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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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通黑的馬車向城門駛去,簾子遮掩著,看不出主人的麵容。城門口隻站著稀稀落落的幾個士兵,但個個挺直了身子,沒人敢鬆懈。
"慢著,"一個軍官模樣的厲聲攔了去路,當方將軍率領的三萬大軍於赤峽關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北聖,北聖仿佛黑掉了半邊天,皇上也一夜間憔悴了許多,朝廷上有痛惜方將軍的,也有落井下石的,百姓們也心想著北聖怕是很難再有如此良才了,最悲痛的,就是這些時刻準備上戰場,犧牲生命的士兵,方將軍就是他們的神,方將軍十三歲時,南遼入侵北海城,方老將軍為守住城門,與眾將士堅持到了最後,城是保住了,方老將軍也......他便肩負著父親未完成的使命,勇赴沙場,五年下來,幾乎未有一敗,無人知道如此小的少年哪來的這麼大的勇氣和力量,還有在敵人麵前的鎮定,他們都很佩服。而今,戰亂未息,英雄卻不在,可縱然如此,自己也要守好城門,不能讓方將軍失望。
"車中何人?"李鋒帶著狐疑的眼光直視車簾,任何一個可疑的人都不能放進城內,南遼的手段他們可清楚得很。許久,車中未發出一聲。李鋒謹慎走近,卻被強大的氣流逼回,讓他不得靠近半分。"到底是何人,再不道明身份,休怪我等無理了。"守城的士兵聞聲也靠了過來,手緊緊按住長劍,做好衝上去的準備。
"李將軍,你,這是要攔我嗎?"溫雅的聲音傳出,李鋒等人皆是一震。
"方......方將軍?"李鋒一句話哢在喉嚨,早已哽咽。"方將軍,你,你真是方將軍?"
車上的人頓了一下,許久才悶聲回答,"是。"
"開城門,快開城門,方將軍回來了,快來人,快稟告給皇上......"
馬車內,他自嘲一笑,不過一罪人,何德受此等尊奉。
馬兒自行向將軍府走去,無一人駕馭。一路上,不少百姓朝車這邊望來,不知主人是誰,遠車身是用紫檀木打造,車簾怕是不花千金很難買得,心知一定是不好惹的主,也就遠遠的讓開。
車在月華街最大的府邸停下,因為李鋒遣人早先一步告知了將軍府,此刻,一位六十老者已等候在門前,見車停下,立馬迎上來,還未開口,就已老淚縱橫,說不出話來了。一隻骨節分明,白皙的手輕挑開車簾,一直未露麵的車主露出半個身子,一身月牙白的錦袍緊裹腰身,讓好看的男子更加讓人移不開眼。
"何伯,你這是做甚?"男子低斥。
"少爺,老奴這不是高興嗎,老奴以為,以為......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被男子叫做何伯的老人是將軍府的老管家,在將軍府已經有四十幾年了。老將軍常年在外打仗,夫人在生方君逸的時候難產去世,方君逸幾乎是他一手照顧長大,後來方君逸也上戰場了,這麼大的府邸前前後後就他一個人打理,也難為他了。
"何伯,回府吧。"他輕躍下車,看不出喜樂,抬步向內走去,像他這種人,無論是在哪種境遇,都是讓人無法忽視的。何林擔憂地望著他的背影,少爺多久沒笑過了,很久了吧。
"你就不打算請我進去做客?"車簾後突然冒出一句,好具魅惑力的聲音!何伯回頭看向簾子,還有人?而且與少爺同車?方君逸聞聲頓了腳步,一絲淺笑劃過。
"做客?你何時把自己當過外人了?"他繼續向前走,很快沒了身影。
胡非透過簾縫看著那月牙白的身影消失,嘴角不覺向上翹起完美的弧度,你說呢,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麼?躍身下車,隨在方君逸的身後。隻留下目瞪口呆的何老,那男子,怎麼看都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特別是他那雙眼,隻會讓人想到一種動物,狐狸。
"何伯,這偌大的府邸怎麼就你一個人,丫鬟,侍衛呢?"開口的是胡非,兩指順了順右鬢的青絲,感覺周遭一片死寂,不禁皺了皺眉。
"回公子,皇上以為少爺死了,下了旨意,命府中上下為少爺守喪三個月,老爺就少爺一個子嗣,這個家怕是沒了傳承,三個月後便要收了家產,老奴本想守著這宅子,好讓老爺夫人,還有少爺的魂靈有個回歸之所,後來老奴也隻得遣散了奴婢家丁們,讓他們有個好去處。"何伯怕是有些後悔早早地遣了下人,如今少爺回來,這宅子不免顯得有些孤寂。
"方君逸,看來你家還有些家底,不然皇帝也不會這麼急著拆你的家了,"方君逸神色清冷,看不出情緒,並未答話。三人徑直來了雨逸閣。雨逸閣是方君逸的住處,前院是大型的荷花池,幾株老楊柳後,便是一排樓閣,樓閣後是一片竹林。
"何伯,帶他到慧月閣,"方君逸抬眼對上那一雙妖魅的眸子,立刻轉了視線,自顧自地朝雨逸閣內走去。
"公子,這邊請。"何林微低了腰,見胡非遲遲未動作,又輕喚了聲,胡非這才移了視線,自嘲的低笑了聲,便隨著何伯去了慧月閣。
"公子,這慧月閣清靜,少爺常來這裏,一待就是許久,以前老爺和少爺愛在這裏對弈,這爺倆,有時下著下著就一整天,誰也不讓誰,少爺聰明,小小年紀便下得一手好棋,總能贏過老爺。"何伯的一張老臉寫滿了笑意,他該是很想回到從前吧,至少,老爺還在,少爺也不用在戰場上麵對殺戮。
"他跟老將軍的感情很好嗎?"胡非對於方君逸的一切都感興趣,如今有人肯說給他聽,當然不能放過。
"是啊,這孩子,怕老爺戰場上吃虧,稍不留意就讓他給溜了出去,悄悄跑到戰場,為老爺出謀劃策,打了不少勝仗,好幾次都被老爺訓斥,老爺心裏,是不願少爺上戰場的。"
胡非自是明白老將軍的用心良苦,若不是為了求得戰後的短暫的安生日子,誰又願意染上一身血。
"老奴,老奴的話太多了,公子一路舟車勞頓,怕是也累了吧,您早些歇著,今兒府裏怕是要來人,老奴得去招些下人,打理打理,晚些老奴準備好晚膳再給您送來,老奴這就先退下了,"何林並未回答胡非,向他頷首就要轉身。
"好,這裏清靜,確是個休息之所,那就麻煩何伯了,"胡非回以一笑,都說一笑傾國,這男子,就算不是紅顏,也是禍水,絕對的禍水。何伯不再看他,轉身離開了慧月閣。
胡非起身,用他那雙媚眼審視了四周,不華麗,可莊重,威嚴,但是決說不上壓抑,反倒感到很放鬆,沒有豔麗的色彩,房裏的每樣東西都價值不菲,墨玉的桌子,白玉的矮凳,水晶的簾子,瑪瑙的地麵,紫檀木的床,胡非笑道:"這個家夥,比我還會享受呢。"
剛過幾個時辰,將軍府便熱鬧起來了,被遣散的下人聽說方君逸活著回來,感激菩薩保佑,也都很歡喜,畢竟在將軍府待了多年,突然被遣散,他們還真不知道該去哪兒,也都回來了。何林自是安心,少了很多麻煩。下人們各做各的事,但沒人去雨逸閣,雖然都想去看看他們的少爺,可方君逸不喜被打擾,他們也就乖乖地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