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性與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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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嚴格上來說刑警們不知道連續加班了多久,這是刑警的工作常態。特別是法醫等技術人員,看似不用滿大街跑,可實際上功夫一點不少。像這兩起命案還算好,要是再複雜一點,幾十枚指紋及DNA信息等著化驗,煩都能把人煩死。再比如說黃潤龍,調個監控海量信息慢慢甄別,沒點耐心絕對搞不定。可別小看,這也是破案關鍵,北城的監控覆蓋率很高,工作量大的同時往往也能從中找到不少有用的東西。
在這個深夜,案件分析會如期展開。在此說明一下,案件分析會,是根據已有線索進行調查,並各個調查小組展示自己的調查結果,以此確定下一步調查方向。走進會議室一看,所有人都是一臉疲倦。李國風伸了伸懶腰,從樓上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雖然不是市中心,但依舊是行人不絕。他苦笑著說:“這幫人真是不知道怎麼想的,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出來瞎混什麼,我真想把那幫人拉過來幫我們辦案!”
“好了,打起精神來吧。”洪偉文走了進來,所有人整理好服裝,挺直腰杆。還是受王繼輝的影響,重案組並沒有像其他刑警隊一樣各個拿著個煙卷在吞雲吐霧,他們唯一用來抵擋困意的僅有濃茶。跟著洪偉文進來的還有葉子茜和大boss王繼輝。現在看來,這個分析會可熱鬧了。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這個分析會的主角是陳凱恩。這不,他的伯樂都來給他捧場了。
“老規矩,秦法醫,你先說。”葉子茜等人打開筆記本,準備記錄。隻見秦江逸揉了揉眼睛,拿出了厚厚的化驗報告。坐在他身邊的紀小剛斜眼一看,媽呀,上麵全是各種生物符號化學符號,以及如鬼畫符般的字。
“是,葉支隊。”秦江逸和大家都是熟人了,又是多年同事了,就直說了:“同誌們,死者下體殘留的精斑的DNA成分和在現場附近提取的三根煙頭中的DNA成分完全吻合。這說明凶手確實蹲點已久,這很可能是一起有預謀的帶有報複性的謀殺。另外,我們對案發現場進行了細致的勘查。我們從現場足跡分布可以判斷,死者和凶手發生過激烈爭鬥,同時我們也由此從死者的指甲縫中提取到了大量表皮組織DNA成分,該DNA信息和精斑DNA信息完全一致!這就說明強奸和殺人是同一人所為。”(之前的判斷僅僅是推測,DNA報告才是鐵證)
“最後是死者的斷首切痕。大家請看投影,這是我做的切痕模型。”黃潤龍在秦江逸的示意下,打開電腦,展示PPT。黃潤龍進行了專業講解,他說,根據這些切痕可以認定,通俗點說,凶手對死者可謂是快刀斬亂麻。秦江逸說:“凶手使用的是大號菜刀,他用其瘋狂斬向死者。按犯罪心理學來說,如果是泄憤殺人,基本上捅一刀腦子就會清醒,就會後悔,這恰好說明死者和凶手之間有著深仇大恨。”
這就很明確了,調查死者關係網是本案的突破口。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落在了紀小剛等人身上。他們是負責查明死者身份及關係網的,任務量也比較大。
“咳。。。咳。。”
