,帕子上有一隻小鳥,繡得像是大雁,靜靜地停泊在一灣湖麵上,幹淨澄澈。
帕子裏不知包了什麼,凹凸不平的樣子。
月墜幾乎是顫著手在打開了這方帕子,淚水靜靜地向下掉,漸漸打濕了淡綠色,將之暈染成了一種說不出的哀傷色澤。
揪緊了心看著他的動作,每當他打開一層,總覺得自己的心被人剜了一塊,鮮血淋漓的,慘不忍睹。
而當他徹底打開帕子的時候,我感覺心髒徹底停止了跳動,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呼吸憋得難受,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從來沒活在世界上過。
帕子裏包著的不是別的,而是碎成了無數塊的紅寶石。
我曾無數次看過這塊寶石,當我還和泓澈是對親密無間的戀人時,那塊寶石就那麼安靜地鑲在他的肩頭,無比的閃亮,酒紅的色澤,漂亮到無法言喻。泓澈從頭到腳都是金色的,金色的長發,金色的眼眸,整個人宛如吸盡了天地靈氣的聞暮城高貴流水般的陽光。那塊寶石總是恰到好處的襯托著他的氣質,神詆般不容褻瀆的氣質。
純粹如精金,溫潤如良玉,寬而不群,和而不流。
淡薄、雅致、素淨,一切美好的詞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雖然他有時候做事很囂張,態度很高傲,甚至有點惟我獨尊,但誰規定美好到他這種地步的人不能如此呢?
有人說天使是不該墜落人間的,因為一旦墜落了,等待著他們的就隻有毀滅,那雙純潔無暇的翅膀上怎該染上人類肮髒的灰?
我這個漂浮海裏的精靈,修煉了千年才成人形。我想,或許我能成為漂浮海千萬年來唯一能修煉成動的小精靈,原因就是我想去做那個人的翅膀,至少這樣我才不會去汙染他。
如果約意人人得見大祭司真容,得以一睹那舉世難見的高華,或許立在我遮芳穹門口的雕塑便不會是高高在上的約意君王,而將是這個集合了萬物靈氣的絕色人兒,泓澈。
你想啊,光聽他的名字就會讓人覺得通體透徹清明,更別談是見他的人了,大祭司他本人就是對萬物存在的一種洗禮,一泓幹淨透澈的水。
當眼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時,我想我恐怕是瞎了,害怕到瞎了。
月墜驚恐地伸手托住我,哽咽著說,“媽媽,我說過,如果你還認我,那就隨便怎麼懲罰我,我絕無怨言!”
晚鏡顯然也明白了,臉色極差,隻是再也伸不出手去握住這個剛被他稱呼為哥哥的人,雖然他從未見過這塊寶石的主人,他的爸爸。
我緊扣住月墜的手腕,顫著聲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澈他人呢……”
月墜鼻音嚴重,閉著眼小聲抽泣道,“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天他還在問淩思遠要漂浮海的歸屬權,淩思遠照例不同意,我開始也沒放在心上,可後來……後來我再來時,大祭司他就,他就突然隔空掐住了淩思遠的脖子,爸爸他甚至沒有還手能力,我嚇著了,當即就抽了爸的劍去刺他,沒想到……沒想到……”
晚鏡跌坐在沙發上,痛苦地捂住心口那塊淡綠色的玉,嘴唇嚴重失血。
月墜肩頭不住晃動,似乎再也說不下去了,我也完全失去了聽下去的勇氣。等靈台一片清明時,想都沒想,咬住牙卯足了勁兒,狠狠地反手給了淩月墜一個巴掌。
這一巴掌很響,卻像是打在了我衰敗的心上,我抱住偏著頭未動,隻是安靜掉淚的月墜,撫著他的肩頭大聲哭泣。
我不知道除了哭我還能做些什麼。
那個金色長法像是人世間最純潔的陽光,混合著山澗溪水澄澈勁兒的人,那個穿著鬥篷站在巨大的玫瑰花水鏡前要我看的人,那個在山巔貼著我額頭,彎著嘴角對我笑著說,我很快就接你回家的人,再也來不了了。可我還在等他呀……
一個未完成的約定,我不懂該怎樣逼迫那個人完成。他一直那麼強勢,縱使外表平淡得像一灣湖泊,內裏卻流淌著湍急的暗流,他會靜靜地笑,會放肆地愛,會冷酷地離開,會痛苦地企求,卻從來不會死去。
如果我送他一朵花,安靜地泓澈一定會悉心照料著,想盡全力地要保證那朵花和我們一起天長地久。
在我年輕的時候,我總是想著自己是不是老了,不然為何總是止不住的回憶?可如今當我真的想回憶時,卻一個片段都想不起,隻記得當初愛戀著他,那種濃濃的甜蜜感覺,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沒有泓澈的日子,我也是個普通人,我也會老。
你要漂浮海幹什麼?你要漂浮海幹什麼?!我著想晃醒這個總是把想法埋在心底不肯說出來的漂亮笨蛋,大聲吼醒他,你到底要漂浮海幹什麼……
我再也不需要漂浮海了,再也不需要了,我已經是人了呀,你還去求淩思遠做什麼……
撫摩著包裹在淡綠色帕子裏的碎寶石,我的心也跟著一塊一塊裂成了片,要將寶石擊碎,還要完全脫離身體,這該是怎樣的苦楚?那個看起來那麼脆弱的人怎麼能夠承受……
“淩月墜,你怎麼下得去手……”我抬起頭喃喃地問著他,模糊地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卻恍惚中辨別不出到底是誰。
“澈他那麼強,怎麼可能被你這種小角色擊倒,告訴我,你還看見了誰?”勉強維持住神思,我低著頭問,小心翼翼地包裹好那些碎寶石,顫著手,卻幾次都沒成功。
月墜轉過頭去,不說話。
我心口悶疼,眼前一陣暈旋,扶著臂手才穩住身形,我深吸一口氣,“你不是說隨我怎麼懲罰你嗎?你甚至連真相都不敢告訴我。”
“告訴你可以,但你必須讓晚鏡將他戴在身上的玉石交給我。”月墜控製好情緒,平淡地說。
“給他。”我瞥了一眼麵色蒼白的晚鏡,淡淡地說。
“為什麼?!”晚鏡驀地站了起來。
“給他。”
月墜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晚鏡這才氣呼呼地將玉石脫下,一把塞到月墜手中。
月墜細心地收好,這才看著我,半晌,他說,“大祭司的母親。”
我呆住了。
“我認得她,小時候我和你一起參加過她的葬禮。”
她不是死了嗎?為什麼還會出現?
月墜仿佛看出了我的疑問,又說道,“大祭司是世界上最接近神的男人,而她……”咬了咬唇,說道,“就是神。”
(我怎麼覺得越寫越想死啊。。。。。。。越來越破爛了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