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影帝疏朗大方，文質彬彬，方墨睚眥必報，笑裏藏刀。”
    “真正的我其實一點也不好，冷漠、自私、沒有同理心，很難去相信別人。”
    “我不相信婚姻，在認識你之前，也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愛上其他人。”
    “我不知道怎麼做才算是合格的男朋友，但我會尊重你、保護你、用我的餘生愛你。這樣的我，你還願意接受嗎？”
    方墨低垂著頭不敢看穆清潯。
    他太害怕了，害怕穆清潯就此退縮，可他更怕穆清潯愛上的是那個虛假卻完美的自己，所以他寧願自己講明白擺出來，也好過某天穆清潯突然發現自己的“真麵目”毅然離開。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可笑又可愛的情話方墨一字一句說的小心翼翼又鄭重其事，就好像用盡全力撕開了自己堅硬的外殼，把一顆柔軟的心剖出來，呈在他的麵前。毫無抵抗，任他施為。
    穆清潯的一顆心仿佛浸在了油鍋裏，又熱又痛。他捧起方墨的臉啾了一下，破涕為笑，“誓詞還是等婚禮上再說吧。”
    柔軟的感覺一觸即離，帶來點屬於穆清潯的氣息，方墨一時竟然沒反應過來，呆呆傻傻的看向穆清潯，然後，深不見底的眼眸倏地亮起來，手忙腳亂的發動車子。
    穆清潯疑惑，“幹什麼去？”
    方墨眉眼含笑，“去給你個‘名分’。”
    *
    隨著穆清潯離開，會議室頓時成了一鍋亂粥。
    於大導演心滿意足竟是連後麵那些人都不想麵試了，但收了沈熙辰好處的兩位卻不能讓他就這麼做下決定，便紛紛勸道：“這個蘇晏清，是哪家的藝人啊，這一點名氣也沒有，能撐的起收視率嗎？我看還是那個沈熙辰更好，自帶流量。”
    另一人比她高明一些，便道：“這一個作品也沒見著啊，也不知道演技穩定不穩定，別到時候拖累劇組進度。”
    於導哼哼兩聲，心想都是千年狐狸，跟我這兒玩什麼聊齋，說的好聽，實際上想什麼誰不知道呢。
    於宏嶽作為央視指派的導演，不光有操守，背景也不缺，因此他就直接懟了回去。
    “央視的劇什麼時候隻看收拾率了？再說了，劇裏那麼多老戲骨哪個撐不了收視率，還要指望這麼一個小娃娃？”
    “演技？演技就更不用擔心了！這孩子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哪怕是那些演技更加純熟的演員也未必有這麼強烈的感染力。這是天賦，懂不懂！”於導說著說著自己就有些泄氣了，“算了算了，跟你們說這些也沒有，反正你們也不懂。”
    製片人：“……”
    兩位製片人對視一眼，達成了共識，反正好話也幫著說了，至於結果嘛……
    *
    這邊，方墨和穆清潯已經回到了晏家老宅。
    晏盛和難得的沒去公司，躺在沙發上打盹，電視上嘰裏呱啦的不知道在放些什麼，特別吵。晏夫人正要去關，他就突然驚醒，“我沒睡著，我看著呢。”
    穆清潯、方墨：“……”
    晏夫人懶得理他，隨口問道：“李譽呢？”
    方墨和穆清潯麵麵相覷，他們好像……把經紀人落在停車場了！
    穆清潯輕咳了兩聲，經過這麼一打岔，緊張的心情倒是有所緩解。他摸了摸口袋裏的小瓷瓶，冰冰涼涼的觸感給了他些許勇氣，“爸爸，媽媽，有件事，就……，你們先不要生氣……”
    穆清潯已經知道了這裏和乾元不同，對男子相戀沒那麼包容，又不忍心傷害到對他極好的晏父晏母，故而說話難免吞吐。
    晏爸爸看他一張嬰兒肥的小臉繃的死緊，就像是一隻守在老鼠洞門口的肥家貓，心裏有些好笑，玩鬧著配合的嚴肅起來。
    方墨也是真疼他，不願他有半點為難，於是就上前一步，搶先開口，“請您同意我和晏晏在一起，雖然我們認識不到一年，但是對於這份感情我們是非常認真的……”他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的側身遮住了穆清潯，這樣一來，晏父要是生氣摔東西，他就能幫忙擋住了。
    有人日久生情，有人一眼萬年，方墨從來不覺得時間的長短與情意的深淺有關，但他現在卻不得不擔心晏父覺得他輕率。
    “你們……”晏盛和聲音幹澀，他現在很想抽根煙冷靜一下，手移到口袋上才發現，煙早在接小晏清回家後就已經戒掉了。
    小晏清啊……
    晏父一陣恍惚，本就微不可見的怒火徹底熄滅了。
    當初被接回來的小晏清毫無生氣，當初被救出來的小方墨滿懷戾氣，曾經他覺得能讓兩個孩子像普通人一樣生活都是奢望，如今……還有什麼可求的呢？