“哎呀高人,你不用清嗓子了趕緊說吧”洪偉文顯然很著急,現在國內各大媒體都在關注這起發生在北城的謀殺案。但王繼輝作為局長反而不緊不慢的,他相信他的部下,一定可以以最快速度破案的。另外,他也想看看自己的部下的抗壓能力有多強,在麵對媒體和輿論的攻擊下,公安民警必須保持絕對的鎮靜。
紀小剛也嚴肅了起來,畢竟他是個老警察,知道這個時候洪偉文開不起玩笑。他翻開文件,開始彙報:“根據刑事技術室給我們提供的死者的指紋信息,我們很快就在全國指紋網上確定了死者身份:死者叫田晴瑩,20歲,是北城電影學院的在讀學生。我們兵分多路,通過多方了解到死者的信息總結如下”所有人都準備好記錄。
田晴瑩來自江蘇,她父母是當地的富商,死者生前有著很大的大小姐脾氣。田晴瑩雖然住在學校宿舍,但她在北城市郊有一套較為豪華的複式。劇她同學介紹,她的私生活極不檢點,經常帶不同的男人到她在市郊的房子裏。關鍵來了,我們找到了其中一個和死者交往的男人,據他介紹,在電梯命案的死者是奸殺案死者的現任男友!田晴瑩常年雇了一個管家,其實就是一個保姆來替他打掃衛生。有一回,他和死者在親密時,那個保姆走了進去,任憑保姆如何道歉,田晴瑩都對她打罵不止,說盡了難聽的話。據該男子指認,那個保姆就是本案的報案人,也就是那個婦人吳惠秋。”
這時,所有人都注意到,洪偉文突然看了陳凱恩一眼,眼神中寫滿了欽佩。他們都想知道,陳凱恩在案發當晚對洪偉文說了什麼。王繼輝看到這一幕,在心裏笑了一下,知道對於陳凱恩來說,這不算什麼。
葉子茜埋頭記錄了之後,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為什麼田晴瑩會出現在那個巷子裏,這似乎不符合她的身份。”
徐思瑤翻開記事本,看她密密麻麻的字跡,看得出來她在這方麵下了很大的功夫,實際上不同方麵的案情由不同的人記錄。她對葉子茜說:“死者有個閨蜜住在那,這一點是她閨蜜親口對轄區民警說的,我們也得到了確認。那天的圍觀群眾大多是田晴瑩的同學,他們正要開party,但見田晴瑩那麼久沒來,便走下去看看了。”
葉子茜皺了皺眉頭,神情嚴肅地盯著徐思瑤問:“思瑤我問你,那個吳惠秋是否住在那個巷子裏?”這個問題是案件進展的關鍵
“這正是我要說的”徐思瑤顯得很激動,她挺直身體,用筆直戳桌麵:“不僅她不住那,我們還問過了她受雇的那家保潔公司,她在那一帶沒有保潔任務。”現在案情已經很明顯了,吳惠秋和本案脫不了幹係。
這對於洪偉文來說已經是好消息了,他變得輕鬆了不少,他深呼吸了一下,將胸口的悶氣吐了出來。他把筆往桌上一丟:“小神龍,你來壓軸。”
黃潤龍有點像小鮮肉,他故意用著發嗲的聲音回應道:“哎呀討厭啦,不要這樣叫人家啦。”
“哎哎哎,正開著會呢你們幹嘛。”葉子茜拿筆點了點桌麵,她這倒不是古板,而是這樣的會議確實不要太過放鬆,畢竟這樣對死者有些不尊重。
“報告!”黃潤龍止住了微笑,手握鼠標和鍵盤,快速更換播放界麵,他那嫻熟的計算機運用能力還是挺讓人佩服的。他說:“大家看,凶手非常狡猾,他在現場應該踩點過很多次,他所逃竄的方向全是監控盲點。可是,他忽視了一點,那個地方治安不算好,那個胡同家家戶戶都在門口裝了監控,所以,其中一戶人家的監控畫麵正好拍到凶手。”說罷,黃潤龍調換幻燈片,畫麵上,一個男子蒙著臉,手上抱著一堆女性的衣服在死命狂奔。
“停!”在葉子茜的指令下,黃潤龍條件反射般地按下暫停鍵。
“放大,再放大!”大家目不轉睛地望著屏幕,紛紛大叫:“頭發,是頭發!”大家注意到,那堆衣服的外側,沾有很多的長發。
接下來,就是大家自由討論時間。每當這個時候,雖然大家各抒己見,但大家的想法還是很好的,往往給案件的偵破提供更多的思路。這回,大家在談自己看法時,無一例外地會下意識地看陳凱恩一眼,特別是徐思瑤和洪偉文,他們認為陳凱恩會有一些獨到的見解。要不然,怎麼能說他是王繼輝的化身呢?
