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珠弦被扶著退回人群時，另外兩名中年女子雖然沒說什麼，但臉上的譏諷之意雲寫意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在他們幸災樂禍的目光注視下，李珠弦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原來這三個人的關係，並不好啊，雲寫意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早就聽聞，靈山書院的顧先生深藏不露。”李思璿直起了身子，雖然眼上蒙著黑色緞帶，但雲寫意覺得她似乎正緊緊得盯著自己。“今天一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過是這麼短的時間，顧先生就將本門絕學星月劍法的精華學了去，真真是好天賦啊。”李思璿又坐回了自己的古琴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琴弦。
    “說說吧，你們三人今天為什來？”
    顧瀟然此時已經退到了雲寫意的身邊，握住了雲寫意冰涼的手。“好點了麼？”他並沒有理會李思璿，而是先低頭查看雲寫意的情況。
    一時間，雲寫意感覺大家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瞬間竟有些不好意思，默默躲到了某人身後。
    某人心情大好，並沒有理會李思璿，抬腳抵了抵秦陽的背，“你說吧，剛才閑著半天了。”
    秦陽一聽，果然是小肚雞腸的男人，無奈地歎了口氣。
    “閣下，還記得孫之嶺麼？靈山書院的孫之嶺。”秦陽收起了笑意，終究，到了這一刻。
    “孫之嶺？”李思璿低喃著，開始緩緩波動琴弦，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嗯，你記得曲子，記不得人了麼？”李思璿撥弄著的正是孫之嶺最早教授自己的入門琴曲，從剛才秦陽就聽出來了。
    “你是秦陽吧，我聽他說過你。我其實對你挺好奇的，孫之嶺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你居然一直沒有放棄。他最後都忍不住放開你了，你居然都不肯放手。我很好奇，你喜歡他什麼呢？”
    “他說起過我？”秦陽一怔，他沒想到孫之嶺竟然和這個女人說起過自己。
    “嗯，漂亮、魅惑、狠毒，他說過你，他說你可能是他這輩子能遇到的最好的探子。你最大的優點是愛他，無條件服從，最大的缺點也是愛他，注定難以善了。你們……”李思璿還想說什麼，但一下被秦陽打斷了。
    “他什麼時候投靠你的？”秦陽問李思璿。
    李思璿愣了一下，隨即開口道，“有一年大雪，我記得那是我剛到仙陵城的第一年，很多任務都被惡劣的天地耽擱了。就在我苦惱的時候，孫之嶺居然來找我了，還帶了一個我無法拒絕的禮物。你看，要是沒有他，我可能還不能這麼快在仙陵城安頓下來呢。不過說起來，其實我的福將應該是你，因為那是你第一次出任務帶回來的吧……”
    李思璿還說了什麼秦陽已經聽不見，他滿腦子都是關於當時的一切。
    “那年大雪……”秦陽喃喃道，關於那場改變自己一生的大雪此時似乎都展現在了自己眼前。
    雲寫意也很驚訝，因為近些年，仙陵城隻下過一場大雪，長達整月，冰雪封城，雲寫意怎麼會忘記。當然他更記得之前秦陽曾經說過，第一次出任務，第一次遇見馮熊，第一次走上這條再也回不了頭的路，就是在那場大雪中……不會這麼巧吧，雲寫意看向顧瀟然，顧瀟然對秦陽微微頷首。
    “為什麼？”秦陽抬頭問李思璿，即使他知道李思璿給不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吧，為什麼呢？為什麼八方閣的得力幹將會來投靠我呢，我也很好奇。我當時問了他呢，你猜他說什麼？”李思璿前傾身子，對著秦陽所在的方向問到。
    秦陽的手指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琴弦割破，鮮血滴在了地麵上。
    “嗬嗬，他後來告訴我是因為一個少年，他的一個手下，叫秦陽。他說他要是不來找我的話，他怕是再也脫不了身，他說，他累了。”李思璿仿佛在說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一樣。
    秦陽愣住了，他想過千百種可能，千百種孫之嶺背叛的理由，千百種孫之嶺拋棄自己的理由，但他沒有想到李思璿的答案。原本覺得自己應該再也不會難過了，但此刻，他的雙眼依舊泛紅了。
    “他和我合作的條件就是我最後幫他脫離八方閣，你看，他連琴都給了我。他利用你得到的情報和我交易，卻也要疏遠你而得以最終脫身，這是多麼糾結的情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