    而且……或許兩個孩子的緣分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
    ——那是他最後一部作品，一部現代刑偵電影，因此租了層居民樓用作拍攝，就這樣碰見了同小區的方墨。
    這個半大少年挨打時也一聲不吭，眼神卻比他去監獄采風看到的凶徒還要陰鬱狠戾，更讓他心驚的是，圍觀人群全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竟然沒人去製止暴行。
    晏盛和的前半輩子順風順水，向來與暴力無緣，他一方麵心驚於為人父母也能如此惡毒，一方麵也終於意識到把孩子扔給夏明豔那種人有多不負責任。
    夏明豔未曾想晏盛和還會注意到這個孩子，所做的一切從不遮掩，晏盛和很快就查到了比想象更惡毒不堪的事實。然後他把小晏清帶回了家，放棄了導演事業，全身心撲在了小晏清的治療上。
    另一方麵或許是感同身受，也或許是出於微妙的補償心理，晏盛和幫助方墨脫離了那個家庭，資助他上學，看護他長大，在方墨決定進入娛樂圈時也給予他不小的幫助。
    可以說，沒有小方墨，晏盛和未必會認識到自己的責任，小晏清也不知道還要被夏明豔磋磨多久。而善行是有回報的，十多年後的今天，正是方墨把小晏清從死寂的空間拉回了鮮活的世界。——這或許就是緣分的奇妙。
    紛紛雜雜想了很多，現實不過半分鍾而已。
    “認真的呀……”見倆孩子緊張的看著他，晏盛和的心就更軟了，“既然是認真的就好好在一起，要對彼此負責。”
    “啊？”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得到了認可，方墨和穆清潯還有些愣怔。
    晏爸爸正要調笑兩句，就眼尖的瞄到了穆清潯手裏攥著的小瓶子，“咦？那是什麼？”
    穆清潯窘迫的攤開手，“就……速效救心丸，剛才在路上買的……”
    晏盛和臉色黑了黑，哭笑不得罵道：“個小混蛋！”
    晏夫人終於忍不住笑出聲，整個晏宅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
    或許是穆清潯為《景鑠傳》劇組帶來了好運氣，自他之後，麵試選角極為順利，竟提前好些天完成了任務。於大導演一拍腦門決定，開工！拍定妝照！
    於是，穆清潯不得不提前進組。這次他依舊沒帶李譽，一來，經紀人跟組沒有太大價值。二來，和“晏”這個姓氏一樣，作為金牌經紀人，李譽這個名字也很容易抹殺個人的努力。
    眾所周知，古裝劇的拍攝節奏是出了名的慢，衣服層疊繁複，穿起來很費時間，再加上戴假發、上妝，少說也要花費兩個小時左右，因此定妝照也不得不分幾批拍攝。穆清潯很遺憾的沒和方墨分到一起，卻也出乎意料的碰到了一位“熟人”。
    “沈熙辰？”
    穆清潯對這個莫名其妙對他有敵意的人還是有些印象的，看來他雖然試鏡失敗，但最終還是成功在這塊大蛋糕上咬了一口。
    於導注意到了穆清潯對沈熙辰的關注，隨口問道：“那是太子的扮演者沈熙辰，你們認識？”
    其實對沈熙辰的演技，於導還是不太信任，但他隻是清高又不是傻，懂得對資本適當妥協。而且往好了想，太子這個角色還挺適合沈熙辰的，隻要他本色出演，應該不成問題。
    穆清潯搖搖頭，太子景和又笨又蠢又惡毒，是個演的不好要挨罵，演好了更要挨罵的角色，人設很不討喜，也難怪沈熙辰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刀子。
    看看裝扮齊整的沈熙辰，再看看一身常服的蘇晏清，連兩位曾經收過他好處的製片人都不禁的感概於大導演眼光毒辣。有人穿上龍袍不像太子，有人白龍魚服不掩天威，要是曆史上的景鑠大帝真像沈熙辰這樣子，那擁護他上位的大臣可真夠有眼無珠的了。
    嗯，就跟當初的他們一樣。
    *
    穆清潯被帶去化妝間準備，他所飾演的少年景鑠，衣服的製式和數量都是整個劇組最多的。幸好，《景鑠傳》劇組財大氣粗，每個主要演員都有自己的獨立化妝間，可即使這樣，不小的化妝間也被占滿了大半。而於大導演又向來精益求精，據說衣服上的刺繡都是請繡娘手工製成，這些成本加起來恐怕比穆清潯的片酬還高。
    指尖從一排排服飾上掠過，穆清潯細細體會著手中的觸感。從宮廷私服到長。槍盔甲，從太子蟒袍到龍袍禮服，裏麵藏著的何止是景鑠大帝跌宕起伏的前半生……
    

    作者閑話：

    小清潯：衣服裏麵藏著啥？
    蠢作者：朝代興衰、曆史輪轉……
    於導演：製作費！製作費！製作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