可是當大家都說完後,陳凱恩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是自由發言的,按理說凱恩應該搶著回答才對。葉子茜和大家想法一樣,特想知道凱恩怎麼想的,畢竟他之前賣過不少關子。她依舊是試探性地問:“凱恩,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陳凱恩衝她笑了笑,仿佛他之前一直沒有在聽講。他和王繼輝目光對視了一下,在筆記本上鬼畫符般寫了些什麼,然後,他猛地合上筆記。此時的王繼輝板著手靜靜地望著他的愛徒,有種洗耳恭聽的味道。陳凱恩緩緩地說:“我認為凶手是先殺人後強暴,簡單來說,就是先砍腦袋再實施強暴。”
大家先低頭記了下來,再提出疑問:“你怎麼知道?是怎麼看出來的?”想了想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強暴一具無頭女屍誒,凶手何止是變態,簡直是重口味。話又說回來,如果凱恩的推斷成立,凶手就又多了一項罪名:侮辱屍體罪!
陳凱恩沒有看任何材料,純屬是靠腦子記憶:“我看到屍體的第一眼就發現了問題。死者被強暴加砍頭,可她的死狀卻如此平靜。屍體平躺在地麵上,四肢自然伸展,沒有任何掙紮的痕跡。另外,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她遇害時已經夜幕降臨了,身上穿的衣服不敢說很多但一定不少。如果她是活著被強暴,凶手怎麼可能那麼輕鬆就能脫她衣服,路上行人不多,但隻要在那個過程中她大聲呼救,肯定不至於遇害。所以凶手的第一犯罪目的是殺人而不是強暴。”
凱恩的話似乎很有道理,但經不起推敲,思瑤壓根就沒有記錄這一段,她很輕蔑地說:“你這話沒有有力的證據作支撐吧。如果是凶手把死者敲暈了呢?畢竟我們還沒找到死者的頭顱,不知道她是不是先被死者敲暈!”
“不可能!”陳凱恩回答得很直接,幾乎是思瑤話音剛落他就懟回去了,他眼睛直視思瑤,說:“你覺得一個男性反複性侵一個女性後還會有那勁去砍對方腦袋嗎?按生理學原理,在你說的那種情況下凶手的腦子是不會清醒的,是不會考慮那麼多的,能給死者來兩刀已經是極限了。”
“這小子老司機啊!”下麵有人在竊竊私語。陳凱恩的回答弄得徐思瑤很狼狽,也很尷尬,這是她從未想過的。
“別貧嘴!”洪偉文嗬斥住那幾個人,雖然這尺度有些大,但這對於一個刑警來說是應該掌握的。公安機關不敢保證自己的每個警員是正人君子,又如何保證遇到的違法犯罪分子是正人君子呢?謀殺是一門古老的學問,一個警察要想掌握主動權,就必須比凶手先畢業。畢竟,對付變態的最好方法,就是比變態還要變態!
接著,陳凱恩說出了他在當晚和洪偉文耳語的內容,大家恍然大悟。啥話都不用說了,立馬散會,馬上審訊涉嫌作偽證的吳惠秋!正當大家動作麻利地收拾桌麵時,王繼輝拿起水杯,一邊吹一邊微微一笑,然後很滿足地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大娘,怎麼樣,在咱們這住得還習慣嗎?”徐思瑤笑嘻嘻地走進訊問室。
一般管理和基礎設施完備的公安機關會設三種房間:詢問室,訊問室和審訊室。簡單的詢問室就是一張桌子,警察和被問話人麵對麵坐下。接受詢問的一般是給警方提供線索或被警方帶回例行問話的人,這種人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而訊問時則更為嚴肅,不僅全程錄音錄像,而且被訊問人是不能隨意走動的。接受訊問的,就是那些和案件密切相關的人,警方要訊問一個人,一般情況下是需要檢察院的傳訊令。比如,在一樁謀殺案中,一個人在案發時間出現在了案發地點,警察就要進行訊問了。詢問的話被詢問人可以拒絕跟警察走,但要是拒絕傳訊。。有句話叫抗訊即拘!
