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話。都是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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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話。
一晃至今,眉卯氷已經下落不明數載。
門派中與她相熟的都已經是仙門中名聲鵲起的翹楚之輩。
他們斬妖除魔,甚至捍衛人間所謂的正道,將閬風岑的名聲傳了出去。
而他們之間聯絡的時候,說的最多的卻是:
“未見卯兒下落。”
那隻曾下山曆練過一次的碧青州道長,如今卻對下山之事十分執著。
而他下山所去的隻有一個地方——趙國境內皇室祭壇。
那祭壇處在趙國境內最高的山巔,巍然聳立在青雲間,從山下要踏上千階步天梯方才能抵達。
此處畢竟是皇室宗族尚且還在用的一處祭壇,所以台階上一根雜草都沒有,日日都派人巡視看守。
每當風不調雨不順的年份,趙國國君便會讓禮官負責準備祭祀事宜,攜皇室宗族一同上山祭拜求神庇護。
碧青州對此處深惡痛絕,但,這是他唯一知道與卯兒有關係的所在,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卯兒的地方。
這一年來到這祭壇,正是當年碧青州離開人世的那一年。
碧青州在姚秉初的陪同下,一塊來到了這處祭壇。
方才在雲端禦劍的時候,他就感覺這地方腥臭汙腐氣息相當濃重。
也不是第一次陪小師叔碧青州來這裏了,卻覺得此處不是什麼幹淨的祭壇,或者說,祭拜的不是真神。
他在這圓形的祭壇走了一圈,回到站在台階邊緣的碧青州身邊,抱拳道:“師叔,今年此處還是沒有小師妹的消息。”
碧青州點點頭,但眼裏看著是這烏煙瘴氣的趙國。
“近來妖邪時長出沒侵襲趙國境內,擾得那些無人庇護的村民頻頻來閬風岑求掌門派人去斬妖除魔。”姚秉初說罷,碧青州頷首道:
“去罷,晚些時候去尋你。”
“好,那師叔,您小心些,這祭壇有些邪性。”
“嗯。”碧青州還是話少得可憐。
近幾年卯兒師妹不在,他又不同笑長空說話,也不同掌門師伯說話,著實讓四位長老感到棘手。
生怕他一個不開心,尋死覓活的,常常尋思著再給他找個小徒弟。
然而,自從一個自從來了閬風岑一心想當笑長空親師妹的小姑娘,偷偷到一樹梨花去同碧青州說她想拜入碧青州門下,聽說那姑娘開頭第一句話是這麼說的:
“碧道長,人死不能複生。”
當時躲在暗處的一眾子弟都看見碧青州額頭青筋一跳,替那姑娘捏了把汗。
鮮少有表情顯露的碧青州登時臉色就變了,盯著那心底沒譜的丫頭。
而後那姑娘說:
“願代那叛門之徒,為碧師父門徒,為師父端茶遞水。”
碧青州登時就想把她趕出山門。
但想著自己好歹是一位輩分較高的師叔,於是他誠實的說了實話:
“我性子孤僻,沒什麼獨門絕技。”
那丫頭卻以為是碧青州師叔鬆了口,連聲說:
“師父我不介意不介意!”
碧青州止住了她的話,說:
“唯一值得顯擺的就這張臉皮。”
那丫頭和門外一眾師兄弟不明所以的聽著,丫頭眼裏露出了一副迷惑的神色。
隻見碧青州背過身去:
“我收徒隻有一個條件,模樣絕不能比我差。”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進到一樹梨花的屋裏,雙眼巡視著屋裏的擺件,從她梳妝台上的一麵雙魚銅鏡前,拿起一罐淺黃色魚子紋的瓷瓶。
他揣在手中仔細端詳,而後才回過身,同那姑娘說:
“你的模樣,給她提鞋,我還得擔驚受怕,唯恐你將她醜到。快些走罷,別熏到她不願意回來了。”
碧青州說罷,也不管那女弟子的臉色,將瓷瓶打開來潑灑,而瓶中的香味四溢,那正是他調配給卯兒用的。
那姑娘淚眼婆娑,嚎啕大哭著奪門而逃。
這一幕,不巧被來拜訪碧青州的姚秉初看見了。
自從卯兒離開後,這一樹梨花是碧青州日日來打理,笑長空一心撲在了習武上,未曾到過這一樹梨花。