審訊就是最嚴重的了,一般情況下警察要有一定的證據甚至鐵證才能對對方進行審訊。審訊過程中,犯罪嫌疑人要坐在一個固定的椅子上,手上要戴著手銬且與椅子連在一起。大部分公安機關會在犯罪嫌疑人和警察之間還會弄個鐵欄(個人不理解為什麼要這樣,也許,是為了防止警察一時衝動衝過去扇嫌疑人一巴掌而導致刑訊逼供吧。)
吳惠秋全然沒了在現場時的哆嗦,她中氣十足,衝著徐思瑤大喊道:“你們警察都死絕了嗎?奶奶的把我關在這那麼久都沒個人過來,幹嘛?非法拘禁啊?!信不信我到檢察院告你們?!”
之所以安排徐思瑤來負責訊問,是因為整個重案組隻有思瑤和她有過接觸,而且思瑤是全組唯一的女警。按規定,詢問,訊問,審訊都要求兩名警察同時進行。其中審訊還要求多一個來作書記員,把審訊全過程記錄下來,記錄內容要嫌疑人簽字。這,就是傳說中的“你所說的每句話都將成為法庭的呈堂證供”!
那,和徐思瑤一起參與訊問的是誰呢?想想就知道,肯定是局長。。的化身陳凱恩啦。他坐了下來,麵對一肚子氣的吳惠秋,笑著嘲諷道:“喲,可以啊,您老還知道可以到檢察院告我們。你放心,你不去找檢察院,我們也會把你送到那的,哎我交代一下哈,你呢到時候最好順便問一下那些檢察官作偽證和包庇,縱容,協助謀殺該判多少年?”
吳惠秋眉頭一緊,眼珠子亂轉了一通,在桌上下意識地搓了搓手。不一會兒,她繼續吼道:“哎你個小警察怎麼說話的,我啥時候作偽證合謀殺人了?”
也許是因為吳惠秋罵的是陳凱恩,也許是因為看不慣一個涉嫌犯罪的人臉皮如此之厚,徐思瑤反過來衝她大吼:“我們說你作偽證合謀殺人了嗎?”她那一吼把陳凱恩都嚇到了,吳惠秋更是被嚇懵了,估計她和凱恩想的一樣:這姑娘長得這麼斯文,怎麼會那麼凶?不過這也怪不了徐思瑤,警察最討厭的不是高智商罪案,而是那些誤導辦案的人。
“額。。誤會誤會。我。。額,不好意思啊。。”吳惠秋有些語無倫次,加上她額頭冷汗直冒,傻子一看就知道她心裏有鬼。如果真是誤會,一笑了之就好了。
徐思瑤攤開筆記本,硬生生地把胸口的火氣壓倒肚子裏去,考慮到王局長和支隊長以及重案組的同事們都在看訊問的現場直播,她不敢爆發,但也不想廢話:“我問你,案發當晚你到那個巷子裏幹什麼?我警告你,別企圖把我們當猴耍,老實回答!”徐思瑤用筆指了指她。
吳惠秋直搓手,之前的囂張早已不複存在,但要她老實交代?不存在的!她還是語無倫次地說:“我。。保潔。。保姆。。搞衛生。。”
“是嗎?”陳凱恩不需要訊問提綱,直接提問:“我們能找你,肯定是做過調查的。你所在的家政公司已經給我們提供了書麵證明材料,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沒有保潔任務。你,怎麼解釋?”陳凱恩直勾勾地盯著她,讓她很不自在。真的,咋一看,根本沒人看得出他是新警察。可是想想就知道,對於特種部隊的士兵來說,審訊和反審訊是必備技能,所以,這不是陳凱恩第一次參加訊問,和非洲的極端武裝分子比起來,吳惠秋算個什麼東西?!
“我。。搞兼職。。”
“搞兼職?在哪家做的兼職?”徐思瑤雖然還是看那婆娘不爽,但還是心平氣和地進行問話,沒人知道她是不是因為不想在陳凱恩麵前太失態而保持克製。
可是,這個吳惠秋也算是個老油條,她雖然不囂張,但恢複了一臉欠打:“對不起,我拒絕回答,這是我的權利!”
“是是是,你的權利。你現在涉嫌犯罪,如果你認為自己是清白的,應該積極配合我們調查。”總的來說,陳凱恩語氣更為平和。(理想狀態下的警察應該這樣,但如果每個警察都是這樣,那些嫌疑人還不橫著走?)
吳惠秋的臉皮厚到了一定的境界,她挺直腰杆,很自信很肯定地說:“我沒犯罪,是你們搞錯了!”
徐思瑤火氣湧上心頭,她語氣很生硬:“根據我們調查,凶手是在將死者砍死後再實施強暴的。在你報案稱聽到有女子慘叫後,我們不到兩分鍾就到了,圍觀群眾動作更快。可是我們研究分析得出,凶手至少和死者發生了三次關係。不到兩分鍾,脫光秋衣,三次關係加上逃跑,怎麼做到的?”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凶手!”吳惠秋攤了攤手,咋一看這似乎和她無關。可是,麵對這樣的一起案子,哪怕是一個毫無關係的人談到這個,都不會是這個態度,這側麵反映了這個吳惠秋和凶手密切相關,且和凶手一樣蓄謀已久!
手裏有證據,徐思瑤也會多一些自信,因為,訊問和詢問一樣,沒有足夠證據,最多可以把對方留著隊裏24小時。一旦超時,對方完全可以以非法拘禁到檢察院進行控告。徐思瑤翻了翻頁,接著問:“那好咱們換個話題,你說你在搞兼職搞衛生,為什麼你在報警後還跑下樓?”
“我主子叫我下去看看的!”
徐思瑤笑了笑,心想那家夥中套了,接著乘勝追擊:“案發後現場圍了那麼多群眾,你雇主下來看了嗎?要是他那麼熱心腸,為什麼在你受到了極度驚嚇後你雇主沒來看你,關心你?難道他不知道雇員在受雇期間出了什麼事雇主是要負責任的嗎?”
陳凱恩和徐思瑤配合得很默契,對於吳惠秋這種人,問一句答一句隻會被她帶著兜圈子,必須一劍封喉:“我們的辦案人員在調取的監控中發現,凶手逃跑的時間是在晚上六點四十六分,而你的報案時間為六點五十七。你,怎麼解釋?”
吳惠秋猶如五雷轟頂,一時間不知所措。
“哎你先不用回答。”徐思瑤麻利地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吳惠秋,和陳凱恩一起板著手(重案組的人一致認為他們倆一起板著手的樣子很有夫妻相。不過他們這麼說要是被那個女魔頭知道了直接掐死然後刨坑埋了!):“吳惠秋,我們在死者體內提取的精斑中隻提取到了一種DNA,說明凶手隻有一個人。可我要說的是,你和凶手的DNA相似度達到了67%。事實證明你和凶手是血緣親近的直係親屬!”
“啊?!你們怎麼會有我的DNA信息?”吳惠秋臉色慘白,眼中充滿了絕望。
“看來你兒子教你沒教全。”陳凱恩白了她一眼:“你兒子一定沒告訴你我們可以從你喝過水的杯子裏提取到你的DNA信息。就你們這兩把刷子還學人犯罪?”
“我。。我兒子?”吳惠秋渾身顫抖,急得眼圈都紅了。沒等繼續說什麼,陳凱恩打開筆記本電腦,將視頻截圖展示給吳惠秋。照片中的嫌疑人照片隻有半張臉,就這麼和吳惠秋的兒子孫誌剛的身份證照片進行對比,基本上沒毛病。
吳惠秋的心都快到嗓子眼裏去了,她還在掙紮著:“警官,照片裏的那個人不是我兒子!我兒子不可能殺人!”
啪!徐思瑤一掌拍得整張桌子震了起來,桌上的杯子全部翻倒,她再也忍不住了,她走到吳惠秋身邊,把筆記本電腦屏幕對準吳惠秋,並把孫誌剛的身份證照片使勁拍在電腦旁邊,大吼:“你看清楚,視頻畫麵上的那個人和你兒子一個,脖子上有個龍型紋身,頭部的左前側有個明顯的刀疤。行你可以不承認,但我告訴你,不管你態度如何,你兒子是重大犯罪嫌疑人,我們已經發出協查通報了。知道什麼叫協查通報嗎?我告訴你,協查通報差不多就是通緝令,不管你兒子逃到哪,公安民警隻要見到他就會將他一舉抓獲。順便告訴你,他用他的身份證隻要買車票,住酒店,當地派出所立刻知曉。隻要一進行DNA比對,他就可以被刑拘了。我再告訴你,這,是銅牆鐵壁的中國大陸,你認為他逃得掉?笑話!”