今日下山,是蒼梧涯特地安排讓碧青州師徒與他一同下山,旨在讓他們師徒二人的關係能緩和一些。
然而,這一出山門碧青州就直直往這祭地而來,笑長空卻直直往那事出之地而去,兩人這麼分道揚鑣,中間隻有笑長空恭恭敬敬在劍上抱拳一句:
“師父,姚師兄,我先行一步。”
多餘的交流一句沒有。
碧青州甚至不在意他這幾年間可有去取過神武沒有。
雖然姚秉初不願意同笑長空一塊斬妖除魔,但是任務是掌門下的,著實沒有理由拒絕。
如今的閬風岑中,知曉卯兒的已經不多了,知道的被蒼梧涯立的新門規封了嘴,不知道的也就無從談起。
江湖中眉卯氷和狼妖依舊是在榜首的通緝要犯,可至今,江湖中,都沒有她們的下落。
趙國境內,皇族祭祀禁地山區的山腳下不遠處,有個專門接待皇族落腳的城鎮,在遠離趙國國都的地方,意外的成了趙國一個相當熱鬧的城鎮,因著許多他國的貢品需要從這裏經過方才能運到國都,漸漸也成了趙國的經商要鎮——朝元鎮。
然而這陣子裏,附近幾個城鎮都接連出現了個出名的采花賊,壞的是這采花賊,男女皆宜,而作案的地方,距離朝元鎮越來越近了。
這就讓這朝元鎮上的大戶人家著急了起來,不少官宦人家的千金待字閨中,生怕被殃及,連忙詢問了曾經出事的城鎮裏那些人。
打聽到最後,隻聽說,這采花賊似乎隻怕閬風岑的名號。
“便是如此,道長,我家女兒貌美如花,可是這十裏八村有名的!正是要婚配的年紀,可能不能把名聲敗壞在如此宵小之徒手中!”
眼前富商說得很是起勁,笑長空聽著卻覺得蹊蹺,問道:
“還請過別的道門中庇護?”
那富商一聽,吹胡子瞪眼道:
“那可不!聽我那世出的老堂兄說,那些個門派,從洞禪機到天陽門,能請的都請了個遍!獨獨閬風岑的弟子前來加護時,一點事都沒出過,這不才一封拜帖送上閬風岑了嗎……”
笑長空含笑點頭,隻答應道:“知曉了。”
可他心裏卻覺得這事,可大可小。事小,犯這案子的便是些不入流的小人。
事大,那便是媚妖或是任何引誘人的妖邪所犯下的,以這人心惶惶的程度來看,怕如果真是妖物,可能已經吸收了不少養分,化成大妖之後害人性命,就隻是朝夕的問題了。
同富商告辭後,他去尋了與姚秉初說過要去的客棧,定了客棧僅剩的兩間房。
心裏清楚,若是自己呆在這,不過是討師父和姚師兄的嫌,正好客棧隻剩兩間房,他隨便再尋家客棧就好。
思及此處,他同老板交代完姚師兄和師父的模樣和身份後,便踏出這家客棧。
此時才知,天上下起了小雨。
行人都匆匆忙忙的跑著找地方躲雨或是急急忙忙的直接衝回家。
一瞬間,他心中仿徨,不知為何,心裏空空蕩蕩的。
平日在閬風岑,師妹師弟們纏著,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遮風擋雨的,自己都還沒察覺下雨,已經有人將油紙傘放在他的外袍上。
在陌生的地方,他才有了時間,可以自己呆著,可總覺得內心深處,他的心沒有歸屬。
正在愣神時,他原先看著的雨落下的地方——那片霧蒙蒙的天,被一把素白的紙傘遮擋住,山上的油布雖然素白,卻夾雜了許許多多零散的金色碎屑,像是摻雜了許多的金箔。
他正愣神著,這一回頭,對上一雙清澈的眸子,一雙夢裏見過千百次醒來後卻總不記得的眸子。
她肌膚白如凝脂,握著傘柄的環節,卻有淡淡的紅暈。
她言笑晏晏,長睫撲爍,明眸皓齒,一顰一笑讓人神庭清爽。
一襲湘妃色的長裙被她提起了一小節裙擺,一雙牙白繡金烏的小鞋露了出來,顯然已經被雨水打濕了。
他震驚的表情還未來得及收回,手卻先一步搭上自己腰間的配劍,麵前那絕世貌美的女子卻先開口了:
“這位公子,當心著涼。”
說著往他跟頭靠近了些,笑長空不由得後退了點,她卻依舊不依不饒的靠近。
“你你你……”笑長空磕磕巴巴的說,但他卻不敢說出她的名字,隻因著那人,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卻不想她步步緊逼著說:
“誒,公子別跑呀!我這人做生意很良心的,撐傘到家,隻要一兩銀子!”