徐思瑤一口氣把話說完,吳惠秋無言以對。既然思瑤當了黑麵神,凱恩就沒必要這樣了:“吳惠秋,我知道你在思考,你在思考怎樣對你,對你兒子更有利。我告訴你,你現在也涉嫌犯罪,你最好的方法就是勸你兒子自首或告訴我們他在哪?這樣不僅你可以立功,你兒子要是能老實交代自己的罪行,那還有機會不被判死刑,不然他真的就死定了!”
吳惠秋一聽到死刑這兩個字,渾身如觸電,她眼圈濕潤,仿佛凱恩就是她的救命稻草:“警官,如果我幫你們抓到他,他可以不被判死刑嗎?”
吳惠秋不是個職業罪犯,麵對陳凱恩和徐思瑤的完美配合的訊問,壓根就用不上什麼審訊心理學。徐思瑤拿了張紙巾遞給吳惠秋,說:“我知道你想護著你兒子,至於你的問題,我們也不敢保證。我隻能說如果你能配合我們,那一切就還有機會,可是要是被我們先抓到了,那就真的沒機會了。其實我們警察也不願意看到任何人被判死刑,我們不僅僅是抓人,我們要做的是把迷失的靈魂帶回家。其實你想,少破一個案子對我們是沒什麼影響的,頂多被領導批兩句,但你不同,你兒子被執行死刑,對你的影響可不是一般的大!”
“謝謝,謝謝警官。。。”吳惠秋痛哭失聲。說心裏話陳凱恩很想替這個可憐的滿臉寫滿滄桑的老母親狠狠地扇那個不孝子一巴掌!
嘟—
“喂?誰啊?”電話那邊傳來了個男子的聲音,聽那聲音可以判斷,他疑心很重。
“是我,你小子躲哪去了,打電話又關機,搞什麼?”吳惠秋果然是個戲精,用精湛的演技騙過了警察,現在又來蒙自己的兒子。
一聽是自己的母親,孫誌剛完全沒了戒備心,他忙說:“哎呀娘,您莫急,我這才敢開機,那幫條子會通過手機定位找到我的!哎對了娘,條子都對您說了啥?”(條子:警察的戲稱。)
吳惠秋在電話那頭故作輕鬆:“我是報案人,那幫條子就問了些案發進過什麼的,我說我隻是個報案的,啥都不知道,然後他們就把我放了。對了,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咱回老家避避風頭。”
孫誌剛送了口氣,但他還是多問了一句:“您確定那幫條子沒盯上您,聽說北城的刑警可厲害了!”
“厲害個屁!就那幾個毛頭小夥能上天?”吳惠秋太入戲了,說得整個人都很激動,她甚至忘了自己身邊還站著警察。她接著說:“哎別打岔,你到底在哪,我過去找你,我通過你二叔幫咱買了兩張火車票,明天一早咱就走,北城這地兒咱不待了!”
“哎好嘞娘,那我明天到火車站找您。”孫誌剛徹底放下心了,他老家在大山裏,要是回到那山溝溝裏,警察是很難找到,。最起碼在山裏打個遊擊能把警察累死。
“火車站人多,咱就甭在那會合了,你就告訴我你躲哪去了,明天一早咱娘兒倆一塊兒趕路!”
“行!”孫誌剛脫口而出:“我現在在朝陽區光明東路的廣日旅館304房,您打個車來吧。”
“打啥車呀,我還要去找你二叔道個別,咱不能沒了規矩不是?這樣你在房間等我,娘完事了過去找你。”吳惠秋不是一般的聰明,還替警察考慮上了。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如果真的按孫誌剛說的打車去,孫誌剛一定會在房間窗口看著等著自己的母親過來。這樣的話,大批警察趕到,即便不開警車不穿警服,也很可能會引起孫誌剛的懷疑。像吳惠秋所說的等好一陣子再過去,他就會老老實實地在房間收拾東西。
洪偉文帶著重案組的警員迅速來到廣日旅館,那是個並不大的旅館,走廊隻有一邊,也就是說所有客房隻在走廊一邊。這樣有個好處,即有任何人靠近旅館都能看得見。洪偉文倒是挺佩服這個孫誌剛的反偵察能力,他帶著人來到前台,出示證件:“警察!請立刻帶我們到304號房!”
那個小旅館的員工哪見過這般陣勢,他們忙在前麵帶路。洪偉文邊跑邊下令:“祖輝,你和潤龍守住樓梯,國風,你和方永琦守住電梯,其他人跟我走!”
他們是走樓梯上去的,路上也遇到幾個群眾,刑警們忙叫他們離開現場。在服務員的帶領下,抓捕人員很快來到目標房門前。大家躲在門邊,防止嫌疑人從貓眼看出來。
服務員拿著門卡嘀的一聲打開門,陳凱恩和徐思瑤帶頭破門而入,洪偉文等人隨後蜂擁而入。但結果是,經過搜查,房間內空無一人。這時,是吳惠秋放下電話的17分鍾後。
洪偉文氣急敗壞,他忙問前台服務員:“這個房間的人是什麼時候離開客房的,有沒有離開旅館?”說著的同時,洪偉文拿出了孫誌剛的照片。服務員看了一眼,很肯定地說:“警官,這個人沒有出來啊!”
洪偉文把照片放了回去,再把對講機拿出來,確定了一下:“同誌,你肯定嗎?這個人涉嫌重大刑事犯罪!”服務員表示這個旅館客人不多,自己也沒啥事幹,肯定沒記錯。
洪偉文點了點頭,有些著急地按動對講機:“所有人注意,嫌疑人不在房間,他沒出賓館,注意封鎖各個出口!”接著,他立馬叫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前來增援,準備搜查整個旅館,這要謹慎,弄不好嫌疑人會劫持人質。
洪偉文額頭直流汗,仿佛即將被抓的人是他。他退了槍保險,在房間內外來回踱步。其他抓捕隊員倒還比較沉靜,陳凱恩和徐思瑤把槍插回了腰杆,兩人又神同步地板起手,靠在房門低頭沉思,他們在回憶著進入旅館大廳到進入房門的這個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
陳凱恩戴上手套,打開了304房間的每一個櫃子,他嘴角翹了起來,眼睛半眯著,鼻子用力地呼出了一口氣。他猛地掏出手槍,發瘋般地衝向樓梯,徐思瑤等人見狀,如條件反射般跟了出去。其實,除了徐思瑤外,其他人還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陳凱恩雙手握著槍,將槍口伏低,來到二樓至三樓間的樓梯拐角處,但那裏並沒有人。徐思瑤在隊伍後麵一看,立刻扭頭往樓上跑。
“警察!站住!”在旅館的七樓的樓梯間,徐思瑤叫住了一個左手拿著掃把右手拿著旅行袋正在上樓的人,那個人頭戴棉帽麵戴口罩,十分可疑。徐思瑤右手抵著腰間,隨時準備掏槍,左手指著那個人,用命令的口吻大喊:“放下手中的東西,轉過身來,摘下帽子和口罩!”
然而那個人並沒有放下手中的東西,隻是緩緩轉過身,漸漸和徐思瑤目光對視。突然,他將手中的袋子砸向思瑤,這個身手敏捷的前女特警完美躲開,但那個人上來就是一掃把,思瑤身體因躲避而身體往後傾倒。
陳凱恩及時趕了上來,一把扶住思瑤,然後一個大步上去抓著那根掃把往後拉,那個人也因此往前傾倒,陳凱恩衝著他的鼻子一拳下去,打得他眼淚直流。隨即,重案組的其他組員立馬撲上去,將那個人銬上。洪偉文戴上手套,從那個包中翻出了那個人的身份證:孫誌剛!
陳凱恩來到徐思瑤麵前,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喘著大氣,從頭掃視到腳下,用無比關切的語氣問道:“怎麼樣,你。。沒受傷吧?”
思瑤低著頭,用餘光瞟了下故意把目光移開的同事們,冷冷地說了句沒事就一把甩開了凱恩。
滴。。滴——
秦江逸一把拿起從檢驗機器中吐出來的化驗報告,並認真的看著。當然,檢驗結果十分地令人滿意:孫誌剛的DNA和從田晴瑩身上提取的精斑DNA成分以及從現場找到的三根煙頭上的DNA成分完全吻合!鐵的證據證明,孫誌剛就是田晴瑩奸殺案的凶手!
哐當!審訊犯罪嫌疑人孫誌剛的工作還是由陳凱恩和徐思瑤來完成(洪偉文和徐思瑤是鐵定了心要當媒人了)他們兩人一進審訊室,就把鐵門重重地關上了。他們看著戴著和老虎凳連在一起的手銬的孫誌剛,感到既可悲又可氣!
“估計你老娘都和你做思想工作了,我們也不廢話那麼多,你做的事你心裏應該有個數,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陳凱恩實在不想和這種人糾纏太久。
這回,似乎黑麵神不是徐思瑤了。她的語氣倒是很平靜:“告訴你個好消息,雖然你媽涉嫌作偽證,但情節很輕且沒有造成什麼不良結果,再加上她有立功表現,檢察院要求我們公安機關自行處置。”
“啥。。啥意思?”孫誌剛紅著眼,似乎明白了什麼。
徐思瑤拿起裝著紅茶的杯子抿了一口,說:“也就意味著不走司法程序,不追究刑事責任,依法處以行政拘留十五天就放人。”
“謝謝政府,謝謝政府。。”孫誌剛用頭磕向凳板。
“哎行了。”陳凱恩冷冷地說:“你媽的問題解決了,現在該談談你的問題了。順便告訴你,我們呢還是願意給你機會的:在交代你問題的時候,順便把在希爾頓酒店殺人的那貨給交代了吧,爭取立功減刑!”
“是是,我交代,我什麼都交代。。”孫誌剛紅著眼忙問:“那警官,我,該從何說起?”
“額。。”陳凱恩還真不知道該引導孫誌剛從何談起。徐思瑤立馬接話:“最從你跟田晴瑩怎麼認識說起,重點說說你們是怎麼結的仇。”
孫誌剛先要了杯水,喝了水後甩了甩腦袋,陷入了回憶:“我爹死得早,都是我娘把我拉扯大的,所以咱倆的感情特別深。因為家裏窮,家裏除了我外就沒有男丁了,所以我初中一畢業就幫著我娘種地了。後來,我覺得在村裏呆一輩子沒啥出息,我娘也正好想到城裏生活,加上我娘沒到退休年齡,便一起到北城謀生活。
來到北城後,咱們就住在一間十來平米的房子,我也找過幾個姑娘,但她們都嫌我窮,不願意跟我過。咱們沒啥本事,我去工地幹苦力,我娘就去當保姆。警官你們是不知道啊,我們到北城後天天被人歧視,城裏人總說咱農民工是低人一等,是啥寄生蟲什麼的,雖然憋屈,但北城收入確實比種地高多了,幹個幾年回村裏說不定還能蓋個房子娶個媳婦。”(孫誌剛微微一笑,看得出來他對美好生活還是有很大憧憬的。)
陳凱恩和徐思瑤靜靜地聽著,他們不是農民工,但也不是傳說中高高在上的“城裏人”,他們也知道生活的不易。孫誌剛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銬,低著頭歎了口氣,接著說:“有一天晚上,我娘幹完活回家時是鼻青臉腫的,我娘說她幹的那屋女主人在偷情被她不小心看到了,不管怎麼道歉,那屋的那婆娘還是暴打我娘,還衝我娘臉上吐口水。後來我才知道,那屋那小子也一樣弄了我在酒店工作的一哥們,他們有錢唄,我哥們兒要當眾鑽他胯下,不然老板就炒魷魚。警官,你說咱農民工容易嗎?我知道,咱這麼做些犯法殺頭的事絕對是錯的,但說句實話,咱沒文化心裏還憋著一股氣,用你們城裏人的話說那叫導火索。。。”
孫誌剛,犯強奸罪,故意殺人罪,侮辱屍體罪,雖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有立功表現,但在抓捕過程中有暴力拒捕行為且情節嚴重,造成社會影響惡劣,審判庭認定不足以從輕量刑,最終被依法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孫誌剛,被依法執行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